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一出,众人无不失色,吸血老张哈哈大笑:“不错,大爷便是游魂幽荡归无期,总还算有人记得我老人家!哈哈哈哈!”他阴风手功夫二三十年不在江湖上出现过,此时用来更是出神入化,连堂堂武当派掌门人被阴风手都要逼到眼前了都还全无知觉!
殷开云连忙向后倒滑,随即一想到这大恶人明明能杀了自己却还是没有杀,那收发自如的功夫姑且不论,只是自己马后炮一般地避开,对方又有言在前,说了不伤自己,却是大失身份和脸面的事情,又何况是在众人之前?只是吸血老张武功实在高得太高,虽然殷开云失态,也没有人觉得好笑。
殷开云脚方立定,便听得天星派那老者一声惨叫,接着便听得吸血老张笑嘻嘻地道:“潘老儿,老爷做了将近二十年的吸血老张,本来想起自己的真实身份便伤心得想要自杀,你却非要提起老子的伤心事,那便是你自己找死!”
那姓潘的老者当年也曾跟归无期见过面,只是相隔了三十多年,昔时少壮已然白发苍苍,面目全非,若非见他武功,本也认不出鬼愁谷的吸血老张便是当年祁连双绝之一的异乡游魂无归期的归无期,此时出言,便招了杀身之祸,吸血老张明明刚刚才跟殷开云笑嘻嘻地说话,甚至根本没有人觉出他动了,那姓潘的便死于非命,惨叫出声,众人也方才骇然发觉吸血老张不见了!
吸血老张摇摇摆摆地站在那尸体前,脸虽然都笑得要烂了,但眼中却尽是凌厉的杀机,殷开云定了定神:“归无期,恶人王不是只要你盯着贫道么?怎地你还杀人?”
吸血老张阴阴地盯着殷开云:“杂毛,你好得意么?大爷高兴怎样就怎样,若是大爷不高兴起来,把你这老杂毛剥皮抽筋剔骨剜心再剁成人肉圆子喂狗也只当放了个屁!老子说了老子不想提那件事情了,谁他妈叫这王八蛋姓潘的叫出大爷名字?”
殷开云还要说话,铁箫道人止住他道:“道兄不必跟这恶人多说,自古强权无公理,又何况这厮?大伙拿下这厮!”噌地一声,拨出剑来,便向吸血老张眉心直剌。
铁箫道人知道吸血老张是十三恶人安在自己身边的一个钉子,吸血老张仗着自己武功绝高,不放天下人在眼中,眼下情势,实在也不能再有他想,唯有先除去了他,方能振作武林除恶联盟的士气,否则武林各派门主都在,这姓归的还是这般横行无忌,非但己方颜面尽失,更会使得自己这边未战便先定了败局,因此头一个便出手了。
吸血老张不但不生气,反倒赞道:“铁箫老儿,真有你的,这姓殷的身为盟主,都不如你这般有胆识,居然敢对大爷动手,了不起得很!”他说话之间,又有四人出手,四人拂尘剑刀交织得密如天网,吸血老张居然每每地硬是从兵刃中间穿梭自如,五人都是一派门主身份,全力出手,攻势何等凌厉,却连他衣裳也未沾着一角,他最多不过伸出手指分拨,拂尘扫歪,长剑剌偏,钢刀也徒然落空,五人虽是拼死出招,急风骤雨一往无前,对方却严格些说可算得是连手也没还,众人面无人色,都知道今晚不能善了,纷纷拨出兵器,便要合围而上。
吸血老张冷笑:“他亏你们还自居名门正派,却没一个好东西,那也莫怪姓归的下手狠了,再吃老爷一记阴风手!”
方才众人已亲眼见过他鬼神也无从防范的杀手,齐地心头一懔,手上微微一顿,陡然眼一花,头顶上哗声大响,战圈中莫名其妙地已不见了吸血老张的影子,阁子顶上已被冲出了个大洞,乱瓦碎片纷纷落下来。
这么多人竟然还是困不住一个恶人,众人面面相觑,委实心寒,吸血老张的声音远远传来:“铁箫老杂毛,大爷今天不杀你,却也不是怕了你,你那三个徒子徒孙便是榜样,你下次再敢动手,便跟那三个小牛鼻子一般死法!”
铁箫道人急忙转眼,去看自己带来的三个天份最好也最得自己钟爱的后辈,赫然看见三个小道童软软地倒地,再细一看,便见各人左项下三个青瘀的指印,三人口中已溢出血来,手里的青锋剑也相接落地。
殷开云本也想要加入战团,松纹古剑只拨出了一半,吸血老张便已在二三十个高手眼皮之下毫发无伤地遁去,临去之时还顺手牵羊杀了三个崆峒派的小道士,出手之快,实是众人生平仅见,殷开云的手也僵在那里,动弹不得。
吸血老张不怀好意地声音又传来:“你们这帮王八蛋实在不是好东西,老爷就在这里跟你们说话好了,你们也最好莫要来对付老爷,否则老爷乘你们落单,正好一个个地宰了,你们带来的那帮小王八蛋到时候只能伸了颈子等着挨刀!”
那三个崆峒派的小道人年纪虽小,却实在天资聪颖,骨根绝佳,是难得的学武天才,铁箫道人带他们到中原来本也是让他们多多见识,历练历练,心头也觉得崆峒派人才兴旺,骨根这么好的孩子能见着一个都极不容易,而自己门下竟一下收到了三个,大是心喜,平日铁箫也经常用心指点他们练武,钟爱之甚,此时却被吸血老张一口气连眼也不眨一眨便尽数杀了,铁箫道人又是气又是痛,眼前发黑,几乎都站立不住了:“归无期,贫道跟你拚了!”
吸血老张淡淡地道:“牛鼻子,老爷怕你个鸟!老爷就是看出那三个小杂毛年纪虽然小,但你崆峒派的天罗步他们已学得差不多有六成了,显然是是你的心肝宝贝心头肉,这才宰了,老爷就是存心要气死你。你咬老爷的鸟去!”
铁箫气急恼怒交加,哇地一口血吐将出来,栽倒在地。
铁箫道人的师弟铁琴连忙丢下手里的剑,扶起来,叫道:“师兄!”
铁箫只是险些昏死,定了定神,咬牙切齿地道:“归无期,崆峒派跟你从此势不两立!”
吸血老张阴阴地道:“崆峒派?你还不知道我们老大跟贼砍头的已经把你崆峒派都灭了么?当年你们这帮杂毛大老远地跑到鬼愁谷埋伏丁七郎他们,这笔血仇结下时,咱爷两个早便势不两立了,倒也不必你多说。嘿嘿,老杂毛,死牛鼻子,崆峒派?好丫,崆峒派,崆峒派好!”吸血老张得意已极,最后竟尖了嗓声幽幽荡荡地唱起来:“风萧萧兮兮易水寒,壮士一去不复返,不复返哪不复返!呜呼,太清观哪太清观,到得末路,却还不及一只破瓦罐!”
铁琴道人惊问道:“归无期,你说什么?”
吸血老张懒懒地道:“大爷方才说你们崆峒派里的那些砍柴的,扫地的,挑水的,煮饭的道士也全被我们老大去年杀了,好像太清观里留下的所有人,我们老大是一个活口也没留给你们。怎么了?有事么?”
吸血老张忽地童心大起,笑嘻嘻地道:“你若是想请大爷吃饭,便写封信送到鬼愁谷去,丁七郎他们知道大爷在这里,便会把信送到这里来,大爷收到了你信,自然就会来的——好歹你牛鼻子也是一个大当家的,这点面子,大爷总也可以给你。”
众人听得这大恶人说话惫懒,没有半点武学高手的样子,简直比市井无赖还无赖,铁箫道人怒道:“道爷请你吃我一剑!”
吸血老张全不在意:“你们这帮杂种王八蛋的剑法大爷也见识过了,大爷便是一个指头,三招之内也能宰了你,你这老牛鼻子还请老子吃你一剑?亏你这杂毛不害臊,脸皮好他妈厚,还好意思说这话出来,也不怕笑掉大爷的大牙!”
一时众人被吸血老张骂得怔住,方才这么多人,竟还是被归无期说来就来,说走就走,直若无人之境,众人虽然不会觉得不好意思,却也实在说不出话来,只是像吸血老张这样的大高手,往往千百年来也出不到十个,而现在十三恶人并肩齐名,显然每一个人都跟吸血老张不相上下,这些人怎样练出这样功夫自然不能多管,只是十几个这样的高手再加上数万M兵已经逼到门前了,要怎样对付才是?这些人连晦气也骂不出来了。
铁箫道人心痛几个材质难得的少年被吸血老张算计了,只怕自己这一世也再难得见到这样的良材美质,有心要和归无期拼命,非但自己武功远远不及,而且他连吸血老张也找不到,忍不住骂道:“归无期,道爷咒你全家死尽死绝,你妻子跟别人私奔,你死后被狗咬狼拖!”
吸血老张反倒笑了起来:“不错,老爷家的人早便死尽死绝了,你倒也没有说错,大爷死了之后是什么下场,大爷也绝不在乎,只不过你这杂毛踩了大爷尾巴,哼!”
铁箫道人才要接口,吸血老张已到了他面前,本来武林各派的人都算得老江湖,知道铁箫道人故意激这大恶人现身,早便准备好了兵刃,只待吸血老张出来之后便一齐下手,吸血老张出来得无声无迹,这些人也不多说,齐地手里的刀剑攒剌而去。
这些人虽然鬼一样精,吸血老张却是比鬼还精了百倍,铁琴道人本来扶着铁箫的,忽地腕子上一麻,手上一轻,铁箫已是他夺了过去,铁箫被吸血老张扣着脉门,全身老无法动弹,被吸血老张向后一挥,当作了活盾牌,顿时乱刀乱剑无一落空地都插在了铁箫的身上,各派众人还道自己得手了:“杀!”拨出兵刃来想要乱刀分尸,还是殷开云首先发觉不对,手上微微一顿,已看清被杀的人不是吸血老张,喝道:“且住!”手里的剑急忙向上挥,当当当当地一阵响,他出剑挡住众人的兵器,自己手腕也震得发麻。
这是铁琴道人失声叫道:“大伙住手,那是我崆峒派掌门人!”
众人发呆,吸血老张却把被剌得只剩下一口气的铁箫道人随手丢在地上:“不错不错,你们的功夫实在不错,连活人都也能砍得死了,不错,只是你们害死了崆峒派掌门人,这回梁子结大了罢?你们好玩得很么?”
铁箫道人身上满是剑孔刀口,众人唯恐下手不重,每一刀每一剑都见骨了的,要害之处十有八都被重伤,铁箫道人差不多成了筛子,每一个筛孔都在流血,铁琴道人抢上去连连点穴止血,却哪里止得住?就连殷开云拿着道童送上的金创药也都无从下手。
一个满脸胡子的大汉怒道:“你这大恶人,做的好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