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芙蓉也微笑了——这是战争开始以来头一次看到她的笑容。她说:“我们不能分散突围,也不能呆在这里挨打,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总有报仇的一天,我们都要到朽木岩去。”
“走哇!”那个胳膊负伤的胖头目大喊一声,人们纷纷向后殿涌去。
“站住,哪儿也不能去!”关于庭情急之中,把他指挥官的脾气也拿出来了。
关于庭这一声喝,还真把人镇住了,一个个愣愣地望着他。看看这些人的脸色,他才感到自己太唐突了,转而向武芙蓉说:“敌人火力那么强,这样乱窜不是去送死?你给我几名弟兄,我掩护你们突围。”
军事常识告诉关于庭,这样乱哄哄突围必死无疑,莫不如自己留下坚持。
胖头目过来,一把拉住他就走:“听芙蓉的没错。”看关于庭还不愿动,又说,“不是去送死,是进地道。”
“进地道?”关于庭更不敢走了,“那不是让敌人堵在洞里抓俘虏?!”
“瞎,你不懂,进地道敌人就没辙了!”
武芙蓉也过来告诉他:“是的,我们可以从地道出去。”
关于庭这才明白是怎么回事。心想也只有进入地道了,正好宝物也都藏在那里。不过这样撤,敌人冲进来怎么办?他建议说:“要撤也要有秩序,有人掩护才成。”
由于关于庭的建议,武芙蓉才留下一些人继续回击敌人。先将伤员及老幼撤进朽木岩,再分批地撤。她则与关于庭是最后一批撤离的。
殿内停止抵抗,浪人一窝蜂涌入。
“黑龙会”匪徒们进到庙内,没遇到一点抵抗,只有遍地尸体,其中连一个负伤后活着的也没有。开始以为他们全被消灭了,继而一想,包围时,里面还有那么多人,怎么一个也没有了呢?集体自杀?不象。
“黑龙会”匪徒们怕中道士们的反包围,又退了出去。可是,半夜过了,仍无一点动静,心想准是道士们利用地形逃遁了,于是除留下一部分人在外警戒,其他都高举火把到殿堂房舍内寻找他们想象中的宝物——乾隆墓文物。一直寻找了三、四天,还是一无所获。
他们原先本来就是猜测宝物在山寨。现在丝毫未找到线索,只得自认倒霉,扫兴撤走。因为他们是在别国领土上搞战争形势的抢掠,也就不敢把这次行动公诸于世。
深山老林发生的这次惨案,就这么无声无息地沉淀在历史的浮尘之下了。
再说关于庭和武芙蓉撤到牛舌石时,早已累得上气不接下起。
牛舌石边是千丈悬崖,崖是巨浪滔滔,浩瀚无际的渤海。
悬崖边有一棵高大的油松,关于庭刚右手抓住斜伸出来的树枝想要走过去,不料身体就摇晃着向后倒去,随即坠入了悬崖。
武芙蓉被这可怕的一幕惊呆了,但很快就醒过神来,她惊恐地大叫关于庭的名字,同时往悬崖边靠近,探头向下张望,几乎在这同时,她听到了关于庭那熟悉的声音在断续地呼唤她的名字。
武芙蓉心里一阵激动,低头一看,发现关于庭被一根斜伸出来的山藤挂住了,山藤从峭壁上长出,主干足有碗口粗,虬枝盘伸。而达关于庭面部朝上,左手紧紧地抓住山藤,右手无力地下垂着,双脚本能地勾在山藤上。他的身下就是深达千米的深谷。此时,武芙蓉大声鼓励他要坚持住,她会救他上来的。
此处的山区地势险要,三面绝壁,武芙蓉根本无法靠近关于庭。她在崖壁边大声地喊道:“庭哥,我的弟兄们会来找我们的,你一定要要坚持啊!”
此时,受了重伤的关于庭一直挂在那根藤条上,左腿上的裤子已被撕开,腿上一条长长的伤口正往外冒着鲜血。
关于庭告诉芙蓉:“我的腿还在流血,我怕撑不了多久了。”他身体不断地摇晃,看上去显得很疲惫,这样耽误下去他极有可能支撑不住。
天色逐渐黯淡下来。武芙蓉不愿眼巴巴地坐等救援,她决定把关于庭救上来。她用刀砍下一根粗长的山藤,打算放下山藤让关于庭爬上来,可是关于庭告诉芙蓉他的右手已经骨折,根本就无法用力。
芙蓉想了想,决定采取制作树梯的方法接近关于庭,这样自己不仅有机会下去为他包扎伤口,还可以扶助他顺着梯子爬到山顶。她来到大树旁,用随身携带的刀将一些较粗树枝砍下来,并把树枝截成多个长短一致的短棍,然后用较软的山藤扎成藤梯。藤梯做好后,山藤用几条藤条,把树梯绑在大树上固定下来。为防不测,她又把长长的软藤缠出腰上。
此时,天空下起了小雨,山地变得滑滑的。芙蓉把藤梯沿着靠近关于庭一侧的崖壁放了下去,随后顺着藤梯往下走。
看到芙蓉踩着树梯下来了,关于庭吃力地喊道:“芙蓉,不要下来,太危险了!”关于庭并没有劝退芙蓉。
芙蓉担心看到深谷会产生恐慌心理而影响下梯安全,极力抬头朝上看,脚下探踩藤梯慢慢下行一步,她就停下来深深吸一口气。由于沾上了雨水,藤条的表面很光滑,要顺着藤条
慢慢下行是很艰难的,稍有不慎就可能失足坠入悬崖。就在她距离关于庭三米高的时候,一不小心,左脚在横木上滑了一下,这导致双脚都脱离了藤梯。芙蓉的双手紧紧抓住头顶上的一根横木,两脚惊恐地胡乱探寻脚下的梯木,虚弱的身体在风雨中不停地摇晃。
“芙蓉,身体不要晃动,停下来!”关于庭冷静的一声提醒让芙蓉很快安静下来,她停止了挣扎,藤梯也随即停止摇晃。很快,她的双脚探踩到了树梯,她弓起身子颤颤巍巍地顺着树梯往下走。
过了一阵子,芙蓉终于平安靠近了关于庭。
“庭哥,你怎么样?”芙蓉眼里闪着泪花。
关于庭担忧地说:“芙蓉,这太危险了,你不该下来的。”
“庭哥,我们一起爬上去。”
芙蓉向关于庭伸出一只手,试图拉着他登上树梯,可是,关于庭的状况远比她想象的糟糕。他已经在山藤上挂了许久,左腿的伤口还在往外冒血,右手已经无法动弹,流血和剧烈的断骨疼痛将他折磨得生不如死,即便是自己帮助他,他依靠一只手也根本无法爬梯上山。
“芙蓉,你快上去,等雨下大了,你想上都上不去了。”关于庭一脸痛苦地看着她苦劝。“既然你不能爬上去,我就在这里陪你,一块等待救援。”武芙蓉坚定地说。
“不!芙蓉,你一定要上去!不能在这里等死!”关于庭向芙蓉吼了起来。
“庭哥,不要再说了,我是你的未婚妻子,是我们怎么能分开呢?再说我们还可以互相鼓励,互相帮助啊。”
关于庭最终无奈同意了。
当武芙蓉看到关于庭的腿部伤口还在流血时,她决定靠近他,用携带的止血草药给他敷伤口。她从藤梯上把一只脚探到关于庭攀住的山藤干上,缩着身子小心翼翼地骑坐在藤干上,从腰上解下准备的软藤,把关于庭的双腿和腰部绑在藤干上,这样做可以保护他不会掉下悬崖。
做完这一切后,武芙蓉拿出止血草药小心翼翼地在敷关于庭的腿部伤口上,并用手绢包扎好。
就在武芙蓉想办法为关于庭固定手臂断骨时,他们听到藤梯被山风来回吹打到崖壁上发出“啪啪”的响声,很快,藤梯绑结点的软藤松散开来,几个横木陆续掉了下来,其它大部分横木也陆续散架掉落。
武芙蓉惊恐地看着关于庭哭了起来:“我的天,这可怎么办?”
由于关于庭失血过多,再加上体力消耗很大,甚至要失去抓握藤干的力气了,而且雨还在下,山里的气温越来越低。武芙蓉脱掉上衣,盖在冻得发抖的关于庭身上御寒、遮雨。
就在武芙蓉和关于庭等待救援时,由于长时间的重负,加上狂风的吹摇,支撑他们的山藤开始慢慢下垂,植根于山崖峭壁上的藤根部出现山土脱落现象,这让他们紧张万分。
武芙蓉的脸色吓得煞白,她紧紧抓住关于庭的手臂问道:“这棵山藤不能承受我们的重量,它很快要被连根拔起,我们都将失去生命,天啊,怎么会这样啊?”
危险再次降临,关于庭努力保持清醒的状态,鼓励比妮说:“芙蓉,相信幸运与我们同在!”
武芙蓉绝望地哭了起来:“老天爷啊,如果你真的存在,就请再多给我们一点时间吧,我们不想走啊……”
关于庭柔声说道:“芙蓉,我们会得救的,坚持下去,我们都会活下去,我们要结婚,还要生宝宝呢……”
此时,关于庭骤然歇斯底里地大喊:“老天爷救救我们吧!”
武芙蓉亲吻着关于庭的手背泪如泉涌:“可能等不到别人来救我们了,只有自己救自己了……不论发生什么事情,我永远爱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