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不成?”
想不透只是阻止自己拉人,为何要用到“大擒拿手”?剑傲干脆放弃用传音,只有他一个人无声传话也没用,因为霜霜所能制造出来的噪音大到一个普通武学者就可轻易侦测,再说就算直接讲话,剑傲的声音也比她小得太巨大了。
“我走不动,她们不晓得给我用了什么术,我的脚好像没用了似的。”搥着自己的腿,霜霜无奈地摇了摇头。
“你……为什么不早讲,唉,算了。”剑傲轻叹,他现在懂得送佛送上西天去的道理了。
“你叫我不要讲话。”霜霜总有办法在最令人昏厥的时候误解他人的话。
剑傲望了望下面情况,小心挪动身躯,轻扶梁旁:
“那么你上来罢,我背你出去。”
他尽量以平和的语气,以免不小心又激起霜霜怪异的情绪,万一她大叫大嚷起来,他俩可就死无葬身之地。满拟这下应当没问题了,却只见霜霜一抿嘴,望着他眼瞳半晌,忽地甩开剑傲的搀扶,重重跌回地板上:
“我不走。”
剑傲愕了一愕:“为什么?”
对剑傲的询问毫无反应,霜霜的嘴抿得更深,满脸阴霾,一动也不动地坐着:
“你说走就走,忒的不守信用。而这一回来,又是要我去那里,我就得去那,我凌霜霜不卖这个帐,你请回罢!”
剑傲闻言愕了一愕,终明白霜霜闹别扭的原因,不禁深深叹了口气。从她不惜动用武力,也要为自己包扎的那一刻起,剑傲就知道,她想要做的事情,她所认定的价值观,是无论什么打击和变故加诸身上,都不会动摇的。
“对不起……”
能有什么办法?总是错是在己,如果现在拂袖而去,他有九成机率会再折返回来,与其多花一趟车马费,干脆现在就连哄带骗地解决这事。长年的经验磨练出厚实的忍耐力,什么时候需要,他的笑容就什么时候会出现:
“是我不好,我思来想去,如果一直待在……妳身边,以我的情况,会给妳带来很多麻烦……”
“那你就不要答应我!”霜霜气鼓鼓说道,不自觉地拔高声调:
“我最讨厌别人答应我的事,到最后却是骗我的!你这个骗子!讨厌鬼!”
被骂得体无完肤,剑傲却无一点怒容,只是不住苦笑:
“好,我知道了,凌姑娘,一切都是我不对,这样行么?”
“说不原谅就不原谅。”霜霜很坚持,用手扶着地板转过身去,竟是来个不理不睬。
老天爷啊,如果你还有一点怜悯之心,请告诉我该怎么做罢?望着霜霜冷漠但清秀的面容,剑傲不禁发自肺腑地吶喊。
正当剑傲绞尽脑汁要让这牛脾气回心转意时,原本寂然无声的大厅,忽地又有了惊人的声响。一声惊天动地的哀嚎自楼下传了过来;回首往大殿方向望去,却见猫又依旧仰躺檀上,断翅的黑乌鸦脸色苍白地倚着梁柱,正由几个门众悄悄照顾着。
地上则委顿着刚刚出言替黑乌鸦辩驳的二人,只见他们抱着头颅厉声惨叫,不住在地上滚动,似是身受地狱之火,脸上表情狰狞,舌头突出,适才的哀嚎便是由他们所发,与猫又微笑静观的神情恰成正比:
“猫又说过要给你们奖励,就一定会给,你说,这个奖你们喜不喜欢?”
夹杂在惨叫声中,猫又的声音愉快而淡然,以口轻嗫右指,凌空划了一道图符,似是文字,却又非东土通用的皇文,充满古典的神秘魅力。右指点出同时,两人均不再挣扎了,眼睛的颜色由痛苦转为无神,似乎变成了一具傀儡娃娃,只余生命而无意识。
“啊,成功了呢,成功了呢,我想‘式神’这术很难,本来以为成功不了,没想到不知是大哥哥们意志太过薄弱,还是我太厉害了,竟然一举成功了呢!”
黑乌鸦神色一片惨然,显是为了猫又自行招供的术法名称。剑傲不禁凝起眉来,他一进寺院便注意到这姑娘的存在,只是挂心霜霜,无意细瞧,此时看见猫又手里捏着一枚符咒似的东西,因术力的光芒微微颤动,照这样看来,这女孩应是操纵东土法术的高手。
霜霜见身畔的剑傲神色怪异,不禁问道:“她说那是什么?‘式神’是什么意思?”
剑傲却不答话,好半晌才摇了摇头:
“我不知道……但大约是操控意识一类的术法。这类术法通常列在高深术里,而且因为过于危险,一般术师是不用的,这女孩子竟然会使,看来不是个简单人物啊……”
“嗯,既然成功了,要让你们做什么好呢?”
却见猫又一手支颐,满脸堆欢,忽地一拍手掌,神色雀跃道:
“啊,这样好了,先让你们学狗爬!”她边说边举高了右手:
“来来,要像我的手指一样,在地上爬圈子!”说着手指当半空中虚执两圈,作旋转状,两名门众目光呆滞,见了那葱指竟还不住傻笑,汪汪两声,竟是当真随着指挥跳舞起来。
其他门众面面相觑,一个个又低下头去,深怕成为眼前这天真的使者下一个实验品。
猫又却一个人越玩越高兴,学狗爬、学狗撒尿、外加捡骨头、咬蒲团、追尾巴,总之极尽宠物之能事。剑傲看得不禁摇头,心中却大感有趣,这少女捉弄人的功夫还真是不亚于他,一旁霜霜亦看得目瞪口,不过倒非猫又的顽皮,而是剑傲忽然流露的孩子般目光。
幸存的门众不由得面面相觑,虽然乌鸦并不是什么了不起的妖怪,然而只要是半兽,一点骨气总是有的,老年的知道百鬼门的厉害,还不敢说些什么;有些年轻气盛的,眼睁睁看个小女孩将自己的门人欺负成这等模样,早已脸露不愤之色,个个面色不善,眼看着就要起来发难。猫又却似完全不知危机,好整以暇地逗弄地上的两只“狗”,半晌又笑道:
“唉呀,你们做狗做得真好,干脆不要当乌鸦,改原形当我的宠物好了。来,我们换个新玩意儿,嗯……什么好呢?这样罢,你们两个拿起武器,彼此乒乒乓乓的打一场,直到两个人都死了为止,好吗?”
猫又语声才落,群众中一人再也忍无可忍,竟忽地自地上站了起来,詈声厉厉:
“他奶奶的!你这小女孩什么东西,这么污辱我们乌鸦族!”
这人才开骂,后排立时有人跟进,手遥指猫又俏脸,脸色难看已极,一般地破口大骂:
“就算是百鬼的‘使者’又如何,怎可这样欺负人的?”
“那两个人我认识。”霜霜一眼就认出来,他们两个便是今早进来和自己聊天的看守人。那知剑傲闻言却微微叹了口气,陷入沉默当中,霜霜一奇,问道:
“你干嘛,叹什么气?”
“我帮他们两个叹气。”
他已经不想去管聊天会不会被听到,不让这姑娘讲话,难保她不会做出比大声喧哗还严重的事情,何况下面闹得厉害,除非这叫猫又的女子听力极佳,否则也很难听见他俩的轻声细语。
“为什么?他们勇敢得很啊。如果猫又杀了他们,一定会引起更大的愤怒。”
霜霜奇道,剑傲却不直接回答,双眼带着深意凝视着下方,半晌微微一笑:
“错了,杀鸡儆猴。”
却见猫又露出出害怕的模样,脸色苍白,竟是向后退了几步:
“你们不要……你们不要这样,猫又好害怕,你们这么多个大男人,对付一个弱女子,猫又怎么应付得来呢?你们放过我罢,猫又再不敢欺负你们了,你们放过我吧!”说着竟当真掩起袖子,一抽一抽地哭了起来,情境之逼真,恐怕难有人不动恻隐。
众人瞧得面面相觑,没料猫又这么快便妥协,倒是大出二人意料之外,原先想要跟着发难的群众,眼见使者让步,也就不由得把气焰收了下去,毕竟心底还是敬畏这位百鬼来的贵客,因为她代表着身后那个势力巨大的“百鬼门”。当下就有人轻声喝骂,要两人退下。
两人微一犹豫,一时下不了台,其中一人终是把心一横,硬着头皮大喝:
“喂!要我们不跟你计较也可以,我们只需要你和我们兄弟道个歉,说声对不起,俺们也就算了!”
猫又连忙从座檀上爬了下来,一副被逼急了的模样,诚惶诚恐地弯下腰,向整个乌鸦门敛衽为礼,又回过身来,深深朝他俩人福了一福,歉声连迭:
“对不起啦,对不起啊,是猫又不好,都是猫又的错,是我不该这么欺侮你的……”
就在这瞬间,猫又“同伴”二字还未出口,两道黑色光芒顺着“你的”二字哭叫,倏忽略过黑乌鸦众人头顶,划破大殿空气,穿透其中一人咽喉,力道大至将他整个人钉入墙头!
这下奇变陡生,没想到她那猫爪一般的利指可以射出攻击,这点倒是让剑傲始料未及。他在高处看得分明,钉人咽喉的是四枚黑乌色的玄铁武器,型制长,质地是黑铁,前头尖而后头圆,这类暗器型攻击武具,他认得出来,是日出特有的民族兵器“苦无”。
那未被钉上的门众吓得手脚发软,看着另一个同伴的尸体被钉在墙上,穿孔处血流如注,眼睛犹不瞑目,惊恐地瞪向前方,好似连自己的死因都未曾确认。跪伏地下的门众不禁哆唆,一个个趴得更低,再也无一人敢用双脚站起反抗。
“唉……其实猫又今天会这么粗暴,也是有原因的,你们这样骂猫又,猫又真的很无辜呢!”
全不看那尸体一眼,猫又在众人的颤抖中倒身回座,浑不像才刚夺走一人性命,她佣懒地打了个喝欠,表情淡雅的像洗完舒适的热水澡,要去享受一顿牛奶大餐:
“还不都是为了百鬼大人,黑乌鸦大叔。你知道吗?她吩咐了小猫一些事情啊!”
突然被猫又点名,黑乌鸦本来倚着楹柱在疗断臂上的伤,闻唤连忙撑起身子,伏跪于前,饶是他素来身体好,也流出了大滴紧张和痛楚的汗浆:
“是……是的。”
“百鬼大人说,她很失望、很难过,她等了那么久,之前又是三催四请,‘乌鸦’却一点消息也没有。他想‘乌鸦’对百鬼门一向是很忠心很忠心的,一定是发生了什么大事,这才担搁了时辰──绝不是有意要临阵逃跑,不管黑乌鸦在皇朝的势力如何大,都是百鬼门所豢养的信徒,是吗,黑乌鸦大叔?”
黑乌鸦闻言全身抖颤了一下,彷佛有人拿了根锐利的针在他屁股上刺了一下似的,霜霜看了差点笑出声来:
“是……是的,乌鸦门对百鬼的忠心信仰,天日可鉴。至、至于迟到……小人的确是发生了一些事……”正要往下说,抬首却见猫又举起一直点在颊边的手,阻止道:
“先且慢解释,猫又先问你一个问题喔,‘百鬼’给信徒们规约是什么,大叔可知道吗?”
黑乌鸦脸颊爆汗,再次伏下身去:
“这个……自然知道,属下每天都勤加练习,不敢有一刻遗忘,更让全门奉为圣旨。”
“既然这样,你是头儿,必定是熟得很了,背几句来给我听听。如果有错,我要罚你喔!”猫又笑着挥了挥手上的苦无,一副人畜无害的模样。
“是,是的。”黑乌鸦低下头去,微一闭眼,开始以庄严的声音朗诵起来。
霜霜听得一愕,和等待使者时的朗诵语一般,这语言竟是她所陌生,宛如咒语,却没有一个字与皇语相同。
“李哥哥,他在念什么东西?”
“这个……该是‘瀛语’,皇朝邻国‘日出’的民族语言。”
“瀛语?是一种像皇语和耶语那样的语言么?”
“是的,其实大陆上语言不少,除了皇语和耶语各是东西方通用语,各族不少仍有自己的语言。”
“那你懂得怎么说吗?”
剑傲眼睛仍望着楼下,漫不经心地淡然一笑:“我若懂得怎么说,那么日出就要找个人请我去他们国家,把我供养起来当作国宝了。”
“为什么?”霜霜大奇。
“‘瀛语’是一种前世人类的古老语言,自从前世崩坏后,早已经被皇语同化而失传,除了咒语和祭文中尚有保留一些,很多也只知道念法,不知道意思。许多前世文献因此而解读不出,只能从以往的译作中找出些端倪来。”他轻抚下颚,思索似地又道:
“‘百鬼’是日出最大的门……听说几日之后,她们将在日出展开一场传承仪式‘夜行’,那位黑乌鸦是这样跟我说的,看来果真不错。”
两人结束对话,被楼下的惨叫再度吸引过去。先前两名受控的门众已近崩溃边缘,双手紧抱着头,口中发出高低不一的惨叫,脑部无法负荷强加于身上的精神波而疯狂,夹杂在黑乌鸦庄严的朗诵声中,显得格外诡异。
猫又边听边满意的点头,听到精彩处还不忘大声拍手,仅管整个大殿里只有她一人有兴致拍手,其他人无不目不斜视,紧张地齿牙发颤,猫又适才那一记下马威的是发挥了作用。
黑乌鸦恐怕是里面最紧张的一个,好不容易念完了整段的祭文,祭文虽短,对黑乌鸦来说,却好像有一世纪那么长,把他这年该流的汗都流尽了。
“那么,黑乌鸦大叔,你们可知道,这篇戒律之中,你们违反了什么?第三、第六、第十二条,不妨译成皇语再说一次。”猫又满意地颔首,一翘右脚,轻然笑道。
“是,第三条,同系不和,相互倾轧,这个乌鸦知罪了……第六条,办事不彰,侮慢上旨,这个乌鸦罪该万死……下回……下回一定改过,第十二条……私通外敌,引狼入室……这……这从何说起?”黑乌鸦犹豫了很久,才勉强挤出最后一句问题,身体已悄悄向后挪了几寸。
剑傲和霜霜闻言不禁面面相觑,正要开口,剑傲却比出手势,示意她暂时噤声。
猫又淡然笑了笑,无限闲雅风靡,也不回答黑乌鸦问题,突地转移话题:
“大叔,你可知道,我们为什么指引你们转移阵地?”
一滴晶萤的汗水落至地上,黑乌鸦却不敢用手去擦。
“属……属下不知。”
“因为在客栈里,会伤及太多无辜的,我们‘百鬼’是以驾御万物的灵魂为职责,不会随便毁坏善良的灵魂。其次是,若是猫又去你们的定点见乌鸦们,那是你定我动,定者的戒心必定冷静许多,猫又不好下手哪;若是突然转换阵地,扰得你们仓皇搬迁,那就是己定敌动,任谁都没法在环境大变后还保持敏锐的……”
正不解她突然提及此的原因,猫又支地仰着天,微笑在唇边勾勒出优美的弧线:
“百鬼门的主人是日出阴阳世家,素来最通东土咒术,大叔可知有一种咒,专门拿来对付不听话的大妖怪,百鬼门内千古流传,叫作‘魂封’;中了魂封的人,先是全身动弹不得,然后三天内将陷入沉睡,一但进入昏睡,便是天照大神也难救赎,知道吗?”
黑乌鸦闻言浑身一颤,抬首露出惊愕神色,连忙举起手欲确认自己身体机能,这才突地发现,那一直伏地的右手,竟变得像水母一样酸软,连提起分毫都未能,不禁大惊:
“你……你……”
猫又微微一笑,慢条斯理地站了起来:
“‘魂封’的咒法复杂,猫又一向预先施在苦无上,然而这只能对付一人,要同时对付这么多人,可真要花点功夫。最好的方法便是配合方阵使用,可是坏处就是不论布阵还是施术都会很花时间,所以猫又好早就起床,在这里布下了天罗地网,而你们傻傻地闯进猫又方阵之中,被使者的把戏耍得团团转而错失逃脱良机,又怎能怪猫又骗你们,是你们自己太笨啦!”
十指交叉置前,猫又伸了个大功告成的懒腰;原来她始终不接触地面,便是为了此着:
“大叔你可不能怪猫又啊,你们再这个地区的势力太大,人又太活泼,百鬼主子不能让这样的信徒继续留着逍遥,要送你们去一个更好的地方,大人的用心良苦,你们要懂得感恩啊……”
她说着,突又掩住了面颊,一滴晶萤的泪滑出眼眶:
“啊,但猫又实在是好舍不得你们,和大叔相处了那么久,我好喜欢大叔你呢!只能祝福你们到另一个世界后,能够幸福快乐……”
此时门众多已发现自己的惨况,人人眼露惊惧之色,除了已被苦无钉死的门众和早被猫又魅惑的两名牺牲者,其他人无不死命挣扎,想法子摆脱身上的逐渐漫延的无力感,却徒劳无功。
剑傲两人所藏身之处似不在阵内,因此不受影响。他不禁庆幸刚刚没有因一时好奇便下楼调查,否则此时买一送一,两个人的性命都要陪葬在这里。
心中不禁佩服起猫又的戏剧功力,原来她一开始就没有心要谈判,什么背法规、惩叛徒、玩法术,都只是拖延战术罢了,如果给黑乌鸦发现了猫又的真实目的是要灭门,而豁出去一齐对付她的话,她就是有七十二变也脱不了身了。
相反的,她却巧妙地利用黑乌鸦的恐惧心理,迂回拖延,终是成功达成目的。这下子原本势力甚大的半兽,在上皇北疆就这么消失殆尽,剑傲暗忖自己未必能在这样短的时间内做到,而百鬼门竟派她一人来做这样艰巨的任务,对她的信任自也不言可喻。
“我们现在怎么办,李哥哥?”一旁霜霜忽问,轻轻扯了扯他的衣襟。
“你肯跟我走了吗?”
剑傲喜出望外,如果这执拗的姑娘再不走,他还真要考虑把她打昏再打包带走了。霜霜“啊”了一声,才想起自己已把吵架的事全然忘记,很快又背过身去,故作拗然:
“我……我没这么说。”
“好了,对不起,为了弥补妳,我回去跟妳讲一百个故事,奏一百首歌,跳一百只舞……”他开始自暴自弃,答应一些他祈祷她能赶快忘记的承诺。
“一言为定?”糟了,怎么忘记霜霜在奇怪地方的记忆力?
“一言为定……”没办法,年轻的剑客低着头轻声答应。
正说话间,猫又在楼下的声音却忽地提高,这次份外清晰:
“本来嘛,我是有一点犹豫,说不定黑乌鸦对百鬼大人其实是非常非常忠心的,大人是多虑了。但是,猫又却又在这儿看到了一件事情,让我不得不对你们灰心……”
因为‘魂封’的作用,黑乌鸦等人已经大多数都讲不出话来了,只能伏在地板上不停喘气,活像吐舌的乌鸦,猫又的声音越发清晰,回荡在静宓的大殿之内:
“那就是……为什么秘密的迎使者仪式……”
剑傲在猫又的另一面,只看见她脸上阴影,看不见她表情如何变化:
“会有些小老鼠……在旁边窥伺呢?”
感受到周围气流的遽烈波动,剑傲微微一愕,知道变故已生。说时迟,那时快,才来得及把霜霜压倒在地,数十道黑色光影已划过长空,朝两人藏身之处长驱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