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君越堂堂一个侯府世子,想来私存甚多。
许清欢转悠着眸子,将主意打到自己哥哥身上。
“我们兄妹,何须说借字?我的便是你的,只要你喜欢便都拿去。只是欢儿,你要银两作甚?可是府中的账房先生亏待你?不给你月银?”许君越言辞之间,竟是对许清欢无比纵容。
许清欢心中一暖,这天上地下,她怕是再也找不到一个比许君越还宠溺她的人了。
“欢儿谢过哥哥”许清欢凑到许君越身边,挽住他的手臂,软软说道:“我自有我的用处,只是这欠条还是要写的。就当是我与哥哥借的。这样,我才能更安心。”
许清欢如今急需财宝,不然也不会同许君越开这个口。
许君越揉了揉她的脑袋,眉眼宠溺:“你这小丫头,是存心要跟我生分不成?罢了,随你欢喜吧。我晚间便让下人给你送过来,你多去添些喜欢的胭脂衣物。我和父亲在军中事物缠身,你安生在府中呆着。可知道了?”
知道知道。许清欢乖巧点头,心里却有自己的盘算。
许君越果然说到做到,晚间,就让下人将房里的金银珠宝都搬到许清欢的清梧院。那满满的几大箱,看起来倒像是把家底都交出来了一般。
“小姐,您要这么多银子做什么?”珊瑚在一旁看着,不免咋舌。
许清欢素性清雅,不爱身外之物,怎如今倒转了性子?
许清欢低头一笔一画地写好欠条,工整地添了自己的名字。
才悠悠道:“问这么多作甚。都数好了换成银票。莫要让旁人知晓。”
交待了珊瑚,许清欢站在桐树下陷入沉思。许君越的银两虽多,却不够她的预期。
她还要好好斟酌一番生财大计才行。
天香楼
哗众取宠的花魁大赛,吸引了大批恩客涌入。
新鲜出炉的花魁妙娘端得是人如其名,生得妖娆婀娜,风情万千。回眸那一笑,能把天下男人的魂魄都给勾了去。真真是应了那个“妙”字。
台下的肖福,被那媚态横生的一眼,勾去了三魂六魄。只觉若能一亲芳泽,便是死在那妙娘的石榴裙下,便也值了。
老鸨开口竞价妙娘的初夜,便见底下众男蠢蠢欲动。
“我出两百两。”肖福高价竞争,显得势在必得。
却未料还未得意太久,就听得另一道声音横插一脚:“本公子出五百两,愿与妙娘春宵一度。”
来人一身华贵锦缎,面相纨绔风流。正是吏部侍郎家的大公子,林宝玉。
林宝玉其人风流浪荡,最爱流连花丛,是远近闻名的纨绔公子哥。
肖福哪里能忍得下这口气,大声加价道:“六百两!”
肖福是安王府中的大红人,平时赚了不少油水,又贪慕虚荣。见林宝玉出来抢风头,跟他暗自较上了劲。
可谁知这林宝玉似是存心与他作对一般,一下子将价格压到了一千两。
“一千一百两!”肖福咬咬牙,这已到了他的极限。
林宝玉嘲弄地看了他一眼,悠然开口:“二千两。”
二千两二千两,肖福纵是再不甘心也无能为力。
“哼,不过是一个穷酸奴才,也敢跟本公子争美人。真是不知好歹。还不快给本公子打发了出来,别再本公子面前碍眼。”林宝玉从鼻孔里冷哼出声,言辞无比轻蔑,拥着妙娘的香肩便上了楼。
肖福在众目睽睽下被林宝玉羞辱,脸色青红交接难看得很。还未来得及反应,就被林宝玉的手下钳制住,一顿拳打脚踢后,给扔出了天香楼。
肖福狼狈地趴倒在地上,连条野狗都不如。
“狗娘养的,敢对老子动手,看老子弄不死你。”肖福摇摇晃晃地从地上站起来,满脸的鲜血看起来格外恐怖。他恶声恶气地说道,像是要把林宝玉大卸八块。
不远处的暗角里,许清欢躲藏其中。她微眯双目,将肖福的一举一动都尽收眼底。
春宵一刻值千金。
林宝玉和娇娘在床上颠龙倒凤,浑然不知天地为何物。
正在此时,厢房的门却被人悄无声息地推开。一道黑影走了进来,手中还举着一把晃着寒光的尖刀。
林宝玉一无所查,一个挺身间与娇娘共赴极乐。正瘫软在床上,却见床罩被人猛地一挑!
他悚然睁大眼珠,来不及尖叫就被人割了喉咙,端得是死不瞑目!
“啊啊啊!”娇娘被喷了一脸的血,惊声尖叫。可刚开了口,就被凶手猛地捂住嘴巴,娇躯上被连捅了数刀,最终气绝身亡。
床榻上倒着两个血淋淋的身影,立时血腥一片。
“我我杀人了,我杀人了”肖福被喷了一脸的鲜血,方才如梦初醒一般,惊恐地看着地上的尸体。
在极度的惊骇和震愕中,肖福转身遁逃,可太过慌张以至于脚下打滑,“嘭”地一声磕趴在地上。
肖福惊恐地左顾右看,趁着无人发觉,急速翻出了窗户。
却不知,在他消失后,一双不染纤尘的白履出现在房间。
那白履走到他趴倒的地方,将一个银色的东西捡了起来,而后迅速地消失在原地。
京城近日出了一场轰动大事,吏部侍郎之子林宝玉,被人谋杀在天香楼。
因死状凄惨和身份特殊,尸身被抬出天香楼时,引发了百姓围观,不出几日便弄得人尽皆知。
吏部侍郎经历丧子之痛,又落得颜面尽失,发誓要将凶手碎尸万段。可纵是把天香楼所有的妓子都拷打一遍,也问不出凶手的下落。
吏部侍郎震怒之下,将天香楼所有妓女没为官妓,将天香楼给封了。
官府来贴封条的时候,许清欢正站在指指点点的人群后,冷眼旁观。
“这林宝玉仗着身份,到处欺男霸女,多少良家妇女都被他糟蹋过。死在青楼这种不干不净的地方,可不就是他的报应。”卖菜的大娘往地上啐了一口,竟像是对林宝玉之死拍手叫绝。
“这可难说,你们说是谁下得手,连吏部侍郎的儿子都敢杀,怕是活得不耐烦了。”一侧的王屠夫接口道。
“别说了别说了,要是被这些官兵听见了,可有你们好受的”
窸窸窣窣的声音,落入许清欢的耳朵里。许清欢不动声色地听着,眼眸越来越幽暗。
她从袖口,掏出一枚银色的腰牌。
吏部侍郎么
许清欢摩挲着腰牌上安王府的标识,嘴唇微微勾了勾。
安王府
安王从宫中请安回来,刚接过侍女端过来的香茶,还未品上一口,便见门卫将一封信呈了上来。
“这是何物?”安王挑了挑眉。
便听得门卫低眉顺眼地回道:“回王爷的话,是一幼童将信送过来的。说是藏了天大的秘密,若是不交到王爷手里,就会有不可估量的后果。所以奴才才拿了过来给王爷过目。”
安王闻言,倒是被勾起了几分好奇。
他拆过信封,放在手中懒散一看。
【巳时—明月楼。王爷若不想引来灾祸,请只身前往。】
信上只有寥寥一笔,却叫安王脸色一沉,精致的桃花眼闪过一丝寒芒。
明月楼
小厮将安王往雅间上引领,可走了进去,却没有瞧见半个身影。
安王倒也沉得住气,端坐在椅子上,自顾自地品着香茗。
等了约莫一盏茶的功夫,便听得门口响起了声响紧接着,一道包裹在宽大披风中的身影,便探了进来。
“便是你找本王?”安王上下打量了来人一眼,眉头微蹙:“你使了那些手段,将本王引到这里。莫不是要让本王瞧着你的披风说话?”
这墨色披风连着宽大帽檐,将人遮得干干净净。安王瞧着来人这身装扮,多少有些不愉。
“噗嗤”忽听得帽檐下一声轻笑,帽檐被一双素手撩了下来:“殿下这性子倒是急了些。”
许清欢清丽的面容暴露无遗,她一身白衣,做公子装扮。
睁着一双墨瞳,幽幽地看着安王。
安王在看清她的面容时,挑花眼闪过一丝暗光。
旋即将茶杯放在地,冷声出口:“你是何人?你既知道我的身份,便该掂量清楚。若是今日,不能给本王说出一个满意的理由,本王定是轻饶不了你。”
安王在片刻的凝神后,恢复了王爷的仪态。这番威胁下来,若是寻常人只怕要吓破胆。
但许清欢早见惯了萧重暄的威仪,安王这点气量,可镇不住她。
“自然”许清欢面不改色,端得是胸有成竹:“我是何人并不重要,今日找殿下前来,是为了跟殿下做一笔交易。”
说罢,寻了个安王左侧的椅子坐下,伸手给自己添了一杯清茶。
安王见她这般从容不迫,桃花眼倏然眯起。他不动声色地打量着许清欢,端要看她葫芦里面卖的什么药。
许清欢倒也不急,由着安王打量。面上镇定,从容坦荡。
过了少顷,便见安王折扇一摇:“本王素来不与人做交易。不过今日倒是可以给你破个例。若是你拿不出让本王感兴趣的砝码,便也不用奢望看见明日的太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