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得对!”赵瑞和扭头看向赵福,“安排人,过去瞄一眼!”
赵福点头自去。
赵瑞和看向房中的李东贤,笑容十分亲切和善。
“东贤啊,说起来,在那件事上,你真是为我立下汗马功劳啊!”
“啊?”李东贤似是没听明白他的话,忙问:“老爷刚刚说什么?我正在想别的事儿,没太听清!”
“我是说,那件事儿……”赵瑞和笑,“我家兄弟那事儿,你立了头功!”
“老爷,那都是多久的事了!您还记得哪!”李东贤笑着摆手,“都是老黄历了!小的自己都差点忘了!”
他这话说得十分谦逊卑微,却成功的勾起了赵瑞和一点点愧疚之心。
那件事儿,其实赵瑞和自已也不想记得。
落魄时期的自己,虽然生得凶神恶煞的,但在赵家人面前,那永远是唯唯诺诺,连说话都不敢大声,到哪儿都是一副孙子相。
然而他生得又丑恶,装孙子也装不像,因为是偏门,又是庶子,基本上就属于赵家的边缘人物,到哪儿都讨人嫌恶,若不是因为姓这个赵字,估计跟岭南普通市井没有半点分别。
但一次机缘巧合,他遇到了李东贤。
也是因为李东贤,他这装孙子的庶子,才一点点的从地上爬起来,不用再见到谁都跪拜,然后,同样是在这秀才的辅佐之下,他才有了今日的荣耀风光。
只是,功成之后,对于知晓自己底细的旧人李东贤,难免就有了一丝忌惮和防备。
他知道他太多不能示人的秘事和龌龊事,老实说,赵瑞和对这位肚子里不知有多少害人主意的李秀才,是既用着,又防着,有时候,又恨不能摆脱他。
这次趁着李东贤声败名裂之时,他是真想跟他一拍两散的。
当然,这也是他的一种试探,想看看在这种情形之下,李东贤会作何反应。
他是需要谋士,可是,大前提是,这个谋士要对他绝对忠诚,无论他待他如何,他都要像他豢养的一条狗一样不离不弃不羞不恼。
时至今日,赵瑞和承认,李东贤,做得极好!
他没有像他想像的那样,倒戈相向,又或者,以自己所知道的秘密相要挟,反而是更加主动的向他示好表忠心,连一直舍不得给他的如花似玉的妹子,也亲自送到他的塌上。
这份忠诚,真的让赵瑞和感动了。
“东贤哪,你是个好孩子!”赵瑞和起身走到他面前,轻拍他的肩膀,“居功不傲,受了委屈,不吭声,也不抱怨,好!你很好!”
在他粗厚的手掌下,李东贤眉眼低垂,愈发谦逊恭顺。
“老爷说哪里话?老爷给了小的那么多好处,让小的见识了从未见识过的场面,也过了以前从来不敢想的生活,小的为老爷出力,那是份内事,是应该的,算不得什么功劳!”
“哈哈!”赵瑞和大笑,“你这孩子,真是招人疼!你放心,你对老夫如此忠心耿耿,老夫绝不会亏待你的!你有什么仇怨未报,有什么心愿未了,今日统统说出来,老夫帮你达成!”
“我那点仇怨,说出来,反而让人笑话!”李东贤摇头,“叶青娥不过是被小的休弃的农妇,小的若老是跟她过不去,在这风口浪尖,岂不是更要被人议论?若是那幕后之人,再煽风点火,还不定又惹出什么乱子来!所以,这仇怨,小的打算先忍着,待揪出那幕后人,再来处理也不迟!”
“想得周到!”赵瑞和向他竖起大拇指,“你做事,一向思虑周全!那么,眼下可有什么心愿吗?”
“心愿嘛……”李东贤跪地叩头,“小的唯一的心愿,就是能一直跟在老爷身边,为老爷效力!只要老爷答应小的,以后不管出了什么事,都不会相弃,小的就心满意足了!”
“你……”赵瑞和被他这么一提,老脸微微泛红,“没想到,你对老夫,竟然这样用心……”
“小的自幼丧父,在那穷山沟里挣扎,生活无望,自遇到了老爷,才觉得人生有了一丝亮光,说句不恭敬的话,在小的心里,就是把老爷当父亲一般敬着,信着,依赖着……”
李东贤说到这儿,喉咙微哽,他拿袖子拭泪,情真意切的模样,让赵瑞和大为动容。
“你既这样信任依赖老夫,那么,老夫今日,便认你当义子……”他一激动,给出这样的允诺,说完却又觉得不太对,正想着要不要改口之时,李东贤那边已涕泪交加,伏地叩头不止。
“义父请受儿子一拜!孩儿在此发誓,日后,不管是上刀山,还是下火海,孩儿都愿挡在义父的前头,以报义父垂怜厚爱!”
赵瑞和呵呵干笑。
好像嘴滑了呢。
但是,对方这么快就叫了义父,一声高似一声,再收回,尴尬不说,万一寒了他的心,回头不愿再为他谋事,他一时半会儿,还真找不到像他那么好用的人!
赵瑞和思虑半晌,朝李东贤伸出手。
“贤儿请起!到这边坐!”
“义父请坐!”李东贤殷勤倍至,忙着为他沏茶倒水,又道:“义父,小的身份卑微,如今名声又不好,你收我为义子这事,便不要再摆酒席了吧?免得惹人闲话!”
赵瑞和咳嗽了一声,干笑。
李东贤若是不提这回事,他压根就没想摆什么酒席。
可是,他居然提出来不摆,他若应了,不光显得没有诚意,还显得自己胆小……
赵瑞和原本就是粗蛮的性子,此时大手一挥,瞪眼道:“怕他个卵?老夫想认谁作义子,就认谁,看谁敢说一个不字,老夫屠他满门!”
“是!是!”李东贤附和点头,“您是这岭南城驻军的大统领,护佑这一方百姓生命安危,您做的事,自然没有一个人敢说个不字!有您这样的义父,小的真是祖坟冒青烟了!将来,您若再做了甘州府的大统领,那小的这一生,也就别无所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