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完饺子的白晓静现在正坐在商队总队长栗耀的帐篷内。
而那个略有些文弱的老男子,此时正在一丝不苟地算帐。虽然他那伏首于帐目之中,双手被墨水染得漆黑的模样,会让大多数见到他的人联想到忠实认真的小职员,但他的确是一队之长。
终于,所有帐务就快计算完毕,栗耀将厚厚的帐薄举了起来,以便让白晓静清晰地看见最后一项,那项记如下:“住客两人,费用80。”
那两名住客自然指白晓静和本森。
在这种生存异常艰难的时代,想要维持一只人数多大五百的队伍,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所以,类似财务,这种事关团队生死存亡的事,栗耀必须随时掌握在手中,必须随时亲力亲为。
“小丫头,如你所见,我已经老得没有热情了。所以,与其相信天上会掉馅饼,不如信一份耕耘,一分收获。”栗耀看了一眼身前的饺子。“知道么,在某些地区,这样一份食物足以让某些人对你杀心大起,你拿出这么多,究竟想要达到什么呢?”
他用置疑的眼神望着白晓静。
既然对方如此直接,白晓静也不和他墨迹,她直接拿出从纨绔三人组那里抢来的徽章。
栗耀那起徽章看了看,心里顿时有些明白。“你想去商都?跟商队去?”
白晓静点点头。
“丫头,我不会带你去,商队不会带外人上路。”
栗耀直接干脆地说。“在这样一个灾难四起的年代,不只是我,所有人都不喜欢变数。而你和他就是变数。”他指了指白晓静,又指了指外面的本森。
“那个男子本领不错,但他并不是你男子……虽然不知道你想去商都——艾塔做什么,也不知道你和他打算做什么。但是,明确地说,我可不想引上你这么个麻烦。我得对我和我的团队负责,我带他们出来,我就得……”
栗耀委婉的对话只进行到一半,就被白晓静直接地,凶猛地打断。
只见白晓静伸出一只手,然后优雅地松开,那些可爱的,亮亮的钢币便雨点似地落了下去,并且在栗耀面前堆成小山。
栗耀揉了揉眼睛,然后狠狠掐了自己一把,却认不是在发梦天。
匆匆捏过一枚摸了摸,但却没有细看。然后,栗耀碰地一声站得笔直,“老板,您需要我们攻打哪个国家……我们就去打哪个国家。”他泪流满面地说。
在经营商队之前,栗耀曾经做过整整二十年雇佣兵,虽然那只队现在由他兄弟栗腹在带,但也差不多了,那只是他变得老的证明。
所以,他迫切需要在老得动不了之前,真正大赚一笔,足以养老的一大笔。
至于风险,在这个莫名其妙的年代,生存本身就是一种冒险。
……
“首先,我得告诉您,在我们北去的路上,蝗灾正在四处蔓延,就算跟团也不见得安全。然后,我还得告诉您,海上都市,也就是您所说的商都——艾塔并不是随时都能进入的场所,它只在每年春季开放……异数而并不是每个商队都会前往艾塔,虽然我们终究要去,但我们第一目的地不是那里。”
栗耀尽可能委婉地说,他用手指贪婪地抚摩那些钢笔,而不是用眼。
在这个政局变化不定的年代,在这个钢铁比黄金更加贵重的年代,至少有上百个国家或地区在发行钢币。而对于大多数人而言,他们才不管自己收取的钢币来自哪个国家或地区,做工是精细还是粗糙。唯一需要确认的,就是钢币的品质是否一流。
也就是说,钢币的价值并不是来自它的发行机构,而是来自钢材本身。
钢材,作为这世界大多数武器的基础材料,无论是冷兵器或是热兵器都来源与它。所以钢币这小小巧迷人的东西,无论做工精致与否,无论材质单纯或复杂,唯一的用处就是回到熔炉,然后变成武器。
“就算这样,我也要去。”
白晓静坚定地说。
栗耀沉思了一会,他的表情变得很是纠结。“很抱歉,女士,只是顺路梢您这么一程,我不能收您这么多钱。”他痛苦地说,然后把那些钱全都推到白晓静面前。
“好好收起来吧,年轻的小姐,这些钱足够买下好几只团队……而且,我已经收取到足够多的货币……就是饺子……饺子也是硬通货币。”
栗耀捂着脸哭了,他强迫自己不去看那些钢币,而是看向帐篷外。在那里,他的兄弟们正在热火朝天地吃着饺子。
因为近几年来,商队收入一直不佳,他已经很久没见他们这么和和气气地坐在一起过了。
栗耀喜欢钱,但更喜欢手下热火朝天地忙碌的样子,那样感觉很好。因为那可以证明,他的团队至少还没有完全散掉。
所以,栗耀捧着饺子,狼吞虎咽地吃了起来。
“喔~~~~”
第一口饺子被咬开后,栗耀的表情变得和大多数一样古怪。“吃过这个,就连神仙也会掉下来了~~~~”
他心满以足,而且泪流满面地想。
……
嘈杂声惊动了正在修养的巧笑娘,虽然,在平日里,她从没有贪睡的坏习惯。但在日前,连续十日的外出劳累,外加归队后,那长达一天一夜理货,所带来的疲劳,硬是将她整个压垮。以至于,日上三杆,巧笑娘还在酣睡。
毕竟,她已是一个年过五十的老女人。
酣睡中被人吵醒,是件极其不愉快的事。巧笑娘抓住某个匆匆路过的人,强迫他停下来接受自己询问。“到底发生什么事了,何事如此慌张。”
她严厉地问。
而那个倒霉鬼,他只想尽快赶过去,分一杯羹。
“有好事,打牙祭。”他尽可能简单地回答。
可惜的是,巧笑娘明显把这种简单当做对自己队长威严的轻视,她施展长鞭,狠狠教训那个胆敢轻视自己的马车夫。
吃了苦头的马车夫,毫不客气地回以恶毒诅咒。“巧笑娘,你是不是认为,暴力能助你长出这玩意?”他伸出中指表示侮辱。“真是不明白,为什么同为女人,她能够如此令人愉悦,而你,除了给人恐惧与厌恶,还能做些什么。”
“她?她是谁?”巧笑娘挥舞着鞭子,打得更欢,她决心问出那个可怕的密谋者,然后给予狠毒教训。如果有必要,她会杀掉那个小贱人。
她会让所有人明白,谁才是队长,谁才有资格做队长。
“她,你一辈子都别想碰到,人家身边跟了四级能力者。你一辈子都不是别人对手!”马车夫很高兴巧笑娘的慌张,他更大声地诅咒她。
“她?白晓静?”巧笑娘当下明白了来者是谁。
“好个贱人!”她恶毒地诅咒,然后炮弹似地冲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