赛缪二层,人流和一层差不多,但少了乱哄哄的感觉,多了秩序谨然。行在在这里的大多是赛缪本地人和三星以上的佣兵,比起下面那层,他们穿戴还算周正,衣服上即便有破洞也全都缝得好好的,再也没有露到外面的屁股和作为炫耀露在外面的器官。
由于二层光线比一层明亮,层高也比一层更高,人力车在那些巷子里缓缓驶过时,白晓静撩开帘子仔细打量这些建筑。这是一个类似蜂巢的建筑结构,二层的城市构造了一层差不多,为了支撑上面几层的重量,街道宽度只有十米不到。没有露天摊位,所的商铺都在店面里,那些密密麻麻的小房间让白晓静想起中学时生物课上看到的那些植物细胞。
那些一排又有排码得整整齐齐的墙壁,象动植物体内的细胞壁一起起到支撑作用,这些材质不名的黑色墙壁应该就是构成赛缪整个的支架。从这些墙上,她既看不见任何纹路也看不见任何沾合部分,由此可推这些墙和云城的城市外墙一样,全都由粘土和变异兽血肉浇成的混泥土结构。强度只高不低。
守在入口处的守卫检查了卡泷和三个团长的资格,唯独漏了白晓静的,在大多数人眼里,女子就是男子的私有骑宠,既然她们和枪支弹药一样的私有物品,那么跟随主人到达任何场所也就再自然不过了。当然不需要身份验证。
佣兵总会位于二层中心一处花院里,只可惜由于时间问题现在已经没有工作人员了,所有的事得等到明天早上。金毛三人在这里下了车,他们要去募集人员,而白晓静跟随卡泷去五层商务会所。众人在告别前约了明天早上碰头的时间和地点。
越往上走,城市的建设越周全,各种装饰也就越华丽,但行走到里面的人反而越少。
行到第五层,整个城市高度至少是一层的三倍,月光从水晶盖顶上射下,映射在处处可见的绿化带和独栋别墅上,那些漂亮的,如同瓷器一样精美的外墙反出如同萤火虫一样的光芒。使得这个花园城市看上多又多了一些梦幻色彩。只是这梦幻让白晓静觉得实在是太过讽刺,在看过一层的嘈杂和混乱之后,她不相信还有人能能安享眼前的太平。
这些建筑在下层人类血肉上的建筑让她心寒。
商务中心在水晶穹顶最高的中间,那是整个五层唯一一栋四层建筑,宫廷似的华贵弥漫在里面。车辆尚未停稳,门童已经推车行李车来了,而侍卫则守在一边引领两人办理住宿。
得了钱财的车主喜笑颜开地抽着犬奴离去。无论如何克制,白晓静依旧从他那里够买了两个犬奴,这两人都没有十岁,她从他们特有的纤细手脚里闻出某种倪端。
正在办理入住,就有仆人前来邀请卡泷赴宴。伊柔的贵族以热情号称,若在国门以外的地方见了,不邀请对方或不到对方那里去正式拜访,就会被认为是不友善或瞧不起对方。
……
这是一间面积超过两百平方的套房,里面配备四个下人,包括管家一名、女仆两名,厨子一名,管家是名外表年龄接近五十的矮瘦小老头子,大约有三阶能力,顶着扑粉假发,穿着烫得笔挺的西服,表情永远象张扑克牌。
见到白晓静身后的犬奴之后,这小老头子一脸毫不掩饰的排斥,他礼貌却不友善地提醒卡泷注意身份。同时很有技巧地提到来自下层的人身上有病,有些病甚至还会传染。
卡泷看了看白晓静,笑笑什么也没说,管家的话只作为意见而不能左右他的思维。
在白晓静手背上轻轻吻了一下道:“房间你呆的时间比较多,怎么处理你说了算。洗个热水澡好好休息一下,今天就不要乱跑了。”他理了理外套,然后步出们外。
那两个女仆,年纪只有十五六岁,穿着纯黑色的女仆服,围着白围裙,抿着薄薄的嘴唇,无论别人问什么都只是哑口无声。表情也是永远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漠。但他们干起活来非常利爽,一看就知道是穷人家的孩子。
这两人娴熟地替卡泷更换宴会礼服,身为贵族的他,不论走到哪里都带着至少十套衣服。
倒是那厨娘,一个四十多岁胖乎乎的女人见到白晓静羞涩到不知说什么才好,揉着手不知所措。听说两个犬奴还饿着肚子,立马升了炉子给他们做面包汤。
管家皱皱眉头,很不爽她的热情,但男主人开口把一切权力给了女主人,他自然也不方便说些什么。指挥着两个仆人协助白晓静放置好行李,然后吩咐他们领着那两个犬奴去洗梳。
两个犬奴中较大那人一听说要洗,吓得脚都直不起来,一脸想要从窗口跳出去逃跑的表情。反到是那倒年纪教小的那人一脸镇静。对着白晓静鞠了一躬然后乖乖跟随女仆走了。
这下那年纪大的反而不好意思哭了。
……
卧室里,白晓静穿了件舒服的睡袍,取了宣纸磨了墨却半天不知道如何下手,因为那坑爹的毛笔。怎么说呢,白晓静的毛笔字拿出去吓人是个不错的想法。
踌躇了半谈,还是决定让别人来写,唤了管家过来,把毛笔换成鸵鸟笔。那个小老头子一脸不可思议的表情看着那只奢华的笔,要知道由鸵鸟毛制作的装饰品可是上流社会热宗追求的高档奢侈,他完全没有想到有人居然把它拿来做笔。
蘑菇了大约一个小时才把几张告示写好,它们分别是招工启示和材料收集启示。白晓静让他把四个城市的启示分别写在不同的纸页上,管家听了又是一脸不可思议的表情。
她居然用如此昂贵的纸页写这些莫名其妙的东西?
白晓静很不耐烦这小老头子的罗嗦,移到窗口见一名刚下班正要回家的侍者,五十个钢币就搞定了这事,他不光要负责帮她张贴,还要守在那里一整个通宵直到人员募集得差不多。
所有,这个价格很划算。
那得了小费的侍者千恩万谢地离去,干他们这行的人,工资不会太高,唯一的外快就是入住者的小费,但一个国家,一种文明,所谓的小费那都是有定数的。这个定数还和他们的职业及岗位有关,在遇见白晓静以前,那侍者最高小费数额是20钢币。而在赛缪一层20钢币有时候能买一个能力者的性命。
处理完一切,两个去洗澡的犬奴已经被女仆带了回来,白晓静看得没错,这两个都是女孩,只是她们那张原被还算清秀的脸现在全被可怕的灰色癣给毁了。尤其是年纪较小那个,几乎整张右半脸全是癣,就连眼睛也即将被毁。
两人穿了白晓静给的纯棉睡衣,舒服得有些不自在。见到厨娘给她们准备的面包汤,表情更加不自在,甚至有些害怕。但孩子,始终是孩子,终究抵挡不住饥饿全吃了。尤其是那盘放在桌上草莓,她们完全抵挡不住那红艳艳,水灵灵的引诱。
“过来。”白晓静对那饭饱饮足的两人招手道。
这两人均又怕又羞,但抵触中又多了些认同,那感觉就象是即将出嫁的小妾面对丈夫。
“您是不是觉得,我们只有这样打扮,才配得上您的高贵?”年纪教小那女孩子一脸怒气道,她几把身上的衣服全脱了,扔到脚下。“不管您有什么古怪的兴趣,都请您放马过来,不要再企图侮辱我们。”对她们而言,穿比自己身价还贵整整一百倍的衣服就是侮辱。
女孩赤果的身体几乎全被灰癣覆盖,覆盖面积至少超过百分之六十,剩下的肌肤也全都表现出一种病态的苍白。不止皮肤,她的整个人也都显示出一种可怕的瘦,因为长期生活在可能导致死亡的可怕饥饿中,她身上几乎没有任何脂肪和肌肉。每个一关节,每一根骨头全都突兀地凸着,从锁骨到肋骨,再到盆骨。但她的小腹部位却异常地突起,就象非洲的那些孩子,因该是里面长了寄生虫。
这两个女孩的肚子里全都有虫,数量还不少。
说话的女孩,一步步走了过去,她的步伐虽然缓慢但却坚定。
因为女仆事先在房里生了火,所以即便赤身也比在外面暖和,双脚踏在长毛地毯上的舒服感,让她觉得这地毯比自己睡觉的地方还要舒服。但这种舒服却让她愤怒和不自在,为自己的阶级和出生,以及过去年月曾见到和遭遇的悲惨愤怒。
终于来到白晓静身前大约三米的地方,然后跪了下去,一脸任君处置的表情。
对方出钱把她买下来,又给了她食物,她不想亏欠对方,只能献上仅有和唯有的自己。横竖她的一切早晚会被别人占去。只不过是时间问题。
见到这场景,女仆和管家向白晓静鞠了一躬,然后倒退着出去,顺带将房门掩上。
白晓静一声不吭地翻阅手上的书籍,终于她找到了,将书上的彩页对着女孩子的脸看了看,果然是这病没错。这是一种由真菌和寄生虫交叉感染导致的皮肤病。
“你,再靠近一点。”白晓静对着那跪在地上的女孩招了招手,对方又墨迹了一会只能关于到达她双手可以触及的地方。拌开对方那只因为灰癣而肿涨不堪的眼睛,因为疼痛,女孩一个激灵,但却没有躲避或反抗。
女孩脸着实让人害怕,她的皮肉红肿得厉害,不止炎症,还有一些微微化脓。她的右眼瞳白几乎全被血丝和感染导致的混黄全部覆盖,几乎无法聚光,对手电的光照刺激也没什么反映。如果不赶快抢救,即便现在没有瞎也差不多了。
只是能救多少视力回来,真的很难说。
所有的一切以肉眼实在看不出什么倪端。取了放大镜,又看了一会而,白晓静终于看见了那一条条蠕动的白色虫子,这些密密麻麻堆积在她血肉之中的寄生虫,个头只比螨虫大那么一点点,肉眼根本不可看见它们。
取了生理盐水,就着棉花签不一会儿把她脸上的灰癣全撕了。失去癣皮的脸血肉模糊,从对方一阵阵紧缩的肌肉中,白晓静能感受到对方的痛苦,但这些癣皮是细菌和寄生虫的窝穴,若不撕了,很难治愈。咬着牙将对方身上全部癣皮一点不剩地全撕了,那女孩疼得一阵阵抽气,但却没有躲避或叫喊,这说明在她过去的人生中,时常受到和忍耐更可怕的伤害。
“好了,让伤口透一会儿气。”她向那个年纪略大的女孩招手,对方被同伴血肉模糊的样子吓坏了,眼泪吧嗒吧嗒地抽着,但终究不敢违背主人的命令。当然,撕皮过程中少不了哭爹喊娘,尽管她的癣比前者要少上不少。
打铃叫女仆取来了浴盆,哗啦啦地配药,白晓静按照书上的配方,把抗生素,消炎药和她的血放进浴盆,然后用热水把浴盆装满。两个女仆足足忙了1小时才完成任务。
首先让那两个女孩一人喝了一杯,然后在那右眼脓肿的女孩眼里滴了一滴,最后让她们进到浴缸里去泡。
“您是巫医吗?”年纪较小那女孩说,她一步跨了进入,伤口和药水接触的疼痛让她一阵阵干嘶。而那年长的女孩又一整哭爹喊娘,但却乖乖地把头和手全都泡在了药里。
在医学不发达的年代,有一种职业叫巫医,他们吃下病死者的肉让身体产生抵抗,然后再让病人吃他的肉得以恢复。为了提升自己的免疫力,巫医们需要定期吃下瘟疫者的血肉,以刺激免疫系统进化。这些人是人类在蛮荒年代的明灯,在那些需要他们的地区地位相当高,两个女孩子眼里闪动着倾慕和崇拜。
白晓静没有回答,她的意识已经进入到对方体内。
见到“巫医”进入冥思状态,两个女孩吓得把嘴巴捂得死死的,生怕干扰了对方。
……
这两个女孩的身体,简直就和传说中寄生虫和细菌的窝穴没什么区别,一路进入至少发现接近二十种完全不同的虫,甚至就连那女孩眼睛里也有三种之多。至于细菌和真菌的数量,至少是这个数量的十倍,但却没有发现秋体内那种名叫圣虫的虫。看来那种是某种突变的产物,也许整个世界就他一列。
秋有做巫医的资质,所以是理所应当的部落继承人。
也不知什么的,白晓静觉得当她的细胞吞噬那些病毒细菌和寄生虫时,隐隐的,她能感到什么来去匆匆的西就要被她抓到。这东西引导着她奔向遥不可及的方向。
那感觉就象某个一直追求却又求而不得的东西就在眼前,当她伸出手去抓握时,它又象泥鳅一样溜走。头一次感到这些存在时,是在欧卡把匕首插进她胃里的那次,从来未尝过与死神如此临近的她恍然间见到了它们。但真正清晰起来却是在见到变异蝗虫以后。
……
所有的一切处理完已经是凌晨四点,打铃叫女仆进来备了个汤婆子,将那热水壶按在小腹部位,缓解那让她牙都酸掉的腹痛。睡得正迷迷糊糊的,听见有人进门的声音。那种不协调的感觉,让她整个人一机灵醒了过来。
眯着眼睛一看,竟然是个房里多了两陌生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