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刚说什么?”
“我说君的年纪也不小了,如果再让你兄长把你抱到腿上……”
“不,不是,我是说你的称谓!”
“呃……我说先生……”剑傲努力思考。
“太──不可思议了,你竟然……你竟然知道我是男的!”兴奋异常,绫女像是见到自己多年不见的老朋友,用力的搓揉剑傲粗糙的大手,脚步也雀跃起来:
“你到底是怎么看出来的?自从我十二、三岁以来,一眼就认出我的正确性别的,你是第一个!”
剑傲闻言又是一愣,随即恍然。他第一眼见到绫女的时候,的确有那么一点想相信他是女生,因为这张脸要是长在男孩子身上,实在令他乱不甘心的。
但是他见过的人何其多,不管一个人如何伪装成另一种性别,一定会保留天性上的某些特征,举动、神情,只要稍微注意一点,雄兔雌兔其实是不难明察,更何况绫女跟本就没有刻意伪装。何况如果他连这样都分不清楚,那他可能已经不只死一次了。
“这……这没什么,因为你本来就是男……”
眼见绫女这么兴奋,他实在不知道该接什么话,不过他大概可以体会那种心情,若是有人第一眼见到他,就大声的叫出“少年郎”、“年轻人”的话,他定也会一般激动。可能还会邀他到酒馆,请他大吃一顿,然后再一起因付不出饭钱而集体逃亡。
“我弟弟就是长得好看了一点,所以从小到大都给人认成女生,有时候在路上,还会被一些混蛋调戏,”见愁的语气里有些无奈,但也有些自豪与疼惜的意味:
“一不注意,小时候就容易给人欺负,不是被同年龄的小孩骂娘娘腔、扔石头,就是给不怀好意的坏人掳走,因此在他学武学到一定程度之前,我一步也不敢离开他。而他则年纪轻轻就哭着拉我教他武艺,好赶跑那些人。”
绫女闻言吐了吐舌头,做了个顽皮的鬼脸。剑傲知道见愁所言不假,也是因为如此,绫女对于见愁的依赖才会如是之深,而且攻击性强又娇纵,这样的个性其实有自我防卫的因素在。
“可是这小子也不知怎么搞得,好不容易武学有一定程度,旁人都欺负不了他,他反而性子越来越像女孩子,总喜欢穿些女装,以让人家错认他的性别为乐,真不晓得这小孩是怎么想的!”
粗鲁的一拍绫女肩头,见愁露出既无奈又疑惑的神情,对于这个弟弟,他那种直线条的脑袋是永远也弄不懂的。
“这样子不是挺有趣的?门流里的大人多瞧不起女孩子,看见女孩子上场和男人打架,头一个就认为她必败无疑。更有些下流的大人喜欢抓女孩子的胸脯,屁股,让女性武学者因为羞愧而掉以轻心,又或气血攻心、乱了方寸,因而轻松致胜。”
闻言笑着一拨落入鬓边的发丝,绫女以指尖拨弄团扇挑起的木屑边,典雅稚气的脸颊因为笑容浅陷一双梨涡:
“我外表虽然像女的,但是力道、心理却都是男孩子的,对手把我当女人看,又是轻视又是放水,理所当然就要败在我手下。那可不是使诈,是他们自己眼力不好,可怪不得我了。”
剑傲闻言不禁在心底苦笑,因为即便真是女子,也是常常让他吃大亏的。
云渡山上的女猎人、还有迫使自己到日出的始作俑者猫又姑娘、以及以往许多追杀她的人中也不乏女性同胞。所以他对女性也一样绝无好感,只不过是攻击他的方式不同,女孩子多以其奸似鬼的心思和智慧补足力量上的缺乏,有时比男人还难对付。
所以他绝不可能有“不杀女人”、“不打女人”的概念,因为如果他存在着这种思想偏差,岂不等于伸着脖子等人家砍?
绫女见剑傲久不答话,还以为他对这议题没有兴趣,自从他认出自己是男孩子之后,绫女的态度显然改善许多,不停以一双好奇的眼光打量眼前的落魄大叔:
“对了,先生,你的名字……”
“呃……在下叫作……那个三毛……”
“你骗我!那有人提到自己名字还要想一下的,分明就是你编的,”果然不是笨蛋,绫女对于剑傲的刻意欺骗露出不高兴的神色,插着腰质问:
“如果不想吃我的双月叶,就快报上真实姓名。”
剑傲心头一惊,想不到这娘娘腔的小鬼头这样机伶,脸上却越发冷静地微笑起来。
“先生果然厉害,什么事都瞒不过阁下。也罢,在下原名四郎。”
心里虽是慌成一团,也难为他表情浑不动摇,而且理所当然,使人完全瞧不出破绽,这是剑傲行骗江湖的不二法门。还特地端起已经凉掉的面啜了一口,故作无奈地苦笑几声。
“我就说罢,不威胁你一下,你就学不乖,”
带着笑靥将已逼到剑傲喉间的团扇收回,绫女满意地点了点头。人在自己拆穿别人骗术的时候,心理上都会相当得意,这连剑傲也不能免,所以高明一些的骗子都懂得用这样的手法,使对方更加坚信自己二次的谎言。眼见对手入彀,剑傲不动声色的再喝一口充满柴鱼香味的高汤。
“那么,你是皇朝人啰?”
“嗯,土生土长。”心灵上的土生土长,他在心底补充。
“真的呀,那我们真有缘,我哥哥……我是说,我们也是有皇朝的血统,只是因为某种原因,暂时在这里住一阵子。”讲到“某种原因”时,绫女的脸又是不着痕迹的一沉,剑傲见得分明,却不点破,心中一动,遂前身问道:
“两位对日出是否熟悉?是旅居此处,亦或长住此地?”
绫女眨眨眼,热情的一拍剑傲背脊:“你是想问路,还是想问那里有好玩的?你放心,我们虽然只是在这儿暂住一阵子,但是天照城的一草一木,我影绫女可比什么都清楚。”
剑傲闻言一笑,这小男孩纵是娇傲了些,但是这古道热肠倒也可爱的紧。既然绫女这样说,两兄弟又是武道中人,对于“百鬼”的事情应当有所耳闻,怕直接询问惹人多疑,剑傲遂采取迂回攻势:
“绫女兄既如此承诺,在下就不客气了。因为在下初次前来日出,对于此地风俗文化不甚了了,可否请教一二?”
绫女见问大为高兴,一拍胸脯,笑道:“那你就问对人了,举凡那里的食物好吃、那里的旅馆便宜舒适、还有那儿的风景最值观赏,不是我绫女自夸,天照城还没有人能比在下我更如数家珍。”
剑傲举筷一笑,顺便扒了口面,故作漫不经心:
“前阵子听说日出最近热闹的紧,好像有什么大事情发生?”
“啊,没错,确然是有件大事。”绫女倚靠一旁木柱,手仍拉着见愁,侃侃而谈:
“就是若叶家族的‘菊花祭’,我……我哥哥也是因为这件事情,才到天照城央来的。”
剑傲肚里摇头,知道自己不应该这样问,因为对一般民众来讲,菊祭的确比百鬼门的聚会要重要。思来想去,只好顺着闲聊:
“这个当然,若叶氏的千金,即使远在皇朝也是消息遍传,在下本也决定要去凑一凑热闹。”
此言让一旁的见愁着实红了脸颊,这么一个壮汉竟然也会脸红,实在是十分有趣的事。斗大的拳头再次仪式性地轻点自己胞弟的头:
“什么不好说,干嘛……干嘛把这件事情到处宣传?不过就是瞻仰一下官家闺女,值得你大惊小怪?”
不等绫女抗议似的回话,剑傲在一旁轻咳一声,语气尽量轻松,却不经意地放低了音量:
“在下还有听闻另一件事……稍嫌诡异了点,不知道该不该说?”
绫女闻问转头,一手兀自和自己兄长互搥,一边欣然答允:
“怕什么,我是任哥哥吓大的,你尽管问。”
“事情是这个样子……在下在旅行其间,曾经听说有人提及‘百鬼’的事情,不知道绫女兄知不知道?”他不将“百鬼门”整个说出来,故意模糊自己对于整件事情了解的程度,以免遇人不淑,反遭祸害。
那知绫女闻言却眉头一皱,侧头想了想,竟似对问题无法理解。
“百鬼?我不懂耶……你是说‘百鬼夜行’吗?那是日出古老的妖怪传说,传说中被人丢弃的锅子啦、碗啦、雨伞等等的东西,在成为九十九神之前,会成群结队的在夜晚的路上游行,听说看到的人会因诅咒而死去。不过这是吓小孩子的传说啦,你该不会是在担心这个罢?”
“不……我是说……似乎不是。”
怕再进一步询问就会露出破绽,剑傲小心的忖踱自己的用词,一时沉默无语。
“四郎君是想问……‘百鬼门’的事情吗?”
忽地,一直沉默一旁的见愁,竟如此开口问道。剑傲支颐的手惊觉而起,黑色的双目凝视见愁,半晌微微颔首:
“或许是罢,我印象中,有人曾提起此事。”
见愁虎目微凝,一手轻拍桌沿,似在搜寻脑中资料:
“如果是这个‘门’,我所知也并不多,因为这种事……你知道,一般武道中人,对于‘门’的事务,一向都是敬而远之。我只知道他在日出有非常强大的势力,甚至不只日出,还及于东土各地,包括皇朝。”剑傲屏息细听,深怕漏去了任何一个字:
“似乎他们所管理的,是日出所有的妖怪……或是半兽,总之不是正道一脉的所有‘门’里人物,通通划归在他们的势力之下;就像小绫刚刚说的,百鬼门跟百鬼夜行的传说有些许牵联,因为他们数年一度的聚会,就叫作‘夜行会’。就门流间那些以讹传讹的消息……好像就是在最近没错。至于详细情形……嘿嘿,”
见愁摊了摊手,豪迈的一笑,表情歉然,似乎告诉剑傲他所知就仅止于此了。
“如果是百鬼门的事情,我还知道一件哥哥不知道的事情。”绫女似乎不甘被冷落,特地强调“哥哥所不知道”,插话进见愁与剑傲之间。
“愿闻其详。”黑曜燃起光泽,剑傲喜出望外,不由得倾身向前。
绫女对剑傲的认真微感一惊,但随即得意的细语起来:
“那就是,我听一些门流里的朋友说的,百鬼门是个相当诡异的‘门’,之所以能够维持两百年来,历久不衰的门中共主地位,就是因为他们的头领,是相当了不起的‘阴阳师’。阴阳师在日出传统里面,可是能通鬼神的喔!所以才能控制那些‘妖怪’。”
这他也知道,剑傲在心底暗忖,不过脸上仍是露出笑容,正要点头称谢,却被绫女挥手阻止。
“等一下,我还没说完,”绫女竟还有但书,秀眉一扬,语声踌躇,似乎对自己接下来的话也不愿相信:
“还有更玄的,关于百鬼的首领阴阳师,据说有一种非常神奇的现象,也就是在每一次的聚会……哥哥说叫‘夜行会’后,新一代的首领就会出现,而且无论新的首领年纪多小,原本多没用,经过这一次聚会仪式的洗礼,就会忽然变成通天彻地,无所不知的大阴阳师,上承阴阳师的祖师安倍晴明大师,下至如今的重生人类应有的知识。”嘟了嘟嘴,绫女思考附手胸前:
“我是觉得这件事情太扯,就算是用一天晚上拼命念书,也不可能有这样的事情,对罢?”
剑傲一片静默,支颐着凝视拉面残汤中黑瞳的映影,绫女所言,让他的思考方向斗然一变。
为什么要在门主祭承仪式的聚会之前,召集所有旗下门流准备“承继”的礼物,将那些连同“黑乌鸦”、“青竹丝”在内的门众忙得不可开交?简直就像故意要在前一代首领逝去,后一代首领接任之间,制造一种凛然不可侵犯的空窗期似的。再加上绫女所说的神奇现象,莫非……
“四郎君!”
沉思被绫女充满力度的扇子一击给打断,剑傲蓦然从逻辑推衍中醒觉:“啊……不好意思,因为绫女君所言太过吸引人,一时听得呆了。你真是了不起,知道这般多事情。”
“那儿的话,嘿嘿,其实那是一般门流的道听涂说,作不得真,你听听就好。”
绫女见夸,竟少有地也红了颊:
“你晚来一步,以前在兰丸傀儡流出大事前,弟子们都会在茶馆定期搬演古老传说的戏码,兰丸老师亲自拉奏三味线,无论是雪女故事、狐狸报恩亦或枯木开花,无一不是生动活泼,叫人看了眼睛都转不开呢!这样难得的流艺却逢此大难,真是可惜至极。那个皇朝的门派忒地过份,和老师有什么深仇大恨,也犯不着剥夺我们唯一的乐趣。”
没注意剑傲瞬间闪过的异样,绫女侧首坐到桌头,随即以好奇的眼光望了望剑傲的脸。
“你真是特别耶,很少外国的旅行者会问到百鬼门的事情,这即使对于日出人来讲也是鲜有人知道的门派,对罢?”他转头寻求哥哥的同意,后者配合的点了点头。绫女以指击善,望着剑傲的目光让他逐渐泛起汗滴,这古灵精怪的小男孩,究竟又想到什么了?
“难道你是为了那个什么‘百鬼门’的事情来到日出?快给我从实招来。”
剑傲肚里满腹苦水,这位小男孩问题未免也太多了一点。
“老实跟你说,我的真实身份是皇朝朝廷的宰相。因为皇朝最近得了原因不明的怪病,疑似遭到争夺王位的皇子勾结邪恶魔王的势力加害主上,因此特地微服出巡,出来寻找治病妙方,顺便寻访各国正义而本领高强的勇者,比如像百鬼门那样,同心协力击败魔王,惩戒不法之徒,拯救皇朝朝走向灭亡的命运。”
他越编越高兴,不禁再补充一句:
“现在整个皇宫都被十万禁卫军层层包围,消息透不到外面,使可怜的主上求救无门,我是费了千辛万苦,浴血和魔军大战三天三夜才破出重围;不过我这可是秘密求援,你千万不可跟任何人讲。唉,魔王的力量实在太可怕了!”
绫女哈哈大笑,气氛登缓,捧腹下一拂手上团扇:
“你真是个有趣的人,算了,兄样说打探别人隐私是不好的行为,我不问了。”见愁闻言重重的敲了他一下,指着绫女,憨厚而故作严肃的一笑:
“我这弟弟,就是这点不正经,冒犯了。”
只要他肯悬崖勒马不再拷问,省掉他编故事的麻烦,剑傲就谢天谢地了。正要低头再去吃面,忘记绫女根本不可能这么简单就放过他,只看他忽然拍了拍剑傲的肩头,害得它差点儿呛到:
“我说我们真的满投缘的,是罢,兄样?”
见愁颔首道:“四郎君性子开朗,呵,我就不喜欢人加拐弯抹角,故作正经,”他边说,一手已亲昵的揽住剑傲肩头:
“能交到四郎君这样的朋友,也算是喜事一件。”
“既然这样,”完全陶醉在自己的计画中,绫女闪动着狸猫般的大眼睛,兴致冲冲地抽开剑傲没拿筷子的一手,和见愁双掌相迭,脸上充满笑容:
“听说最近东土的门流流行‘拜把’,既然相逢既是有缘,兄样就和四郎君在这里结为兄弟罢?”
“噗”的一声,可怜的十九岁少年这回是真的被呛到,一口面汤洒得整个位置都是。
“四、四郎君,你还好罢?”
担心的站起身来,绫女大力的拍击剑傲的背,力道大得让剑傲由呛到变成想吐,忙阻止他不正确的医疗行为:
“我……我没事,谢谢。你……你刚说什么?”
一旁的见愁闻言也老实的微现尴尬,向绫女斥道:
“胡说什么,才见面没几分钟,别让四郎君感到困扰。”但是话却这么说,语气里却明显的透露出那种想要“一见如故,就地拜把”的豪迈欲望,两只眼睛盯着剑傲看,连转都不转一下。
“这个……我……”在两兄弟四目巡逻的注目礼下,剑傲顿感大汗淋漓,苦思脱身之法,怎么最近不是强迫跟人订契约,就是强迫和人拜把?
“怎么,你是看不起我们只是跑生意的,觉得我兄样配不上你,所以你不愿意,是吗?”
绫女轻一跺脚,双目已经由期盼变成火焰。
“不,不是……我自卑都来不及,怎么可能轻视你们,可是我……”
“啰唆什么!一句话,你到底要不要拜把?”对方显然对病人毫不体恤。
“这……如果君的团扇离我脖子再远一公分的话,我会有多一点选择空间……”
正当剑傲被迫的进退两难,心中发誓以后非必要绝对不来饭馆之类地方的时候,一如老天爷不把人迫死不甘心的习性,一个尖锐,不符合场景的叫喊声,蓦地传进剑傲等人的耳中。
“救命啊!”
无论在何时何地,这三个字都应是不详的代表。任何人叫出这三个字来,一定就是遇到了麻烦,而且是希望他人替他渡过这个麻烦,而剑傲现在什么不怕,怕得就是再多些麻烦。
所以当满食店的人都朝声音的来向看去,一面议论四起,露出惊异与好奇之色的时候,剑傲心中唯一的念头,就是趁现在赶快溜。一为逃脱绫女和见愁的已发生灾难,另一方面逃开未来可能添加的新灾难。
三当然就是想办法平安的吃霸王餐了,以他现在的财产,就算典当身上所有的东西也不够一碗热面的钱。
趁绫女的团扇撤手,两只眼睛跟他哥哥一样直往门外看去的同时,剑傲微展身法,一个闪身,已滑过不怎么大的面店,一步从门侧踏了出去。
那知他才一冒出头,眼前的景象却使他当场呆住。
好像某种似曾相似的场景。
门口站立着一个妙龄女子,散乱着满头黑色如波浪的长发,全身肌肤是弹性而充满异国魅力的古铜色,一身过份华丽的西地大礼服洋装,一顶日出式拿来遮面的行脚僧斗笠就落在她脚边,显是逃命中不小心掉的。边扯着嗓子重复剑傲最不想听到的那三个字,边以连乌龟都鄙夷的速度跌跌撞撞地朝食店奔来:
“救命啊!”
远处喊声阵天,众人惊呼声中,一群大约有七、八人,身着深蓝衣裳,显然是男子的蒙面人众,正寸步不离地追在那少女的身后。“咻”的一声,一把十字手里剑戏剧化地钉在少女裙畔,吓得她花容失色,更加没命地向前逃去。
剑傲听见食店里见愁的声音:“怎么回事?”
“好像有一群男人在追一个女孩儿,挺美的女孩呢,兄样,怎么办?”那是绫女的声音。
灵动的双目在惊慌下游目四望,少女意识到自己来到人多的地方,琥珀色的眼睛于是一亮。蓦地,她的目光一定,露出希望的光芒。
来不及反应、来不及也跟着叫救命,那位已经准备逃之夭夭的食客,在与少女四目交投的同时,一个轻软、婀娜、带点重量的丰满身躯,就这么掉到他怀里,双手紧扣住他头颈,让他想飞也飞不去。
剑傲愣在那里,遇上这种情况,无论是谁,都不免要愣上一愣的。何况眼前这位火辣的美女,正用她铅球那么大的胸脯,紧紧的抵着自己的胸膛,缨红的唇瓣,在这种吐气都可以感受到热度的情况下,鲜红的如同颜料画上去的一般,随时都要在他身上进行彩绘。
在这样的食店里,一个美女满脸惊慌的奔进来,扑到另外一个陌生男子的身上。然后食店外面似乎还有大批人马的喧嚣声、追杀声,这种模式,这种剧情,应该只会导向一种情况。
“救救我!”
忠实地照着泡沫剧本,双眸梨花带春雨地抬起凝视,少女殷实而颤动的红唇吐出意料之内的对白:
“拜托你,不要让她们捉我走,只要不让他们带走,你要我做什么都可以!”
剑傲的脑子瞬间空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