面对着华老太爷严厉的问话,宇龙的神色已经恢复如常,再次开口时,可谓是脸不改色心不跳:“这个之前不是跟你说了吗,歹徒要的赎金太多,林家给不起,所以就要挟子欣向我求助,我跟她总是有过夫妻的缘份,不能见死不救啊。”
华老太爷看着他,很不满地说:“你现在不是见死不救,是把自己的命也搭上了。”
宇龙小心地赔着笑脸:“爷爷,这点小伤不算什么的。”
爷孙俩的对话让我如坐针毡,脸上还是火辣辣地痛,大概刚刚陶玲的五指山现在还印在我的脸上吧,但已经没有人关心和过问这个了,听他们的语气,这回又是我欠了华宇龙天大的人情了,所以再重的惩罚大概也是活该的吧。
只是爷孙二人,关于华正荣的事情,大家都似乎很默契地完全没有提及,所有事件的始作俑者,就这样销声匿迹,没有一点责任了?我现在不能插嘴,只是心中还中带着很深很深的疑惑在一旁听着,陶主任本来想拉我悄悄离开的,但我摇头不肯,而华老太爷跟陶玲似乎也不想轻易地放过我,她的眼睛一直盯在我的身上,就没有放松过。
不过华老太爷总是老江湖,宇龙在打着马虎眼,老太爷就已经把话锋一转,又问:“你刚才又怎么说你的伤跟子欣没有关系的?”
华宇龙依旧像平日那样温文儒雅,很是心平气和地说:“刚才不是看着小玲焦急上火嘛,子欣怎么说也是谢老的外孙女,跟我们华家也算是世交,过份为难于他,不是伤了两家多年的情份吗?”
陶玲这时不服气地说:“宇龙哥哥你净会帮她说话,当初是她不知道检点,害你生病住院,现在又是因为她,害你受伤躺在这里,你怎么可以一点都不计较呢。”
这时,宇龙皱眉说:“之前的事情,我不都解释过了吗,那些照片,本来就是我的责任,子欣不舒服,却没能陪在他的身边,刚好遇到我的朋友西城,所以顺手帮她一把,却被那些望风捕影的记者看到乱拍的。”
陶玲的脸色变得有些不自在而紧张,而华老爷的脸上的神情似乎缓和了一些,宇龙深呼吸了一下,似乎要把快要快要从嘴中溢出的咳嗽压了回去,又继续说:“至于我上次生病,子欣本来也不知道,而且她听到消息以后,已经马上往医院里赶了,这个陶医生也是可以证实的,只是大家当时太急躁,都没有来得解释。说到这次的事件,其实更是一个意外吧。”
华老太爷的脸色已经多云转阴,一副风雨欲来风满楼的情景,冷声问:“你是在怪我当日让子欣出门,太武断!”
华老太爷虽然是年逾七十,但身体硬朗,依旧是中气十足的,他的声音不高,却是字字有力,让人听起来有种莫名的压迫感,华宇龙脸上带着淡淡地笑意,很是诚恳地说:“不敢,不敢,我知道爷爷也是心痛我,一心为我好。”
华老太爷脸上的表情依旧是阴阴的,威严十足地说:“你既然已经跟陶玲订婚了,就好好待人家,这些天,她也是尽心尽力地侍候在你床上。”
华宇龙很是乖巧地点头:“爷爷,我知道,这事我心中有数的。”
华老太爷这回点头说:“你是华家的长孙,我对你是寄予了很大的希望的,不要让我失望,你跟林家是有缘无份,林锦骅做事,实在是让人寒心。”
我一直在旁边听着,心里好像被一种叫感动的情绪所塞满了,原来华宇龙当初说,想要跟我重新开始,并不是一句空话,原来他曾经已经努力地把所有误会都解除了,如果不是那单起诉的官司,华老太爷大概已经可以重新接受我。
只恨的是,我有这样一个父亲,他跟华正荣狼狈为奸,偏偏我们现在对他还无可奈何的,就是这次,宇龙这次还如此仗仪以身犯险,上山来救我,让我不自觉地汗颜,转身就要离开。
只是华老太爷却叫住了我:“林小姐,你等一下,我话要跟你说。”说完他又回头对陶玲说:“小玲,你也注意身体,宇龙现在情况已经稳定了,你可以不用日夜守在这里的,累坏了你,我们会更加心疼的。”
陶玲的脸上,露出娇俏的害羞,红着脸说:“我愿意在这里陪着宇龙哥哥,我不累。”
华老太爷没有再坚持,只是又叮嘱宇龙说:“你只是腿受伤了,脑子是没有问题的,看清楚人,谁是真心对你的,别再犯傻了。”
宇龙抿着嘴巴点头答应,华老太爷带着我离开,走出病房的瞬间,我听到身后传来一阵低咳,刚才在长辈面前一直强忍着的咳嗽,终于忍不住在此时爆发出来,华老太爷没有再管,还是大步地往前走。
我落在后面,偷偷地回头看了一眼,只见宇龙伏在床前的小桌上,咳得声嘶力竭,我的心一阵阵地揪痛,陶师母在他的身旁右手有节奏地替她拍着背,只是对于陶玲,宇龙还是挥手让她先回避,他就是这样一个死要面子的人,自己的病弱之状,是永远不想别人看到的。只是他永远不会明白,他越是这样的暗忍,只会越让爱他的人心痛担忧。
华老太爷带着我在医院楼下小花园的长椅坐下,声音还是如此地严厉:“林小姐,你是谢老的外孙女,听说你从小也是在谢老身边长大的,按道理说,她不会放松对你的教育,只是你现在的样子,太让人失望了,你跟宇龙已经离婚,你还是对他这样纠缠不清,有意思吗?”
我愕然,问心自己绝对没有在离婚后再纠缠于宇龙,只是轲子山上的事情实在是太突然,而且我也没有指望过他会来救我,不过现在,看来都是我的错了,唯能低头沉声说:“轲子山上的事情,真的很抱歉,不过那只是一个意外。”
华老太爷的目光如炬地向我看来,语气里却带着深深地怀疑:“轲子山上的事情,真的只是意外吗?那么你让他租住在条件简陋的青年公寓又是什么意图?”
果然是有备而来,华老太爷的炮弹一击即中,让我有口难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