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到众人散去后,楚玄歌冷眼看着面前痛哭流涕的素澜,质问道:“柴房为何会无故起火?”
他的目光过于冰冷,似乎要将素澜看透,给人带来强烈的压迫感。
后者怔了怔,掩面哭泣道:“素澜也不知柴房因何故起火,只是在与月莲最后的交谈中,她多次表示想找个机会寻短见,以免遭受明日棍刑的皮肉之苦。当时我还安慰过她,她也答应我会咬牙坚持,可万万没有想到,我前脚刚走,后脚就传开柴房失火的消息。”
“这火究竟是月莲放的,还是你亲手所为?”楚玄歌质问道,眼神直勾勾盯着她。
素澜知道他睿智,早已想到了对策,委屈道:“月莲同我一起长大,少爷你也是如此,为何会怀疑我会做出如此心狠手辣之事?而且,我确实有不在场证据。”
闻言,楚玄歌眸色微变,但觉得事出蹊跷,断然不会这般简单。
可素澜确实做得滴水不漏,没人瞧出马脚,也不好继续追问,全当睁只眼闭只眼。
“既然如此,你便先回雅兰居休息。临七安排好人手,明日清晨清理废墟,我现在有急事需要处理。”
话音刚落,楚玄歌便急忙转身,可目光却落了空。
桃树下那个身影是何时消失的?他竟然丝毫都没有察觉!
思量片刻,他便运用轻功往出府的方向追去。
与此同时,虞婉棠顺利拦下那几个搬运尸体的小厮,并笑着从怀里掏出几锭银子,以换取查看女尸的机会。
可令人意外的是,那几个小厮居然拒绝了金钱的诱惑,并好言相劝道:“姑娘想查看死尸可以,但今后不要再做出拿钱贿赂人的事情。楚府规矩严厉,家风正派,绝对不容许这种现象存在。”
这番话说出,倒是显得是虞婉棠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她讪笑几声,口中不停地道谢,暗自感慨楚玄歌上辈子肯定积了德,否则为何会得到如此尽忠职守的下人?
躲在角落里的楚玄歌打了个喷嚏,双眼紧盯着虞婉棠。
只见后者快速蹲下,目光落在尸体的左手上,腕部果然有只银镯子。
紧接着,虞婉棠又仔细检查一番,发现该女子身上竟有好几处被利器所伤的痕迹。
因伤口较深,所以在烈火焚尸后依旧看得出端倪。
这些线索再次证实了虞婉棠的想法,正当她准备取下银手镯时,素澜不知从何处冲了出来。
她几步走到尸首旁,一把推开虞婉棠,厉声呵斥道:“你这是对死者的大不敬!月莲现如今已经不在人世,你为何还要冒犯她的尸骸!分明就是蛇蝎心肠!”
“素澜姑娘,您可别咒人家月莲姑娘,说不定人家还活得好好的呢!”虞婉棠从地上站起,拍了拍衣衫上的尘土,笑得粲然,居高临下地蔑视着对方。
“你,你胡说!”素澜心虚地别过头,艰难地挤出几滴眼泪,哀嚎道:“现在是什么世道,月莲跟了我这么多年,平白无故被人陷害不说,如今尸骨未寒还要遭人讽刺,真是世风日下啊!”
“我就问您累不累,演技拙劣,何苦再唱独角戏?况且,瞒天过海也是会暴露的。”她手环双臂,眸色清冷,面具下的神情不为所知。
“我根本不懂你在说什么!像你这般心狠手辣之人,早该下地狱!”素澜颤抖地用手指着虞婉棠,看着那张倒映着灯火的面具,心中没来由地感到恐慌。
恰此时,虞婉棠在她身边蹲下,低声冷笑道:“月莲的事情暂且放你一马,你我二人今后井水不犯河水,若是跨越界限,休怪我不客气。”
言毕,她便凝眸看了素澜一眼,稍后站起,头也不回地朝长廊那边走去。
素澜望着那个渐行渐远的背影,身体猛地战栗起来,再转头看着眼前的尸体,竟感觉背脊一凉,连忙呵斥道:“还愣着干什么!赶紧按照少爷的吩咐,拖出去喂狗!”
夜风荡漾,树叶被吹得飒飒作响,虞婉棠手拿账簿,行走在回青竹院的鹅卵石小道上,心情十分舒畅。
不管烧死的人是不是月莲,好歹她今后不会出现在楚府,倒也省去些许麻烦。
至于素澜,若是她以后胆敢再有什么坏心眼,也休怪自己不客气!
待虞婉棠走到竹林尽头时,一阵疾风倏地掠过,她下意识停下脚步,警惕地观察着周遭环境。
“何必装神弄鬼!”她冷声呵斥,手指早已伸到腰间,暗器随时可出。
“是我。”一道男声响起,略显空灵,却又带着几分沙哑。
闻声,虞婉棠不由得蹙眉,来者并不是楚玄歌。
正当她转头时,眼前骤然出现一张放大的俊脸,她下意识取出三叶飞镖丢出去。
只见夜幕中的男子身形一闪,笑着调侃道:“姑娘这般生猛,可是要当心今后没有夫家敢娶你!”
隔着几步的距离,借着月光和不远处的灯火,虞婉棠凝眸盯着眼前的妖冶男子,冷声道:“以后少给我装神弄鬼,我的暗器可不长眼!”
她转身欲走,没想到宋长风死缠烂打地跟了上去,委屈道:“我本想吓唬吓唬你,谁知道你功夫这样好,差点要了我的小命呢!”
“那也是你活该!”虞婉棠下意识加快脚步,很快便到达青竹院,不耐烦地呵斥道:“你跟着我做什么!还不赶紧滚!”
“听何医师说青竹院出了事,我便想过来问候问候你,谁知你却并不在院中。随后府中传开柴房失火的消息,我便跟了过去。”宋长风止住脚步,乖巧地站在原地,好奇问道:“可是虞姑娘你来楚府不过两日,为何知道被火烧死的人并不是月莲?”
“你怎么我来府中不过两日?”虞婉棠眯着眸子,细细打量眼前的人。
“芙蓉告诉我的。”他咧嘴一笑,桃花眸中满是温柔。
“哦。”她冷淡地回应一句,继续道:“起初,我只是在小厮抬尸经过时,意外发现那具女尸腕部泛着寒光,仔细看才发现是只银手镯,印象中月莲根本没有这样的首饰。而后,我在死者身上发现几处很深的疤痕,皆是利器所伤,而月莲皮肤细嫩,与死者不符。如此一来,真相自然水落石出。”
她说完话便进了青竹院,顺道关上了门。
宋长风暗道有趣,嘴角勾起冷笑,对着空气说:“出来吧,我瞧您藏得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