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甘州统领……”赵瑞和被他勾得心痒难耐，也不再别扭这义子义父之事，当即压低声音问：“我听赵福说，对于我调任甘州之事，你有良策？”
“是有些……浅薄的见识……”李东贤谦逊道。
“快说来听听！”赵瑞和急不可耐。
李东贤淡淡一笑，道：“义父，你在赵家数十年，可有摸清摄政王的脾性？”
“摄政王……”赵瑞和叹口气，“老夫到哪里摸去？王爷远在上京，身边能文能武的赵氏子弟，不知有多少！老夫文不成，武不就，他眼里根本就没有我这一号人，我更是连见都不曾见过他，又哪里去摸他的脾性？”
“可总听说过一些吧？”李东贤道，“比如，他跟您一样，也是行伍出身……”
“同是行伍出身不假，可王爷当年那可是赫赫有名的威武大将军，老夫却连个四品武官都没混上！”赵瑞和摇头轻叹，“这完全，不能比的！”
“我不是让您老人家去比！”李东贤道，“我是想说，行伍出身的人，因为在军中待惯了，大都有一个习惯，他们不喜欢排资论辈，也不讲究什么出身，只喜欢按军功来论赏罚！只要你勇猛善战杀敌多，那军功便大！”
“你到底想说什么？”赵瑞和性子粗蛮，听他云里雾里的说了几句话，仍是摸不着底，不由急躁起来。
“我想让义父，立一个大军功！”李东贤道。
“啊？”赵瑞和愣住，“我这年纪，到哪里立功去？”
“现就有军功一件，是摄政王亲自颁了召书的！”李东贤说完，从怀中掏出一纸文书，递给赵瑞和。
“给我瞧什么？”赵瑞和粗粗的掠了一眼，又把那纸推给他，“我一个大老粗，能看懂什么？你快念！”
“好！”李东贤点点头，高声念起来。
只可惜，哪怕他念完了，赵瑞和还是听不明白。
“说人话！”他烦躁叫，“老夫听不懂！”
“这是一张通缉令！”李东贤解释，“上头通缉的人，叫莫少衡！”
“莫少衡？”赵瑞和倏地一震，“那不是弑父杀兄的三皇子的亲娘舅嘛！”
“正是！”李东贤用力点头，“他是三皇子的左膀右臂，事发后，逃匿无踪，如今，已过了两年，仍不曾归案！”
“所以呢？”赵瑞和呆呆看着他。
“所以，若是义父能将他抓捕归案，岂不是立下大功？”李东贤笑，“有了这大功，莫说是甘州，便算是上主京，也是去得的！”
“可老夫到哪里去抓他？”赵瑞和轻哧，“乌衣卫都抓不住的朝廷要犯，老夫比乌衣卫还能耐吗？”
“那可说不好！”李东贤笑回，“朝廷要犯嘛，抓这种人，有时就靠的运气！尤其，我们地处偏僻，就更加固有这样的运气！”
“鬼扯什么？”赵瑞和大叫，“你知道他在哪儿？”
“我知道！”李东贤笑得神秘。
“真的假的？”赵瑞和激动得从椅子上跳起来，随即又摇头：“不可能！你一个穷山沟里的小子，连他长什么样儿都不知道！更不用说知道他在哪儿了！”
“义父，您这就小瞧我了！”李东贤轻笑，“我是没见过他，可是，他这模样，画像上有！而且，我最近结识一位从上京来的人，您猜他是谁？”
“说，别卖关子！”赵瑞和粗声粗气叫。
“澡堂子里搓澡的！”李东贤回。
赵瑞和那眼珠子瞪得快要蹦出来。
“小子，你消遣老夫吗？一个搓澡的污秽东西，也值得你去结识？”
“义父此言可差矣！”李东贤摇头，“鸡鸣狗盗之徒，皆有其用！他因为搓澡搓得好，很得莫少衡欢心，每次去洗澡，定要找他搓澡！莫少衡长什么样儿，身上又有什么标志，可没人比他更清楚！”
“那又如何？”赵瑞和不以为然，“就算知道他长什么样儿，老夫又到哪儿逮他去？”
“义父不知道，可是，我知道啊！”李东贤眼睛微眯，呵呵笑起来。
“你……知道？”赵瑞和惊呆了，“你怎么知道的？他在哪儿？”
“他在……”李东贤轻笑一声，探了身子，附在他耳边一阵密语。
赵瑞和听罢，整个人都惊呆了。
“这……这……”他艰难的咽了口唾液，“这能行吗？”
“我只是献计献策！”李东贤回，“至于用与不用，还由义父您定夺！”
“这让我如何定夺？这万一要是被查出来，那可是死罪一条啊！”赵瑞和急得抓耳挠腮，一时心痒难耐，一时又患得患失，不一会儿，便折腾出一身冷汗。
李东贤偷眼打量他，见他犹豫不决，便又轻声道：“义父，您别忘了，您这岭南的守备之职，近来坐得可不太稳……”
赵瑞和脸上的肉抽搐了一下。
这一点，他是心知肚明的。
赵家人才辈出，而这守备之职，又是一个肥差，不知有多少人眼红盯着。
而他，一来年纪大了，五十多岁了，精力不济，不比那些后辈，年富力强，当初坐上这位置，也是饱受非议，若非李东贤从中帮忙，设法挤掉了几名竟争对手，这职位无论如何也轮不到他身上。
二者，他承认，这两年，他脾气有点大。
他生来是暴躁的性子，前几十年，却一直压抑，这两年颇有些春风得意，也就显露出来了，前阵子练兵时，还打死了两名士兵，在行伍中的风评并不好……
“义父，您在六十之前，就甘心一直在这守备之上坐着吗？”李东贤那里煽风点火，“那甘州的李参将，刚刚调离，如今那位子，可是悬而未决！若是您能捞到这军功，那位子，可就妥妥是您的了！”
赵瑞和顺着他的声音，仿佛看到了自己升任参将的美好胜景。
那诱惑，让他浑身发痒。
可是……
“这太冒险了！”他喃喃道，“这万一要是被查出来……”
“万一被查出来，谁又敢说呢？”李东贤笑道，“万一事发，义父，你相信我，所有经手的人，都会拼尽全力，为你掩饰的！当然了，他们接手这件事，也是为了蹭一点荣光，既得了好处，便理所当然的要背些风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