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吹长道,在大韩山壁通往“天照城”的栈道上,卷起一阵清朗的凉度。
似乎刚才才下过一阵大雨,空气格外的清新,栈道的彼方,一辆简陋而破败的蓬车缓缓驶来,在身后印下一长条湿辘辘的车轮印,延伸至山壁中。
显然是临时弄来的简陋小车,坐在蓬车前端的驾驶似乎也和那辆蓬车一般简陋,黑色的内衬,随便披上的粗麻外褂,大半已苍白了的发丝,还有那低着头苍凉静默的模样,刚好跟拉着那辆蓬车的老黄蹇驴相映成趣。
“天照城……果然不枫O环海面山之地,即使已经秋末冬初,还是这么的温煦。”
无奈的用手拍打的面前爱走不走的驴子,车上的驾驶有着一头黑白参杂的长发,看似比实际年龄大无限多的憔悴脸庞,以及一衫似乎从来都不洗的衣物,随随便便的披挂在身上;而且好像刚刚才经历过一场浩劫,全身上下伤口密布,左手还用布胡乱的缠了一大圈,血丝从中缓缓渗出,即使如此,那位驾驶仍然瞥过头去,向着车内微笑谈天:
“凌姑娘,前面就是天照城了,大约再半天的路程罢──只要这只驴子不半路倒毙归西的话──你这样会不会冷?”
在车内睁开睡眼惺忪的双眼,霜霜眨了眨灵动的大眼睛,自从被剑傲打了穴睡去之后,她就从死谷那里睡到现在,小吼的事情、在龙背上那一段最后短暂的旅程,她都是完全没有记忆。由于旅途颠簸,到现在她都还有些神志不清。
“我……睡着了吗?睡了多久?”还好还记得自己能使用传音,虽然传过去的精神波有点无力,但霜霜还是坚持要弄清楚自己的情况。
“喔,满久了,真的很久,”剑傲愉快的回头微笑着以掩示一切的心虚,手伸过去拍了拍那只驴的颈子:
“你一定是累坏了,长途的疲累累积起来,很容易一睡下去就不省人事的。”
“我们已经过了死谷了吗?”
“已经过了。后来的路途十分顺利,不出一时半刻就出来了。”
现在如果跟她解释吼的事情,不仅事情会完全无法说清楚,而且她一定又会问东问西的,啰唆个没完。更何况他这也不算骗着她,后来半段的路途的确是十分顺利,骑在龙背上怎么会不顺利?
想到这,剑傲不禁又独自想起小吼来,他真的很有趣。硬要强迫自己不能跟任何人提起他们缔约的事情,临走的时候,以剑傲长年观察人情感的眼光,他知道他已经很不想走了,在犹豫、在踌躇,如果他在推波助澜一下,他铁定会放下自己的梦想跟自己黏在一起。
但是吼愿意,他却不愿意。光一个霜霜已经够麻烦了,如果再照顾一个任性的孩子,他一定会疲劳轰炸以致于疯掉,更何况他不愿意任何局外人与他扯上关系,霜霜已经是破例,而人的一生只光破例一次往往就要吃不消了。
所以他选择激将,当他望着他又气又急的模样转身翱翔离地面时,剑傲只得微笑又叹气的目送着这只可怜又可爱的龙族孩子离开。
“你在笑些什么?”用疑惑的眼光,霜霜询问似地瞪着剑傲近乎傻笑的神情。
“天气很好,路途很平,所以我心里高兴的紧。”将小吼的影子从自己心里暂时逐渐淡去,驾驴的剑傲闲适地玩了玩驴子的耳朵,以笑容告诉霜霜他的回答真实性。
先不说剑傲的不良动机,这里的风景也的却足以让剑傲心情惬意,满山遍野的绿色稻田,呈现着日出同皇朝一样以农为本的社会形态。钗h屋舍上上下下地座落在青葱的稻田之间,不同于皇朝的屋瓦建筑,这里的农舍屋顶则是一个个小巧可爱的三角椎茅草。
气节已经逐渐的切入冬季,今天的太阳却很好。剑傲不禁庆幸自己在附近的农家分散“弄”来了这些蓬车和这只倒霉的驴子,这种天气,坐车出游,乃是人生最愉快的事情,游目四观,欣赏风景不遗余力。
蓦地,他的目光移到了前面的路段上。小路的样貌依旧无限的美好,唯一不同的,却是出现了一个与风景格格不入的事物,剑傲凝神朝那东西看去:
“嗯?”
忽地勒驴停住,剑傲双手紧紧拉回僵绳阻住冲势,那只驴收不太住势子,差点连车带人的将剑傲和霜霜两个人抛了出去。
“发生什么事情?”
车内传来霜霜的询问,这也正是这位苦命的车夫想要问的问题,坐在车最前方的他眼睛突地瞪大。
有样物体横在路中央,一动也不动地。
一样物体──在他确定那是什么东西前他只能这么称呼它,实在是不算大,但是也足以让人无法忽略他,虽然是清晨,他的样子还是让剑傲深感时运不济。
他确定那是个死人──至少外貌、体态、那苍白而僵硬的模样、微微散发的臭味、在上方停滞不动的几只苍蝇……以及似乎还在身体下隐隐流出的尸水、手臂上的尸斑,每一项都证明着眼前的“物体”确实是个不折不扣的死人。
而且是已经死了很多天的死人,从尸体上看不出死因,似乎也没有任何外伤。
可是问题是为什么会有一个尸体在这里?在这么一条宁静安祥的天照城郊小路上?而且又那里有着么巧的,在他驾车经过的时候,恰巧就死在路中间,到现在还没有任何人发现?
长年的危险生活养成他高度的警觉性和危机感,剑傲在车上凝视了那尸体半晌,淡然一笑,做了一件事──他催促那只拉车的蹇驴,以他所能成就的最高速向前疾奔碾过尸体。
三公尺、两公尺、一公尺……那只蹇驴的前足已经踏上那具尸体的肚腹,前蹄踢踏了几下,正要重重地连同车的重量一起踩下去,眼前的“尸体”却发生了一件令他意想不到的事情。
倒不是说那尸体像恐怖片一下忽然自己动了起来,而是那头驴子所踩下去的地方,竟然纠的一声,喷出一线泉水,而既然是从尸体上喷出来的,当然气味也就不会好闻到那里去。更糟的是这头笨驴竟然在踩出水线之后,突地大声哀鸣嘶喊,然后蹦跳爆冲地往后倒了回去。
然后,剑傲最不想见到的事情才跟着发生。
“啊,死了一整个下午,果然感到灵台清明,四大皆空,好舒服好舒服。”
完全不合时宜的性灵发表,眼前的“尸体”竟开始如奥塞里斯神话一般,复活了。
他先是伸了伸懒腰,自顾自地在地板上做起伸展操,然后拍了拍屁股,从地上弹跳起来,就要从剑傲的反方向从容离去。
所谓有缘千里来相会,这位我行我素的物体忽然发现身后似乎有同类活人的存在,且后者正用一种极奇怪的目光瞪着他,所以他终于决定停下来,虽然刚死过不太想理人。
相对于老者的闲适,旁观者可完全不是这回事。
“你……你是活人吗?”
虽然之前有此怀疑,但是得知事实还是令他万分吃惊,剑傲轻问。
他稍微定下惊魂未甫的心灵,才发现这位“尸体”年纪已经甚大了,虽然不知道有没有到六十岁,但也已经大到不该再玩装死游戏这种东西。
剑傲不知道日出人是不是有什么特有的修行,是必须以装死的形态来进行的,最多只有听过到山里冲瀑布灌顶念经、或者和熊展开一场搏斗,这就已经让他非常震撼了,更别提装死修行这回事了。
“刚才是死人,现在是活人了。正如刚才我人还在地府,现在已经回到了可爱人间,或扣痟蕈g死过,但那已经是过去式,现在的我已获得重生……”
“但、但是你明明散发出一些臭味,还有这尸水……”
觉得这位老者讲话的方式好像是在绕口令,剑傲仍然不能接受的打断他,身子往后挪了一挪。
“喔,这是我我家的馊水,我把他用麻制的布袋装着,悄悄的藏在外衣的下藏,因为麻的孔隙比较大一点,所以馊水并不会被好好的呈着,而是会逐渐被压榨出带有臭味的水分泌物来,将厨余的残渣留在内部,如此一来臭味,尸水都能够仿效的唯妙维俏。”
“那些尸斑,苍白无色的皮肤……”虽然以他举一反三的能力他已经隐约猜到了,但他还是虚弱的想亲自确认一下。
“喔,那是用炭粉混合甜薯酱,在用浓浓的石灰水,在身上均匀的涂抹个三层,最后再用干的木棒或铁滚,在这些硬凝的颜料上压个一压,要突出的地方再用黏土捏塑一下,就成了十足十的僵硬尸体了。”老人如数家珍。
“但……但是那些苍蝇呢?”
“啊,我自己做的,很可爱罢?”伸手从自己身上拈下一只黑色的有翅生物,老人用手掐掐:
“这是用面粉混合磁粉作出来的,再用胶水固定保护,表层用松墨漆成全黑,最后再加上一层亮光漆,放在阴暗处风干凝固个十天,所做出来的苍蝇模型。我很喜欢做些小手工艺品……”
老人似乎对自己的创意构想相当得意,口沫横飞地叙述着他装死的方法。虽然剑傲可以理解死人为什么比较轻松的原因,但是却没法理解一个活人羡慕死人的生活,其正确方法并不是真的让自己去死,而是用这种方法“体验”当死人的滋味。
“听起来……的确很有趣。”
“你不要小看装死,装死也是一种学问。”
老人志得意满的挺起胸膛,似乎洞悉剑傲疑问般道:
“一般人一辈子只能死一次,还没享受到当死人的乐趣,就嗝屁什么都体验不到啦!唯有像我这样具备有高度装死技巧的人,能够在活着还有感觉的时候,彻彻底底地体会当死人的轻松感受,然后就会更珍惜活着的时候。”
竟然也自成道理,剑傲似懂非懂地颔着首。
“那么,”开始问到重点,以免这位以扮死人为乐的老人又开始宣扬起扮死人的方法:
“你为了什么躺在路上当死人?”
“死人又怎样?死人多么舒服,一躺下去,什么事情都不用管了……欠人家债啊,都不用还了,家里的老婆,也都不用照顾了,快快乐乐的失去所有的知觉,啊,多么的快乐啊……”
老先生坐卧如一,闲适地朝天大发议论:
“我之所以躺在路上,是怕我这一身装死的卓绝技艺,到老了没有人可以继传,所以一直等待着有缘的徒弟经过这里。”
“听起来的确很不错。”原来是疯子,剑傲又开始驱车急速通过。
“喂喂喂,你别走,小伙子,我还没说完话。”
竟然被栏车下来,这在剑傲以往的经验中,只有那些不知好歹穷嚷:“此路是我开,此树是我栽,若要从此过,留下买路财”的强制救济慈善者,才有那种行径的。
“真是的,你怎么这么性急,我话还没讲完,且听我细细道来死人的妙处,等我讲完之后,你一定会回心转意要做我的徒弟的。当你活着的时候,被人家踢了一拳,打了一脚,是不是会很痛?但是一但你死去了以后,所有都感觉不到了,这是为什么呢?这是因为死人没有神经,所以即使你躺在路上……”
按捺住那将眼前这位聒噪的老者真的变成他所毕生向往的死人冲动,剑傲长长叹了口气,终于决定勒下了马。
他发现他已经从对美丽的东西狠不下心,扩大到对所有非敌人的事物,也博爱地狠不下心了:
“你这么希望变得毫无知觉,其实还有很多方法,你知道吗,老先生?”
“这个,说来话长,不过如果你硬要我告诉你,我也不能不说,就算你不希望我告诉你,基于道义原则,我使你受了这样大的惊吓,我也应该告诉你,也就是说不管你愿不愿意,我都会告诉你我为什么要装死的原因。但如果你界于愿意与不愿意之间呢……”
把剑傲近乎于警告的威胁当成真正在询问,老者抓到机会又开始长篇大论起来。
“讲重点好吗?”
剑傲确定自己很冷静,起码他还能保持的面部微笑着,从刚才他就一直觉得耳边嗡嗡嗡的在吵闹,这位老者的话未免也太多了点。
“讲重点,喔,这个当然,重点是一定要讲的,不能用唱的,也不能用朗诵的,重点既然有一个重字,那一定就是不轻了,重点以外的东西,一定都比重点要轻得多,至于那个点字呢……”
“谢谢合作,再见。”
轻叹,还好自己的脾气已经被磨到近于圆融的程度,否则恐怕此刻那位老者的头已经脱离本体在地上做圆周运动。
“等,等一下!”
追上剑傲的车,这位老者的步伐虽然不武学家的轻盈,但是也算是健步如飞,起码快于剑傲路边临时摸来的那头烂驴子要出色,车才挪了一小寸,就被那老人逮个正着:
“你别急着走,既然遇上了我月山三郎,怎么可以不陪我聊个十天半月才走呢?太没道理了!”
“月山三郎?”
先不去理这位老者言语中的逻辑合理性,停下了驾车逃亡的动作,剑傲所好奇的是那位日出老者的姓名。
那名字是没有什么好奇怪的,很多日出的乡下人,一下子生了太多小孩,肚子里又没什么墨水给他们一一起名字,往往老大叫太郎,老二叫二郎……余下的便以此类推,这和皇朝人喜欢把自己老大叫大毛,老二老三依次叫二毛三毛的情况类似。
问题是在于他的姓──月山,在日出古老的历史上,他曾代表着一族古老的职业。月山家的世世代代,都是从事“锻工”的行业,在东土的其他地方也被称为“锻冶师”,早期隶属于寺庙刀匠,以其刀上流利的纹路与极高的艺术感而称着。
虽然不知道月山派的技艺到重生时代是否还有文献流传,但是如果眼前这个人即是传人,他会非常兴奋的。虽然不是皇朝的锻剑师,但对于一个使剑的人而言,对于锻工都有一定程度的崇敬。
“老先生是……‘锻工’?”使用日出词汇的讲法,剑傲保守的问道。
“咦…?你知道?”自称三郎的老者闻言竟是倒退了十几步,边退边摇手颓然:
“别说别说,那是个丢脸的职业,我对装死比较有心得,至于锻工,咳,早就不太做了。倒是小伙子,你为什么在这里晃荡?这里很少外人会来,对了,难道你是来跟我拜师学装死的技术吗?”
眼睛放出亮光,三郎陶醉在自己有徒弟的美丽幻想中。
“不,我是来办一件事情,我的妹妹她……”正要掀开蓬车,以“妹妹生病”为一般理由搪塞过去,那知老者似乎已经完全忽略了剑傲的话语,开始织造起他美丽的幻想:
“要说我三郎严格嘛,其实也还好,装死一道,博大精深浩瀚如海,师匠我四十年的修为,才能作到假作真时真亦假的境界。要说我对徒弟的要求嘛……第一个就是要对师匠忠诚,不得对师匠有任何隐瞒……”
边说边在路上来回踱步,完全挡住剑傲的去路:
“做到这几点之后,才是我合格的装死学之入室弟子,入门后第一件最重要的事……咦?徒弟,你车里躲了什么东西啊?”
月山三郎突地眼睛一亮,靠近剑傲所驾驶的那辆蓬车旁边,将那布帘一掀而开。
“原来你车里有位姑娘!天呀,你怎么不早跟我说?”望见霜霜一吓的惊讶神情,三郎活在自我世界中的老毛病又犯了,完全删除剑傲之前的话语。
“我一直试图解释的啊……”剑傲在心中暗叹,但还是没有当真说出口,只见那奇异的老头把霜霜翻翻捡捡了半天,突地大喊一声:
“啊,他是中人家的术了!”
剑傲一愕,知道霜霜是中术,那就已然不是普通人了,难道自己看走了眼,他竟是武学之人?
“不对,不对,唉呦,这可有点儿不妙。”三郎没注意到剑傲一瞬间神色的改变,观察了霜霜半晌,忽然跳了起来,右手一抚额头,神色严肃地面对剑傲:
“你拐带的老婆中的是‘百鬼’门的奇毒,你知道吗?”
剑傲悚然一惊,听那老头竟对“百鬼”的毒物如此清楚,也没有余暇去辩解霜霜是不是自己的老婆,连忙靠了过去,神情也跟着认真:
“老先生知道百鬼的‘魂封’怎样解吗?”
“你也知道‘魂封’?你是什么人?”首次露出了疑惑的神色,三郎似乎并不相信有人比他还更加博学。
演戏时间到,剑傲自动的代入角色里。
“在下叫……呃,嗯……‘三毛’,是一个皇朝的农民,那是对我妹妹下毒的那个人对我说的,她还得意的炫耀,说道我们一般人,对于魂封必定毫无招架之力,说她死定了。”
长长叹了口气,毁谤猫又毁谤的不遗余力,你三郎我三毛,这个假名也算是我们彼此双方扯了个直,剑傲在心中暗想。
“三毛老弟,那可不太对啊,你们一个平凡的农人家,又是皇朝的人,怎么会扯上‘百鬼’那样的大门流啊?”
“我这个说来话长了,”剑傲又叹了口气,开始发挥与生俱来胡诌本领:
“舍妹的美貌……你应该稍微观察的出来,一向就有很多人觊觎。本来我们在家里生活的好好的,那知有天不知道那里来的怪人,身着奇装异服,满口奇怪的咒语,想要把舍妹抓走。”
信口开河,剑傲脸上神情唱作俱佳:
“我们一群人奋力相抗的结果下,混乱之中,一样东西射中了舍妹,从此以后就变成这个样子了,那些人也在混乱之中消失不见,就像是鬼怪一样呢!可怜我爸爸只有这么一个女儿,我这做哥哥的,自然要负起治好她的责任。”
他对百鬼门的事情其实并不是很清楚,只能从猫又的表现上得到一点端倪,很多不明白的地方,他都尽量含糊带过。
“我知道了!”一拍掌,三郎的大动作把剑傲吓了一大跳:
“最近‘百鬼’在准备今天冬天的传承,听说大会的时候,必须要献上钗h童男童女的生魂,而且要越美丽、越可爱的,他们的神明就会越发喜欢,他们一定是想抓令妹去做这档事。”
剑傲额角冒汗,他原意只是想随便说一个有无限可能的理由,让月山三郎自己去猜到想破头,那知竟然就有这么一个如此符合的借口,省去他编撰后半段剧本的工作。
而且现在竟然还有像小说戏曲里这样不文明的事情,实在是令他大开眼界。童男童女有什么好?剑傲相信鸡肉鹅肉应该会比较好吃也比较好处理一点的。
“既然遇上了这等事情,我月山三郎绝对不可以不管,小伙子,你很想救你这老妹是吧?”三郎一拍剑傲的肩头,豪情万丈的说道。
“是啊。”剑傲只得颔首。
“我会知道这些事情,其实也是因为我的老婆大人,”
三郎突地立正站好了起来,在剑傲完全不明的原因下,三郎竟然变得一点也不啰唆了,在他提到“老婆大人”四字的时候:
“我老婆以前的职业非常特殊,所以无论是‘百鬼’还是‘若叶氏’的事情,她都知道一些别人没有的情报……啊,不好!”
可怜兮兮的老者忽然捂紧了嘴巴,脸上露出惊恐的神色。
“你老婆叫你绝对不可以把这些事情对外人说?”善于察言观色的车夫立即会意。
“呜……嗯嗯。”
三郎对于剑傲未卜先知的能力似乎颇为惊讶,掩着口的手不敢放下。只是用另外一只手抱抱胸口和肩膀,一副怕被斩下什么东西似的。
“你老婆还告诉你,如果被她知道你跟外人讲了这些事情,她就要剥了你一层皮?”
“嗯,对、对!你跟我老婆很熟吗?这么清楚她的事。”
先是呜呜嗯嗯了几声,后来发现自己其实可以放下手臂来讲话,三郎很诚恳也很惶恐地对着剑傲大力点头。
“呃……或部C”应该说跟常识很熟,他想。
“那太好了,必定要请你和我老婆见个面,你不要小看她,她其实厉害的很,说知识也要比我丰富得多,说奶狺]不差,只是她现在年纪大了点,小我三十多岁,不过你有什么问题,找她帮忙准没错!”
剑傲闻言微微一怔,他开始认真思考起这个问题。如果一直带着霜霜在日出城走来走去的话,虽然这样说比较安全,但是这一男一女,又有一个女子是无行为能力状态,难免会大大引人注目,再说带着她东跑西跑,很多地方不能自由探查,会少掉很多获取情报的大好机会。
要伪装自己身份罢,自己一个人当然是最合适的,带着一个来路不明的陌生女子,一定又要狂解释长篇理由。如果有一个正常的人家能够暂时收下霜霜,并将她给藏匿起来,那将会省去他很多麻烦,但这件事必须非常慎重地观察安全问题。
“不晓得贵夫人……”
试探地问了一下,剑傲正忖踱着以什么样的方式去问出三郎妻子的情况比较好,显然是永远活在自己世界的三郎却忽然跳了起来,拉紧剑傲的手臂,大声喊道:
“不妙,我老婆说我今天日正之前一定要回到家里,跟你聊的这般高兴,竟然忘了时间,三毛小子,快点,我们快走!”
“等……等一下,什么?”
没有预料到对方对自己的意见完全视为超存在,剑傲的表情十分错愕。
“坐到后面去,我来驾车!”三郎故作阿莎力的朝后猛然一挥,双手握住操控驴子的僵绳,就在把呆掉的剑傲抛到车厢后之后:
“抓紧了,我让你们欣赏我月山三郎除了装死之外优越的飙车技术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