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谁?“春风一顾之中,长烈面色不善地看着殷慕,表情透着十足的戒备。
看着那人满怀敌意的视线,殷慕剑眉一挑。
将手搭在许清欢的肩上,修长的指尖撩起她额前的秀发,调笑道:“阿欢,告诉他我是谁。“
这般轻狂放肆的模样,惹得长烈面上一紫。
“你!“长烈气得龇牙咧嘴,恨不得冲上去手撕了这个胆敢轻薄小姐的狂徒。
可哪里用得着长烈出手,许清欢便率先忍不住了。
“拿开你的脏手,少在我面前油腔滑调。“许清欢将折扇重重敲倒在殷慕手背上,叫殷慕吃痛地惊呼出声。
这人是将她的话当成耳边风了不成?在旁人面前也这般轻佻放肆?
许清欢睁着清亮的明眸,瞪着殷慕,那俏生生的模样,让殷慕的戾气霎时间消散。
也罢,谁叫他只要面对着这张清丽的小脸,就愣是发不出一丝脾气。
殷慕对着许清欢嬉笑出声:“好,我听你的。“
许清欢见他嬉皮笑脸的模样,就觉得头痛。昨日还一副要将她生吞活剐的模样,今日却似换了一个人似的,对她言听计从。
当真是男人心海底针,深不可测。
许清欢带着殷慕一路上了二楼雅间,彼时春风一顾已经有大批客人到场,到处都是细碎的谈笑声。
殷慕安静地跟着她身后,难得的没有开口。
等到雅间之时,却见许清欢站在窗户旁边,眉眼幽深地望着别处。
殷慕走了过去,与她并肩,“你在看些什么,这般出神?“
许清欢闻言,将葱嫩的食指指向不远处的一个地方。那里立着一幢庞大富贵的建筑,赫然便是京城第一酒楼,明月楼。
殷慕挑眉,有些不解许清欢的用意。
便听得许清欢樱唇轻启:“可知我今日为何带你来?我想要让那明月楼倒塌,从京城酒楼中彻底除名,你可做得到?“
许清欢说这话的时候,脸上的表情一直很淡。淡的让人不敢相信,这样的豪言壮语,竟是出自她的口。
“这有何难?只要是你想要的,便是要拿天上的明月,我也能为你摘下来。”殷慕面露自信,说得毫不犹豫。
听得殷慕自负的言语,许清欢忍不住嗤笑出声。
她斜睨了殷慕一眼,嘴角嘲讽:“殷慕,你这嘴上功夫越发了得。我若当真要天上明月,我看你如何给得起。似你这种人,便只懂得嘴上谈兵,实在是油嘴滑舌可笑得紧。”
许清欢素来不喜欢油腔滑调的男人,尤其是殷慕这般的。
“呵”听得殷慕一声轻笑,他双目灼灼地看着她:“阿欢,有时一个男人的承诺,是因为他有那个实力。于你,我从未有半句假话。”
殷慕脸上坦坦荡荡,就那样诚挚地看着许清欢。对上那道灼热的视线,许清欢不甚自在地移开了眼睛。
“油嘴滑舌,懒得理你。”许清欢冷哼一身,离殷慕站远了一些。
殷慕盯着她清秀的侧脸,鹰眸难掩笑眼。
正说着,长烈敲门进来,在许清欢身后站定。
“小姐,已经调查清楚了。那京兆府尹安国生是明月楼的常客,眼下正在明月楼中饮酒作乐。”
长烈将眼线传回的消息一字不漏地告知许清欢。
许清欢将折扇一摇,口中一喝,“好。”
如今鱼儿已经上线,只要再将鱼饵撒下,然后收网即可。
许清欢侧头,看着殷慕,眼中带着显而易见的算计:“殷慕,你不是说要对我忠心耿耿?眼下,考验你的时候到了。这件事做完,我就给你解药。这明月楼于我有仇,我势必不会放过它。若是你办不好,我定也不会放过你。”
许清欢一副公事公办的模样,叫殷慕真是好生伤心。
殷慕抿唇,幽幽地看着许清欢:“阿欢,你我之间,何须如此。我既留在你身边,便是你的人。为你除去你不喜的,自是我该做的。”
殷慕说得信誓旦旦,惹得许清欢又恼怒了几分。
“什么我的人,你休要胡言。这事你跟长烈一同去做,切莫叫别人发现了。”
许清欢瞪了瞪殷慕,见他一脸无所谓,又不免觉得对牛弹琴。
只得对着长烈殷殷叮嘱,便叫两人下去各自准备。
长烈与殷慕想看两生厌,一路气氛诡异。
“我且警告你,莫对我姐小姐动坏心思。否则我第一个不会放过你。”在经过一处暗角之时,长烈突然冷声道。
这殷慕,也不知道是从哪里出来的东西,一直缠着小姐不说,看小姐的眼神更是让长烈厌恶。
“啊?”殷慕鹰眸一黯,“你想怎么不放过我?”
殷慕言语轻飘,却溢出一丝杀机。在长烈还未来得及反应时,只见眼前一花,已被殷慕抵在城墙之上。
殷慕手中翻转着一柄银刃,刀尖贴着长烈的脖颈。
“你于我不过蝼蚁尔,想杀你易如反掌。收起你的心思,少看阿欢,少碍我的眼。”殷慕阴狠地睥睨了长烈一眼,在长烈惊恐的视线中,猛地将他放开。
负手朝前迈步而去,那高大森冷的背影,叫人望而生寒。
“咳咳”长烈软倒在城墙上,弯腰剧烈地咳出声。
他刚刚,当真以为自己要死在那个可怕的男人的手里了!内心涌起剧烈的后怕,让长烈再也不敢造次。
明月楼
雅间之中,一行舞姬正在舞着御国花神舞。
腰肢摇曳得,让人看得心神荡漾。
京兆尹安国生手持玉杯,正心旷神怡地欣赏着歌舞,肃穆的面上难得的松弛。
忽然,只见门口暗影一闪,叫安国生逮了个正着。
“谁?”安国生狐疑地大喝一声。却见那黑影顺着门檐遁走。
安国生素性多疑,见状猛然站起身,挥开挡路的舞姬,追了上去。
黑影一路鬼鬼祟祟,到后院的桂花树下忽然停下。
只见桂花树下,还站着另一道身影。待那黑影一道,便传来细细碎碎的交谈声。
尾随而至的安国生,将这一幕瞧了个正着。见两人正在争吵,索性躲在假山之后,先查看一下事态的发展。
“掌柜的,您不能再杀人了!要是让人知道,咱们酒楼就完了!你若是再执迷不悟,我,我就去报官。“一道恐慌的声音顺势说道。
就听得一声大喝,“你给我闭嘴,你要是敢背叛我,我就杀了你。“
两人的争吵越演越烈,已经发生了肢体的推搡。忽然,令人惊恐的一幕出现了。
只见那黑影蓦然抽出一把刀,捅在了那人的肚子里。
那人甚至来不及尖叫,就被残忍伤害。
这里地处幽暗,没有半个人影经过。
黑影杀了人之后,开始在桂花树下刨坑,将那人埋在坑里后,扬长而去。
黑影自认天衣无缝杀人依然可以高枕无忧,却未料自己的一举一动都被当朝京兆尹看得真切。
在黑影离开之后,安国生脸上怒不可遏。匆忙回到酒楼之中,招来侍从,让他去京兆尹召集人马。
入夜时分,明月楼的歌舞还未平息。
就见一群京兆衙门的带刀官兵,将明月楼包围得水泄不通。
安国生亲自命人去后院的桂花树下挖尸,原以为只会挖到刚才的尸首,却未料这一挖,居然从厚土之中,连续挖出了好几条尸首。
其中一些,已经白骨累累,想来是有一些年岁。
明月楼出了命案,哪里还有人再有闲情雅致吃酒,当下人做鸟散状,通通远离了明月楼,生怕引火烧身!
“去,给我将那和掌柜给抓起来!“安国生看着那些骸骨,早已气得面色铁青。
官兵得令,去明月楼中搜捕和掌柜,将正在换衣物的和掌柜,堵了个正着。
“官爷,这是出了什么事?大晚上的,怎么还劳动你们的大驾?“和掌柜冲着捕头赔笑道。
可捕头却一把将他推开,将他换下的衣物拿起来一看,那衣物上,赫然都是血迹!
“好啊,现在人赃并获,我看你还如何抵赖,来人,将这个杀人犯给我压回大牢!”捕头端得是铁面无私,威严赫赫地看着和掌柜。
和掌柜一听,面色一白,他大声辨白:“官爷,一定是哪里搞错了,小的可从未杀过人,官爷,您不能不分青红皂白就抓人啊!小人冤枉啊!”
“冤枉?”捕头冷嗤,“和掌柜,你后院的死尸都给挖出来了,还能怎么冤枉你?府尹大人亲眼所见,就是你杀人行凶。给我拖下去!”
捕头一声令下,衙役便不由分说地将和掌柜压了下去。
待到和掌柜看到桂花树下那十几具凭空多出的骸骨之时,只觉得天旋地转,又百口莫辩。当场被锁上拷锁,给扔进了京兆府大牢之中。
明月楼出了惊天命案之事,一夕之间传遍了整个京城。
流言纷纷,已经传扬出了无数可怕的版本。官府一大早便下了封条,将明月楼封了。
这个昔日的京城第一酒楼,一夕之间轰然倒塌。
随着官兵在贴告示,明月楼门前,已经聚涌起大批的围观民众,都在对着明月楼指指点点。
“那日在春风一顾门前,也是这般光景,想不到时来运转,也终于轮到了明月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