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敢问阁下真名,在下阮二。”左边的一人说道。
“敢问阁下俗名,在下阮九。”右边的一人说道。
“我名轩辕忆。”轩辕逸背着手,盛气凌人地说道。只是说完,面色大骇,连忙说道:“我名轩辕逸!”接着,低下头来却是在暗骂些什么,捶胸顿足。若是再披头散发,那就真的与一般的疯子无二了。
阮二、阮九对视一眼,尽皆疑惑之色。然而,下一时刻,两人便不再在意,刺客之道。阮二脚尖一踮,身影掣如闪电;阮九脚跟一踩,棕色的尘土溅起数米,而青石板砖却不破。
阮二、阮九一左一右以同样的姿势夺向轩辕逸的胸口。此刻,轩辕逸方才惊觉,连忙借着旋转在周围的风精灵闪避。只见轩辕逸周身看似缓慢地旋转着浅灰色的风痕,身形因此也变得飘忽起来。风痕旋转速度之快,看似时而顺时针旋转,时而逆时针,扰乱了宫殿一带的气流。一圈圈不可觉察的风刃从无数风痕扩散而出。
阮氏两兄弟暗惊,连忙收了匕首,将双手护在胸前,进行防御。阮氏两兄弟在半空中左右上下翻了好几个身,像是蜻蜓铺展着双翼抖动一般。两人靠着城墙,终于落地,脚下的青石板砖化作齑粉,双脚陷入泥地之中,两人顿时矮了半截。
两条沾着鲜血的青色布条在半空中飘动,零落到阮氏两兄弟的面前,又被粗重的喘息吹到别处。
阮氏两兄弟一齐将手中的匕首丢出,灰色手柄的匕首在地面翻滚了两下,竟是不见匕刃。
“阮九,你还有匕首吗?”
“阮二,叫你刚才不要乱丢匕首。我还有两把没开过封的。”
“借我一把吧。”
“别再弄坏了。”说着,阮九看也不看就向阮二丢出了一柄朱红色手柄的匕首。
阮二看也不看就接到手中,掂了掂重量,说道:“多谢了,只是中看不中用。”
“既然没用,你还给……”阮九正在反驳,从天边刮起了一阵狂风。风声之大,大如雷霆。
阮二、阮九也是被轩辕逸的古怪法术给吓怕了,下意识地举起匕首防御,他们两人在空中翻滚着,躲避着不知从哪里会蹿出来的风刃。但是,这阵风中竟然没有藏着哪怕一道杀人的风刃。两人停下了动作,知道被远处仍站在宫殿前的魔法师戏耍了,老脸一红,目中却双双带着不可抑止的愤怒。
阮氏兄弟两人仿佛心意相通,不多言语,便一左一右地向着轩辕逸疾跑而去。
轩辕逸此刻面色惨白,明眼人一看便知他浑身的魔力已近乎枯竭,哪里会有闲暇去戏弄眼前这两位明显已有九阶战力的刺客。
风速越来越急,风声也愈来愈大,强烈的风势硬生生将城墙上的砖块连同苔藓一起翻出,硬生生地将披着的青石板砖连泥翻起,硬生生地将宏伟华丽的宫殿拦腰斩断。霎时,消逝之城被扬起的沙尘石块卷得昏天黑地,可见度不过区区数米。旋转着的飓风将一切全部纳入自己的囊中。
阮氏两兄弟依旧在疾奔着,仅是须臾之间,便逆着这飓风穿越了半个消逝之城,与轩辕逸相距不过区区百米。
忽地,两根长木在风中被削成剑的形状,剑身之粗,与宫殿中的石柱不相上下。在飓风的加持之下,这两把巨木长剑的速度也不慢,剑身一挥,扬起的便是九尺大地的泥土。
阮氏两兄弟不避,反而一跃而起,俯身斩向木剑。也不知阮氏两兄弟做了什么,只见一抹绿光从阮氏兄弟的双脚一直延伸到匕尖。阮氏两兄弟的匕尖忽地大方光芒,光芒吸引了在天空中徘徊的墨绿色光点,它们仿佛有灵了一般,如水一般涌进小小的匕首之中。光芒四射的匕首,虽是凌厉,但却柔和,虽是寒冷,却是温暖。
短小的匕首与巨大的木剑终于在半空中相碰。
淹没一切的风声之中,只传出一声沉闷的巨响,像钟声,却比钟声更为悠长,更为沉闷。像浪声,却比浪声更为飘忽,更为空灵。
站在宫殿前的轩辕逸口吐鲜血,双腿一软,跪倒在地。身后的宫殿早已不在,连断壁残垣都不曾留下。曾经雍荣华贵,到现在已沦为虚无,沦为在渐渐停歇的飓风中的一粒砂石。身后,只留下一根金龙柱与一面玉凤墙,没有半分残损,依旧威严。
轩辕逸抬起头,猛然发现半空中赫然有两处空洞,正是轩辕逸融合了风精灵与土精灵铸成的巨剑的形状。
空洞之中,轩辕辞一脸呆滞地望着天空。天空之中,有一个巨大的黑色球体,无数怨灵争先恐后地冲进黑球之中。
黑色球体之前,一名银发飘然的女子大笑着,只见她的手指缓缓地点向轩辕辞,指尖出现了九十九个漆黑的六芒星魔法阵,轩辕逸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能够数清完全叠加在一起的魔法阵。从九十九个魔法阵中,蹿出九十九条黑龙,它们咆哮着向着轩辕辞俯冲而去,龙尾摇曳着,身后只有无尽的暗。
阮二与阮九满面污垢地从腥湿的土地簇拥中爬起,看到彼此狼狈的样子,不禁大笑起来。
“阮九,没想到啊,我们竟然会被一个魔法师搞成这样。”
“阮二,别转移话题,看你怎么还我匕首!”阮二与阮九摊开手掌,发现手掌之中只有一堆细小的粉尘。
“到时候还你一屋子!”阮二戏谑道。
“那个魔法师呢?死了吗?”阮九问道。
“你看,他已经倒在地上,起不来了,我们去看看他死了没有吧?”阮二说道。
“呼,休息一下吧,我全身上下没有一点力气了……”阮九轻吁了一口气。然而,这口气还没有吁顺,就像是见到了什么不可意思的事,阮九满目惊恐。阮九结结巴巴地说道:“你看,他……他怎么了?他……他怎么又爬起来了?”
“你说什么?”阮二回头望去。发现披头散发的轩辕逸摇摇晃晃地从地上爬起,双目无神地注视着两人,脏兮兮的青色长袍已经残破不堪。
“妈呀!见鬼了!?”阮二惊呼着跳了起来。
“我不是鬼。”轩辕逸在身后拍了拍阮二的肩膀,低沉地说道,“你也不用怕鬼,从今以后,也不需要恐惧这种多余的情感了。”
微风起,轩辕逸杂乱的头发已经梳理完毕,而阮二与阮九已然不见影踪,泥土上,很不显眼地堆着两堆碎肉快,青色长袍上的污渍被鲜血冲刷地干干净净,只是被染成了红色。
“真是没用的家伙啊,到最后,还是要我来帮你解决后事。”轩辕逸冷冷地笑道,眼中充满了不屑。
海浪涌起,浪前的消逝之岛,宛若一粒粟米。浪头平息,平静的海面之上再也没有一处岛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