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救下来的可能吗?”话说出口,她自觉得荒谬。
“哎,方才我有同事去了现场,检查的时候发现,车里的人都被烧焦了。”护士顾自说着,换好床单后,叮嘱了苏湘几句,便离开了。
呜咽的风声在肆意敲打着窗户,冷风不时地刮了进来,她试了试,在床上转了转身,觉得似乎疼痛减轻了不少,遂掀开被子,慢慢爬下了床。
虚弱的身体慢慢前行着,与龟速无二。好不容易走到了窗户旁,想要单手将百叶窗拉上,却莫名地闪了腰,连日来身体就这样僵持躺在病床上,腰肌一旦拉伤,便有钻心的疼袭来。
她不得已放下窗户,反手扶着腰际,轻轻揉着……
那盈盈不足一握的纤细腰肢,让出现在门口的男人目光,突然一凛。
冷风适时地停了,房间里寂静无声,仿佛一根针掉在地上,都能听得清楚。
她绵柔手掌正待继续按揉时,却觉得什么冰冷粗糙的东西将自己的手掌紧紧握住……转身,对上了男人厚实的胸膛,不自觉地,脸直接撞了上去,眼看着已经反弹出去,就要撞到身后的墙壁,却觉得有一只宽厚的手掌扶住了她的腰,将她轻轻反推,遂“撞”了回来,被他牢牢禁在怀里。
沈世霖比女子远高了一个头,此刻苏湘细小的脑袋埋在他胸膛里,一抹淡淡而馨香的晚香玉气息缓缓地从他鼻尖扶过……若不是因为……恐怕,男人早已无法自持了。
眼底那抹渴望很快敛了下去,男人突然发出淡淡的嗓音,似在她耳边呢喃,淡淡的烟草味混合着男人身上特有的麝香,让她呼吸有些窒息,身子微微发软起来。
她听到那个熟悉的声音,带着一点醇厚的磁性,“出了点事,本少等不了那么久了,今天,本少就要带你走!”
是沈世霖……
错颚的、愤怒的、欣喜的、感动的、复杂的情绪在短短时间内尽数揉杂在了一起,一股莫名的东西从心底里缓缓淌过,说不清,道不明。
“你放开我,沈世霖!”
“你休想!”男人恢复了冷漠的声音。随即将她拦腰抱起。
似是晓得她受伤在何处,一只手臂已经扶着她的腰,另一只手臂却将女子纤细白皙的腿捞起,径直走出了病房。
“沈世霖,你这个混蛋,松手!”
男人置若罔闻,迅速穿过早已安排好的秘密通道,出了医院后,将她迅速抱上了车……
“开车!”冷冷的命令声。
“是,三少!”许智洪应声,迅速发动了汽车引擎。
“放我下来!”苏湘冷冷喝道。
男人仅淡淡瞥了眼怀里的女子,森冷目光很快恢复平视,盯向正前方。
苏湘似乎觉察到了什么,转首,看到前方马路中央,俨然站着几个穿着身着戎装的士兵,手里皆持着抢,严阵以待!
“三少!”许智洪警惕了声,一边打着方向盘,一边掏出了手qiang朝着车窗外,开了火,砰砰!刺耳的声音袭来……闭上眼睛。
男人低低喝了声,随即掏出了西装里的勃朗宁,“许智洪,低头!”
驾驶座上的人迅速低了下去,砰,沉闷的却不刺激的声音响起,锋利的子弹穿过汽车前挡玻璃,直接从士兵身体里穿了过去!
这样巨大的威力,非一般的勃朗宁能有。
紧接着,车内又传来几声低沉的qiang击声,陆续有四颗子弹从穿透玻璃,直刺敌兵。
很快,四周围恢复了寂静,有淡淡的硝烟味蹿入鼻腔。
“怕么?”她听到头顶传来冷淡的声音。
睁开眼,望向前方,看到几具尸体横在路上……很快,许智洪加快了车速,直接碾了过去,绝尘而去。
再回首,头顶上,男人手持着那支熟悉的勃朗宁,冷冷地朝着qiang口吹了口气。
上面镶嵌着的红绿宝石在忽明忽暗的环境里散发着淡淡的光泽,苏湘那颗不谙世事的心冷冷颤着,全身,不寒而栗。
男人黑如曜石的眸子盯着她,散发出犹如地狱里才有的幽灵之光。
“既是怕,便乖乖呆着!”
勃朗宁被他收了回去,冰冷的神色里,杂了一丝晦涩的复杂。
“我不怕。”他突然,听到她冷冷的声音。
深邃的眸底里泛过一丝清明的光芒,但很快敛去,男人薄唇微勾,“说说看,为何不怕?”
苏湘清澈的眼眸里带着一丝坚定,“倘若有一天,我苏湘受到性命之胁,或许跟沈三少今日所为,没有二致。”
她柔和的眉眼,紧蹙着,自上车后,她的身体一直保持着僵硬的姿势,似乎一直在强忍着心里的不痛快,显然,并不习惯他这样“体贴”的方式。
闻言,男人眸色闪了闪,将怀里的女子,放了下来。
得到了缓解,苏湘轻轻呼了口气,随即对男人退避三舍,整个人迅速挪到了车门处。
沈世霖瞟了眼瑟缩在角落的女子,将身上的厚重长款西装外套解了下来,套在了苏湘身上,然而,那抹清瘦的身影,固执地不为所动。
沈世霖眉头微蹙,“马上就要到北境,那儿可不比专列,更不比江南!”似是戏谑的口吻。
苏湘依旧不为所动,男人不再开口,车厢内,便这样静下来,带着沉闷的死寂。
苏湘的脑袋斜靠在椅背上,随着车子渐渐前行,倦意渐深,加上方才吸入了不少硝烟,脑袋昏昏沉沉,很快便睡了过去。
车子一路向北,这时,有漫天的雪花飘落在车上,冷风从前挡玻璃的洞口灌了进来,肆意侵犯着人的肌肤,冷意,钻进了骨子里。
“三少,我这还有衣服,您……”
很快,许智洪的声音被冷冷打断,“开好你的车!”
“是,三少!”
男人低首,望着枕在自己腿上的人儿——白皙如玉的脸蛋似涂了一层润泽的蜜,有淡淡而莹润的光泽。安谧,温柔,全然不似方才那般激烈、冲动,以及剑张拔驽。纤长如蝶羽的睫毛轻轻颤动着,男人莫名地,伸出宽厚而粗砺的手掌,修长手指眼看就要碰到女子光洁的额,竟这样止住了……不忍,不忍用他粗糙的手,去打破这样宁谧的美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