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夜,轩辕辞与上官恒悠房内的灯火未曾被点燃;而上官恒房间内摇曳着的淡黄色的灯光则亮了一夜。
第二天,公鸡刚一报晓,急促的敲门声便将上官恒悠吵醒。接着,没等上官恒悠答应,那扇薄薄的门便猛地被推开了,那横着的木挡板迸着木刺,正诉说着它的不甘。
“恒悠,时间不早了,该出发了。”这句话是上官恒说的。徐立志则在一旁沉郁着脸,肿着的眼泡似乎在暗示他一夜没睡。不知是为了什么,他始终与上官恒保持着一个身位的距离,似乎是一种刻意的疏远。
天色依旧很是昏沉,天的尽头连朝阳都没有露出红脸。上官恒悠望了一眼窗外,又望了一眼父亲与徐叔叔两人极为不自然的表情,只得无奈地离开柔软的枕头,在心中暗暗地咒骂着那只报晓的公鸡。
然而,当轩辕辞扶着沉重的头走下楼梯的时候,天已大亮。小镇周围的农田中已有无数汗珠滴进深沉的泥土中,滋养着土地。
“你们起得好早啊……是我起晚了吗?”轩辕辞打了一个哈欠,将上官恒悠为他倒好的一杯茶一饮而尽。
“哼。”坐在另一张桌上的徐立志皱着眉头,轻轻地哼了一声。
“时间还早。”上官恒淡笑道,优雅地品着杯中的香茗,瞥了瞥一旁用手肘撑着下巴昏昏欲睡的上官恒悠,“你看看,恒悠到现在还没有睡醒呢。”
“眼看就要上山猎鹿了,我对它们的状况还不甚了解呢!”轩辕辞瞥了一眼徐立志,并没有过度在意,只是对着上官恒轻声说道。
上官恒露出几分惊讶:“怎么?你不知道吗?”
“可能知道一些,但绝对不会很多。毕竟我没有山上猎过鹿。”
上官恒赞许地点了点头。轩辕辞说的绝对是实话,但在上官恒看来这绝对是轩辕辞谨慎和谦虚的表现。
“灵鹿的身体素质大约是六阶的水平。但实际上是绝对没有六阶的,毕竟它们仅仅只是靠着本能在战斗罢了。”
“是吗?”轩辕辞笑了笑,像是在掩饰尴尬,“到时候我就负责保护恒悠的安全吧,我就在一旁看着就好。”
“你不去猎杀几头吗?毕竟与朋友切磋总是有很多的顾忌……”
“不,没关系。相比起这个,恒悠的安全更为重要。”
忽地,徐立志嚷道:“都喝了好几个时辰的茶了,多无趣。这小子也起来了,快点上山去吧!”
轩辕辞只在旁边腹诽道:“都多大岁数了……”
雪峰山,山如齐名,到处耸立白雪皑皑的山峰。这也是轩辕辞第一次如此近距离地触摸在各种书中写得雄奇、壮丽并且不失神秘的地方。
可以说,三人来的正是时候,这时天气很是晴朗,寒风并不是很大;视野也很是开阔,没有鹅毛般的雪片阻挡视线。
轩辕辞与上官恒一直在天南地北地聊着许多看似毫无关联的话题。他们两人聊得津津有味,倒是冷落了上官恒悠与徐立志。上官恒悠也很想与这位徐叔叔聊一会儿,加深一下了解,然而,这位徐叔叔似乎总是阴郁着脸,不知在愁些什么。
终于,上官恒悠找到了一个机会,开口道:“这里就是雪峰山了?”
“恒悠,到处是雪,很无趣吧?”上官恒问道。
“不。这令我感悟到了自然的玄妙。”上官恒悠裹紧了身上的棉衣,哈出一口热气。
“许多魔法师在某一瓶颈伫足多年,见到了某处风景,豁然开朗,一连步生好几个境界也是常有的事。”轩辕辞说道。
“是吗?”上官恒悠似乎很感兴趣的样子,目中闪烁着精光,等待着轩辕辞的下文。
“小辞,你一开口便是魔法师,看来,你对魔法很是精通啊。”不知为何,上官恒似乎有些不太高兴,但还是问道,“一直听人说东方的魔法师会施展魔法,你也是东方来的吗?”
“嗯。郡暮小镇是世界的中心。来的路上,我们的马儿一直在往东走,大概我的家乡就是你们所谓的东方吧?”
“我一直想要见识见识魔法究竟有多么地神奇,不如,你就在这里露两手吧?”轩辕恒说道。
“唉。”轩辕辞深深地叹了一口气,仰望着无云的湛蓝天空,喃喃道:“我虽对魔法十分精通,但却不会施展任何一种魔法……这样的我,恐怕要被别人笑成是纸上谈兵之辈了吧?”
上官恒悠的眼瞳灰暗了下去。上官恒则是如释重负地拍了拍轩辕辞瘦弱的肩膀,道:“这不是你我的错。这个世界上,我也承认,也有权力所不及的事。所以,与其永无止尽地去追寻许多永远也追不到尽头的事物,不如满足于现在,守着永远也挥霍不完的财富,享尽生存于世间的快乐。”
“可惜,这个世间并非每个人都像你一样:有娇妻相伴,有着无上的权利,有着世上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资源……更多的人,都在忙碌,都在奋斗。也许是为了生存,也许是为了生存地更好。夜阑人静时,心的疲惫,甚至不能令他静下来仔细思考生存的意义。也许并非是不想思考,或许是思考得太多,看得太多,早已茫然了吧……”轩辕辞一脸悲伤地诉说着。默默跟随在后面的徐立志不知为何,听轩辕辞如此一番话,竟是落下了泪水。他低下头,很快擦去了,没有人注意到他这一细微的动作。
当徐立志再次抬起头时,眼前白茫茫的雪的某处似乎有一道影子晃了一下。“看哪,那是什么!?”
轩辕辞最先捕捉到了那灵鹿的踪迹,凌空挥手一剑便扫去了它身旁半径九米的白雪。
一个雪球一般可爱的小家伙蜷缩着,棕黑色的光滑岩石将它映衬地更为渺小。那小家伙的眼睛很亮,像是两颗闪烁着萤光的黑宝石;鼻尖很小,隐隐约约泛出粉色的红;小小的脑袋上伸出两个小小的肉色的鹿角,像新萌芽不久的两株野梅。
“这应该就是灵鹿了吧?”轩辕辞笑着靠近,毫无顾忌地伸出手去,想要将这个毛茸茸的小家伙抱起。然而,小灵鹿忽地大叫一声,像是女子的哭泣,张嘴就咬住了轩辕辞的手指。轩辕辞皱着眉头,下意识地将它甩到远处。那小家伙在雪中打了两个滚儿,一晃眼,就消失在了茫茫大雪之中。
“世界上怎么有如此精巧的生物?”上官恒悠感慨道。
“唉?都是你,你怎么把它放走了?”徐立志埋怨道。
“怎样,小辞,没事吧?”上官恒关心道。
“没事。”轩辕辞甩出了两滴鲜血,浸染在洁白的雪上,手上已看不出伤痕。“往着这条路追吧,那一定会走回它们的聚落的。”说罢,轩辕辞带头迈出了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