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表高叹一声,不知该如何回覆女儿之言。
  但瞧着这虎霸武功很行,看来当初若非在关山崖上早早就遇上十魔将,他们六虎帮说不定能打到前几名。
  他那长鞭锁死了每个上台来讨武的敌手,且打了将近二十场,虎霸仍脸不红、气不喘,果真气如猛虎、势如破竹。
  "难不成我真要嫁给这头老虎?"渐渐地,何桑看没什么人上台讨教,心头有一阵失然,这时,又有人喊出一声,道:"接下来,就由周某来领教吧。"
  站上台的人是位年约二十来岁的青年,面目成熟,自信上容,颇有大才之风,他拱手道:"在下周成,是周家棍传人,亦曾在关山崖上比过武,虎霸先生,幸会。"
  "周家棍?"听到这声名号,最惊讶的莫过于铁眺,他心道:"枫儿曾在关山崖上碰过这厮,但他还不是惨败在铁家百裂棍之手,没料到这周家棍的残种,如今竟还有颜面,敢跟我铁某抢女人!"
  周成在与铁荷枫对决过后,就除去周家棍法坚持不与内功合练之念,自关山崖结束后,周成便以勤练内功为主要目标。
  如今周家棍法融合了内功,更是刚柔同济、阴阳相合,使起招来顺畅有序,招招强而有力、棍棍精而扎实。
  没会儿,虎霸那九节鞭被周成狠狠截成四节和五节两段,那寒铁打制的鞭都能让周成给硬生绞断,看来,虎霸非认败不可。
  可虽说败仗,这头虎却挺有风度,拱个手,露出钦佩之意,大力赞赏道:"人称铁家百裂棍为天下第一棍,但在下认为周公子这套周家棍法,刚柔同济、千变万化,以彼之力还至彼身,出神入化,就算和铁家百裂棍齐名,亦不为过。"
  这话听的宾客频频点头,在众人的见证下,周成确实胜得漂亮,何桑瞧了瞧周成模样,总算让她碰上了满意之人,她嘴角染上笑意道:"呵!这样才像话么!"
  周成欣喜拱手,道:"何掌门,晚辈周成,参与此次招亲目的,其实…是有私心,晚辈望能借两家联姻,同时光扬两路武功…不过话虽如此,晚辈愿以人格担保,定会好好对待令千金,望何掌门能将爱女嫁与晚辈。"
  周成自然不造作,这话说得诚恳,听在众人耳里果真悦耳,纷纷赞赏这年轻人的气度,但,这番话对铁眺而言却如千针万刺入耳,尤其虎霸方才所言,更让铁眺怒发冲冠。
  对他来说,和周家棍齐名是污辱了他铁家棍!这下,他终忍不住脾气,在何表还没表达意见前,便跳上台道:"慢着,你当没人了么?残种这么不懂尊敬前辈,又有何人格可言?"
  "哦?你是何人?"何表瞧了瞧这男子,年记恐怕比他还大,但此人似乎胜券在握,看来更是名强者。
  "神!棍!齐!下!铁!眺!"周成一见杀父仇人,怒而大吼一声。
  周成暴怒姿态,瞬间点醒江湖好手十多年前的记忆,想当年周家棍和铁家棍齐名而行,而后因周成之父周广败于铁眺手上才渐渐没落。
  但今日是比武招亲,看一名年约二十的青年和一位年近甲子的老者抢同一女人,让台下不禁议论纷纷。
  何桑亦气不过,她哪里愿意嫁给这几乎能做她爷爷的老伯?她直跳着脚,幸好被她爹给抓住,否则不知又会闹出什么风波。
  "铁眺,当年你和我爹比武说明点到为止,但你却做了陷阱,进而痛下杀手,今日,我周成就要为父报仇!"周成敞起棍,对铁眺大声喝道。
  哼!铁眺不屑道:"残种就是残种,今日是比武招亲,岂容你在这谈论私事,你把何掌门放在哪里?蛤!"
  "你…。"周成咬牙切齿瞧着何表,何表轻叹一声道:"两位的私人恩怨,切勿放到此次招亲之上,铁先生,不如就请先下台,何某定会好好招待您。"
  哼呵,铁眺发出轻笑,道:"何掌门此言差矣,铁某此次前来就为夺魁,相信单凭铁某这天下第一棍的头衔,足以当何掌门的女婿了吧?"
  "这…。"何表没法相信耳中所听之言,这男人比他年长,竟然真是来娶他女儿,可铁眺在江湖上赫赫有名,倘若加以阻止,似乎又于理不合。
  "这样吧…。"何表左思右想,道:"姑且不论铁先生在江湖上名气如何,今日既名为比武招亲,那为公平起见,铁先生还是按规矩比武,若真由铁先生得胜,那…一切好说。"
  嘴上虽这么说,但何表心中却暗自渴望有人能击败铁眺,若女儿嫁给他,不仅年龄有距,光凭铁眺这自命不凡的模样,他女儿又岂会有好日子过?
  "行!那就拳脚见真章!周公子,赐教!"铁眺高拱双拳,嘴上却扬着不屑之意。
  喝!周成怒呼一声,举起棍对铁眺,道:"此场比武,周某求之不得!"
  比武开始,铁眺高举长棍,慢步朝周成走去,首次和杀父仇人正面对决,周成不免捏把冷汗,但他稳着脚步,双脚弓箭作步,双手则舞动长棍,前后挥出一道圆弧,以防铁眺再靠近一步。
  "雕虫小技!"铁眺绷着张脸,细盯一会,便从这看似完美的圆弧上找到漏洞,棍稍上前一击,竟坑啷捣住周成之棍,让他没法再转。
  同时,铁眺一掌击出,此掌如他的棍同般,又硬又直,不偏不倚打在周成之肩,而后他将棍向下横扫周成双脚。
  周成疼得苦,但无暇顾及肩伤,不停跳脚着步,望能从铁眺之棍中找到漏洞,他持棍于地,借由棍力撑身,盘空中回旋一踢,铁眺反应至极,向下一躲,再朝上狠一挥,又将周成击落于地。
  呜…周成没料到才不到半炷香时间就输得如此难看,瞧着铁眺那鄙视之目,周成更是怒火中烧,他勉强起身,决定转守为攻,施出他们周家棍法画圆夺棍。
  周成将内力逼出,专往铁眺手腕处击去,每击一招便以"挑"作击,看来夺兵之意图十分明显。
  "老夫会让你这残种如愿以偿么?"铁眺高哼一声,毫不保留实力,使出铁家家传绝学百裂棍,铁眺用得极为阳刚,朝周成头部挥上一击,呼喊划天天崩,再朝周成脚部二击,称之划地地裂,招招猛而夺命。
  周成庆幸躲过头部一击,但腿部那招他却没能躲过,才过半会儿,反覆遭击后,又被铁眺击倒于地,小腿骨似乎已有断裂迹象。
  铁眺撇嘴一笑,以仅有两人听得见的声音道:"残种到底是残种,凭这点儿三脚猫功夫,就要和铁某讨债?周广有你这种不成才的孩子,可谓悲哀。"
  "你…!"周成发怒大吼,不明白自己为何会输得如此凄惨,对了,是"怕"!就是因为周成太慌、太怕,才会让铁眺势如破竹。
  一找到原因,周成如重生般,拍拍身子,抹去嘴边红血,拽着小腿道:"再来!"
  "不自量力。"铁眺再次击出划天天崩,这回,周成没躲,而是一棍捣住铁眺之棍,不让他有机会接连使出划地地裂。
  周成逼出内力出棍,以自个儿三分之力,融合铁眺所出之十成力,让尽七成之力打回铁眺身上,呃…!铁眺退后数步道:"以彼之力还之彼身?真是下流招式。"
  "比下流,晚辈远远不及铁前辈!"说着,周成这回出的不是棍,而是徒手,他以擒拿之法,拐弯、曲直,一棍制住铁眺,另一手则不停摸索铁眺手握之处。
  "你…!"铁眺高喝一声,面目崩塌,眨眼间,手中棍竟被周成这厮单以徒手夺去,周成终于见到铁眺这气愤神态,洋洋得意笑道:"铁老前辈未免太过轻敌,看来咱们这周家棍,到底略胜铁先生一筹!"
  看铁眺兵器遭夺,何桑终于笑出声音,道:"哼!这还差不…!"
  可这话还没说完,何桑却停了声音,撑大双眼,只见铁眺武器被夺后,没会儿便伸出五指,朝周成双目插去,同时翻起身,一掌打在周成身上,将他压制于地,并将长棍夺回手中。
  呜…!这一击,周成彻底被翻了盘,虽说双目未被击中,保住了视力,但现下不仅铁眺的兵器被夺回,就连他的兵器,也在他倒落于地时被铁眺一脚踢至台下。
  铁眺蹲在周成身边,轻声道:"年轻人到底趾高气昂、目中无人,你忘了方才那屠夫的教训了么?以为夺人兵器,就是上上之策是吧?"
  说着同时,铁眺压在周成身上之手不停施压,这一招发得慢,旁人看不出任何端倪,但周成明显感到铁眺越压越重,让他的脸庞也从原先的冷峻,变得吃慌,变得苍白,嘴角边,鲜血亦是慢慢晕开。
  "你想杀人灭口?"周成瞧铁眺面上露着和气笑容,但手上之力却越发强大,真所谓笑里藏刀。
  "杀你…?你错了…。"铁眺诡笑一声,朝周成再发一波之气后,另手忽抓起周成之掌,狠狠朝自己打去,而后坐倒于地。
  "铁先生?"何表高呼一声,铁眺却一副没事之态,轻擦嘴边残血,道:"不碍事。周成,铁某知道你不服当年令尊输给铁某一事,但铁某方才尽力替你压住走火入魔之气息,你竟还乘人之危…?"
  "你…。"这时,周成欲言却言不出话,他发现铁眺竟在跳离前点了他的哑穴,而铁眺最后于他身上灌注之气,竟封阻了他的任督二脉,让他气息不通,真正陷入走火入魔之态。
  这下,台上台下纷纷议论周成不是,还讽刺他方才那番有气度之言,全是虚有其表,周成有苦难言,疼痛欲裂,在这般折腾下去,壮志难伸就罢,恐怕小命亦会难保。
  何表摇头叹气,再怎么说他若风门有一派系是以医术自居,所为医者父母心,实在不愿见这青年就此一命呜呼,叹道:"青儿、潭儿,将周公子带下去治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