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还有一点。"清悔支吾道:"此处到底是道观,清一色男弟子,辛姑娘一位姑娘家在这住下也不甚方便,待妳离开道观,老夫会让仁景用飞鸽与你们保持联络,妳也毋须一天到晚来回奔跑,一个月后再来看他便行。"
"也罢…"辛痕点头,心道假如自己一直待在这,只会让古仁景心神不宁,因此,她答应了清悔。
清悔接道:"嗯,去吧,仁景身子还虚,辛姑娘和他说几句话求得心安后,就让他歇息吧。"
清悔的语气听来彷彿话中有话,但辛痕一心悬着古仁景,听的不甚认真,自然是一头雾水,但既然没了阻拦,她只想赶紧拿面入房,不再多作思考。
房里,只见古仁景微略失神的坐于床上,她立刻坐于古仁景床边,道:"仁景,还有哪里不适么?瞧,我给你煮了一碗面,你快吃点补充体力吧。"
"谢谢。"古仁景露出微笑,但生死关头走一回,显然万分疲惫,道:"我还不饿,麻烦妳把面放在桌上,待会…我会吃。"
"嗯。"辛痕听了古仁景的话,将面放置好后又坐回来,轻柔道:"经过此事,张大哥已答应不追究了,所以你要答应我…以后不许自己去犯险,好么?"
"好。"听此言,古仁景放下心中大石,唯诺点头,道:"小痕,这给妳。"说着,古仁景打开握紧的手掌,里头放的是那只发夹,在生死关头时,古仁景手中仍紧握着它。
辛痕小心翼翼的拿了过来,并将它别回头上道:"以后,我不会再让它离身了。"
"嗯。"古仁景问道:"师父和妳说默的事了?"
辛痕点头道:"你放心,这元神我一定会交给藏雷,你就好好休养吧…瞧你,看起来还如此虚弱,说话也是有气无力…真让人心疼…"
古仁景摇头道:"鬼门关前走一遭,能活下来已是不幸中的大幸,以后我会更加留意,不会再让妳担心了。"
"好。"说着,辛痕牵起古仁景的手,自己拉好了勾道:"我们拉勾,不许赖皮,谁赖皮就是小狗。"
"嗯。"古仁景忍不住呵笑出声,但辛痕看他一副使不上力似的,也不好再打扰他,交代几句后,离情依依松开他的手,留下一句:"你好好养伤吧,过些日子我再来看你。"语毕,辛痕稍作收拾,便出房离开道观。
喀。关门声传出,这时,古仁景的表情却从淡然转成冷清,嘴角原先撑起的微笑也放了下来,他深呼吸几口,连眨了几次眼皮,而后发出一声足以令人心碎的哀叹。
接着,古仁景伸手扶着床梁起身,忽略在旁的鞋子不穿,打着赤脚向前走进,咖,椅子让他撞倒,古仁景疼的握住脚底板,缓缓地低下身,动作十分生硬,好不容易才将椅子立回。
他坐于椅上,动了动鼻子,便开始伸手摸索,似乎在努力找着什么东西却一直摸不着,碰触甚久,终于,喀,让他碰到放在桌上的筷子,这才让他的嘴角再次撑起一抹无奈的苦笑。
山洞内,藏雷已是上气不接下气,接连几天闭关全都徒劳无功,好几次吸入黝的元神,都觉她的力量明明在身体里蠢蠢欲动,但到要用之时,却又使不上力。
藏雷腾起轮盘,试图节省时间,以近距离射出内力打通轮盘,但就算如此,每当凹洞好不容易亮起一半,一股弹力又会将他反噬,所有的辛苦再次化为乌有。
已连续闭关六天,接连失败让他深感挫折,为放松心情,藏雷走到山壁边,并于壁上以剑刻字,而后看着这些年来累积的成果,他伸手抚着壁上每一个字迹,唉,发出一声长叹,道:"如此勉强不是办法,还是去山庄睡一觉,闻闻安神香或许有所助益。"
涂好祛毒粉,藏雷再次提前出关,望望外头天色应近子时,心道:"没准儿她也睡了,也罢,明早再和她说说话吧。"
回到山庄内,三更半夜庄内却是灯火仍明,藏雷一怔,狐疑似地走进大厅,只见邱浮仍未眠,一个人愣在大厅,下唇咬着手指,似乎在为什么事而忧。
"邱姑娘。"藏雷冷叹一声,虽不太欢迎她住于此处,何况她还是个女人…但既已成事实,藏雷也不好一直摆脸色,仅好寒暄叫了一声。
"雷哥哥?!"邱浮又惊又喜,脸上露出一抹嫣笑,道:"你怎么又提前出关了?"
"没劲。"藏雷利落回了一句,道:"天色已晚,怎么不睡?"
"浮儿…"当藏雷问到此处,邱浮忽然可怜兮兮的瞧着藏雷,道:"自从五年前的疫情后,浮儿就时常作恶梦…梦到爹娘和姐姐惨死于中毒事件…即使现在已年过二十,仍免不了偶来的恐惧…"
藏雷无奈道:"事已发生,多想无益。"
"嗯…"邱浮柔情道:"这些年孤独惯了,好在雷哥哥愿意让浮儿来住,让浮儿免于寂寞,免于黑夜孤身一人的折磨。"说着,她那双水目带着无辜和感激看着藏雷。
邱浮本来就生得娇弱模样,现下还露出这楚楚可怜的姿态,莫说男人,就算是女人看了都会心生怜悯。
无奈藏雷偏偏是男人中的异类,面对这样俏丽的可人儿,却是不以为然道:"让妳住进来并非我的意思,妳要感激,就去感激灵虹吧。"
"这是自然,浮儿当然感激虞姐姐;雷哥哥,今日难得有此机会畅谈,这样吧…浮儿听说你好酒,前些日子便特意酿了壶酒,要不我拿出来,咱们喝一杯吧?"
"听见酒,藏雷双眸不争气的睁了睁,想喝…但又出乎意料拒绝,道:"我曾言明…除非是她弄的东西,否则我一概不喝、不吃,妳的好意我心领就够,快去睡吧,我自己有酒。"
听到这话,邱浮不免失落,但也没多作纠缠,有礼的鞠躬道:"好,那浮儿去就寝,哪日雷哥哥若想喝,浮儿再拿出来吧。"
翌日清晨,藏雷确实睡了一个好觉,一张俊容显得容光焕发、精神蓬勃,看来又有足够的体力能再与黝的元神奋战。
来至餐堂,只见桌上摆满好菜,不仅料多吸睛,香味亦是四溢,任谁看了都会食指大动,但藏雷却愣了愣,即使眼前都是合他胃口的菜色,他却仍只以冷眼观看,喃喃道:"难道灵虹不知道我出关,所以一大早就去段汝杰那?"
"雷哥哥。"邱浮解开围裙来至,微笑道:"你醒啦?快来吃吧,吃点才有精神!"
藏雷摇头道:"灵虹呢?"
"虞姐姐…"邱浮沉默了会,藏雷见她欲言又止,深觉有异,一时心急,话也说得大声道:"吞吞吐吐什么?人呢?"
叩叩,正当藏雷问话时,餐堂门口传来敲门声,来者是辛痕,见到熟人,藏雷将情绪压回,上前接应道:"妳回来了。"
辛痕点头,并将默的事告知藏雷,藏雷接过罐子,总算豁然开朗,呵笑道:"这回可真多亏仁景,原来他们是双灵同体,难怪单凭黝的力量一直无法打通轮盘,我还以为是我修为变差咧!"
说着,藏雷也顺道和辛痕解释铁芊芊受伤一事,并随意介绍邱浮给辛痕认识。
听完,辛痕将眼神摆向邱浮,邱浮有礼点头,显得落落大方,道:"妳好,我叫邱浮,姐姐若不嫌弃可以和虞姐姐一样叫我浮儿。"
"浮儿…。"辛痕心道一句后,开始上下端倪邱浮,不错,邱浮就如虞灵虹说过的一样生得水灵,娇俏面容、粉嫩双颊,柔媚可人的模样让她不禁想捏一把。
此外,邱浮虽看似柔弱,却又带着一股刚毅气质,配上身着的一身鹅黄裙袍,活泼中不失优雅…要论姿色,邱浮当真不输虞灵虹,更甚者,邱浮还比虞灵虹懂得梳妆打扮。
对此,辛痕心头浮出股不祥预感,何况她清楚五年前邱浮曾不知抱着何种心态要虞灵虹试探藏雷…想到此,辛痕不禁打了冷颤,心道:"灵虹姐姐也真太没心机,自己去照顾芊芊就罢,何必安排一个姑娘在家照顾藏雷?还安排这么漂亮的?这孤男寡女同处一室,假如没事都好,但万一出事呢…防人之心不可无啊…不妙!这下我得留在家里替灵虹姐姐监视这个邱浮才好!"
叙旧完,想起正事,藏雷转向面对邱浮,道:"邱姑娘,妳还没说灵虹人呢?这一大清早都没见到她,难道她不知我昨晚出关吗?"
邱浮心一怔,道:"虞姐姐…不在家。"
"她…。"藏雷不禁失落道:"她真的不在…妳醒来后就不在了?"
"呃…嗯。"邱浮道着,眼神不自觉神游一会。
藏雷摆手道:"罢了,既然如此我要入关了。"
得此言,邱浮惊愣,伸手拉住藏雷道:"但你什么都没吃呀?吃点吧?"
藏雷显得不耐烦,并将她的手抽开,道:"同样的话我不想说两遍,失陪。"
"藏雷,等等。"辛痕叫住藏雷。
藏雷停下脚步,语中带怨道:"怎么?洞里还有干粮,没吃这餐死不了。"
辛痕没理藏雷之言,只是缓步来到邱浮面前,一手握住她的手腕,有意示威道:"说,妳是不是隐瞒什么?"
"痛…。"邱浮咬牙一阵,无辜地看着藏雷,似乎在向他求救。
见状,藏雷轻叹一声,道:"有话好说,她是灵虹的客人。"
辛痕不以为意,质问道:"妳今日几时起床?"
"浮儿今天起得早,寅时三刻就起身。"邱浮战战兢兢回道。
"寅时三刻天都还没亮,妳可别告诉我灵虹姐姐天没亮就出门了!"
听辛痕此言有理至极,藏雷愣了会,心道假如虞灵虹真这么早起,除非铁芊芊出了什么异状,要不…就是她迫不及待想见段汝杰…想到这,原先就不耐的他更是怒火横生。
邱浮打起冷颤,道:"雷哥哥…其实…虞姐姐…"
"她怎样?说!"藏雷心慌至极,见邱浮吞吞吐吐更显不悦。
邱浮应声道:"她…其实自雷哥哥闭关后的隔一天…就没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