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衣客将手巾用水沾湿,并在凤凰伤口处些些运起内功,过上会儿,待时机一到,便以沾湿之手巾将那把弓箭利落拔出。
  "咕呜…"一阵错愕声叫落,素衣客轻声安抚,道:"等会就不痛,撑着点。"话毕,他用手指在伤口上来回摆动,并将药粉轻洒于伤口,动作极为轻柔。
  缘瞧得一愣一愣,心道:"这人动作这么温柔,方才那群人围攻他一个,他也选择放过他们,看来这人心地定很善良,嘻,这么说来,凡间除了那对兄弟和那些人外,还是有好人存在嘛!"
  "喂。"趁素衣客在替凤凰治疗时,缘轻喊一声,微笑道:"你叫什么名字啊?"
  素衣客抬头看缘一眼,这么一瞧,月色照耀,缘才发现这男人长得好看极了,不只气质优雅、文质彬彬,眉宇间淡淡地忧伤更添吸人目光,不自觉让她瞧得痴呆。
  缘瞧着他甚久,素衣客深觉奇异,轻皱眉头,道:"萍水相逢,毋须留名。"
  听得此答,虽说声色优美,可答案却难听极了,缘鼓嘴插手道:"小气,说个名字会怎样?不然我和你交换嘛,我叫缘,你呢?"
  "缘?"素衣客沉思半晌,道:"一个字?"
  "对呀?"缘不解哪里奇怪,直道:"不能一个字么?"
  素衣客问道:"没有姓氏?"
  "啊…"听得此言,忽觉自己似乎被人当作异类,缘心道:"彻宫主、逍宫主、夙宫主也都是一个字呀?咦,但爹有两个字,方晨…方晨,这么说来,我应该叫方缘啰?嗯…不喜欢。"想毕,缘决定坚持立场,道:"嗯,就一个字。"
  "是么…"素衣客轻声道:"真特别。"说着,他又低下容颜。
  见状,缘不悦地轻拉素衣客之衣袖,道:"欸!你怎么不守信用,我都和你说了,你还不说?"
  素衣客瞧了袖口一眼,轻叹道:"炎…炎热的炎,你叫我阿炎就行。"
  "你也只有一个字!还说我奇怪!"缘笑道:"但阿炎哥你和我要找的人姓氏同音呢!"
  "阿炎哥…"阿炎面露尴尬,轻道:"不知姑娘要找何人?"
  "严灵空和严灵雨。"缘直言不讳道。
  听此,阿炎面色随即转冷,道:"你要找他们?何故?"
  缘喜道:"你认识他们呀?他们在哪儿?"
  阿炎道:"这两人于江湖中无论是神、魔,亦或人,不是避之,便是想取他们二人性命,在下听过自是不奇,不知姑娘为何想找这两人?"
  "因为我要…"缘说到一半打住,搔头道:"阿炎哥这么善良,若知我要杀他们,也许会阻止我…"想着,缘笑道:"我崇拜他们,所以想见一面。"
  "崇拜?"阿炎自当觉得有异,深思甚久,叹道:"那姑娘可有方向?"
  "呵…暂时没有。"缘搔头道。
  阿炎轻声道:"实不相瞒,在下知道此二人下落,若姑娘不嫌弃,可和在下同行。"
  "当真?"听此,缘欣喜若狂,拍手贺喜,心道一下凡就有贵人相助,道:"阿炎哥你真是太好了!"
  阿炎微微一笑,笑中却藏有无限心思,接着,他又低下头替凤凰处理伤势,过上半个时辰,总算将伤势处理完毕。
  由于凤凰本就具有修复能力,在阿炎细心治疗下,很快就恢复元气,牠起身对二人鞠下一躬,便是展翅一飞徜徉而去,瞧牠飞去,缘伸手大挥,高声喊道:"你要小心别再让人伤害了!"喊着同时,缘忽皱眉一喊,手掌传来一股撕裂之痛,因此忍不住发出一声。
  "阿炎哥,我受伤了!"缘将手伸给阿炎瞧,道:"定是救凤凰时让树给伤着了,方才那药借我好不?"
  阿炎道:"这药并非给人所擦,来,这瓶金创药给你。"说着,阿炎将药交给缘,缘看它一眼,皱眉道:"别了,这药闻来呛鼻,涂上去定是很疼…啊…方才你给凤凰上药时动作如此轻柔,不如你帮我上药吧,这样定不会疼。"
  "如此不好,男女授受不亲。"阿炎叹道。
  缘呵笑道:"我不介意就没关系吧?你若不快替我上药,待我伤口更加严重,不是更麻烦么?"
  "好吧…"阿炎无法反驳,只好替她敷药,动作仍是轻柔,并尽可能不与其肌肤触碰,过程中,缘只觉有些痒,根本没半点刺疼感。
  "缘姑娘…你为何知道方才那兽唤作凤凰?"涂药同时,阿炎忽道一句。
  缘愣了会,傻笑道:"因为我…我在书上瞧过。"
  "是么…"阿炎语重心长道出二字,不再发一语,缘细细盯着阿炎,忍不住窃笑出声,虽说天庭界亦有俊朗之者,就像彻一般,只可惜彻老摆着张威严面容,就算是缘,也偶觉有距离感。
  可眼前这阿炎就不同,不只长得好看,人又如此温柔,缘深觉阿炎十分投她所好,喜道:"既然你问我问题,那现在换我问你了,方才那些人是谁啊?"
  阿炎应声道:"一些无聊匪徒,看我独身处在树林便想打劫罢了。"
  "是呦。"缘点头道:"那你为何要独身处在树林?"
  阿炎再次愣住,心道这姑娘的问题怎都难以应答,叹道:"这些树很漂亮。"
  "漂亮?会吗?"缘大吃一惊,蹦跳起身道:"全是叶子,没半点儿花开,究竟哪漂亮了?"
  "现下无花,但待冬季来到,梅花便会开了。"说着,阿炎露出一淡雅笑容。
  "梅花?还真是没花…"缘百思不解道:"花不都在夏季开么?怎么没来故有花在冬天开的?"
  阿炎轻声道:"越寒冻的天气,它开得越美,若人能像梅花这般,碰上险峻条件,却能开得灿烂,那是多么动人的情操。"说着,阿炎似对梅花情有独钟,忍不住哼上一首《梅花绝句》:"幽谷那堪更北枝,年年自分着花迟。高标逸韵君知否,正是层冰积雪时。"
  "是诗吗?"听得此诗,配上阿炎动人嗓音,加上月光照耀在这张面容上,缘瞧着不自觉心头暖暖,莞尔一笑,道:"曾听说爹也爱吟诗,现在瞧阿炎哥在月下吟诗,感觉真美,只可惜没花开,否则一定更好看。"
  "你爹…"阿炎本想藉机多问有关缘的家人,可缘却又抢话,接道:"不知梅花是何味道呢?"
  听言,阿炎从包袱中拿出一只香袋,道:"这在镇上买的,里头放有梅花瓣。"
  缘伸手接过,轻轻一吸,一阵扑鼻而来的淡柔香气令缘一闻成痴,她握紧香袋,撒娇道:"好香呀,阿炎哥,这东西我好喜欢,送我好不?"
  阿炎微愣一会,心道如此活泼外向之姑娘真是世上少见,不禁微笑道:"嗯,你若喜欢便拿去吧。"
  "嘻。"缘开心的将香袋放入怀中,道:"明日咱要上哪儿去找严灵空?"
  "往北走吧。"阿炎轻喝一声。
  第二日早晨来至,在日光下的阿炎,在缘看来又有不同感触,一早见上这么美之面容,她不禁喜出望外,特别精神,道:"咱们启程吧。"
  两人以步履方式行走,一路上,阿炎会不时偷望缘,那眼神和态度皆蕴含无限心思,然缘天真浪漫,一心觉得阿炎善良,便不觉有任何问题。
  只可惜阿炎心中虽有盘算,几番试图了解缘之背景,然每当话到嘴边,缘却不停打断他的话语,每到一处新地方,缘便会缠着他,要他陪她跃过千山万水;大自然就罢,由于缘对人间尚不熟悉,若到城镇歇脚,她甚至会拉着阿炎至各个摊贩一一探访,任何一项、任何一村民,她都非要碰上一回才肯罢休。
  过上三日,碰上这样天真的姑娘,阿炎似乎卸下心防,发现她口虽说要找严灵空两兄弟,但于三日内却只字未提此事,丝毫已将此事抛到脑后。
  那日,天色渐沉,阿炎道:"缘姑娘,今晚就在此镇歇脚吧。"
  "嗯…不要。"缘摇头,笑道:"今日我们在外头睡吧。"
  阿炎不解道:"银子够,何必如此?"
  "这两日都睡客栈,怪无聊的。"缘憧憬道:"我想在大自然里睡着,还能听听蝉鸣鸟叫,或者看到比梅花更漂亮的花朵。"
  阿炎难以理解缘的思维,却也不想坏她所愿,叹道:"好吧,那片树林中有处空地,咱今日就在那生火入睡。"
  两人来至空地,阿炎将火生好,这时,缘摆着双脚,坐卧于地,对月吟诵:"幽谷那堪更北枝,年年自分着花迟。高标逸韵君知否,正是层冰积、雪、时!"
  听此,阿炎惊道:"我只吟过一次,你便记得了?"
  缘微笑道:"因为很好听呀,而且阿炎哥吟诗时,真的很吸引人。"
  阿炎不禁面露羞涩,道:"从没人和我这么说过。"
  "是呦…"缘面露别扭,却又随即笑道:"那我就是第一个称赞你的人了,这可是值得纪念之事,你不许忘掉。"
  "呵…"阿炎因缘没头没脑之言发出叹笑,然这时,一股烧心之感却是涌上,笑声转成苦涩,阿炎一手摀心,道:"糟…我竟忘了…"
  说着,阿炎难掩疼处,面色显得纠结狰狞,瞧见此幕,缘大呼出声,直道:"阿炎哥!你怎么啦?没事吧?"
  阿炎忍着全身纠结之苦,喘道:"离我远些…快…呃!"说着,阿炎就这么倒在地上,神情看来痛苦极致,一手拽紧胸前,试图压抑此痛。
  "你…"缘面露恐慌,却没听阿炎的话,反是伸手轻碰他额头,这时,缘啊大叫出声,慌道:"好烫?你生病啦?"
  "别管我…等会就好。"阿炎将缘之手拨开,欲独自承受让火焚烧之苦。
  "怎么能不管你!"缘担心至极,眼眶不禁带泪,赶紧从阿炎包袱中拿出水袋,并以手巾沾湿,而后轻轻擦拭其面容,但很快地,沾了冷水之布反让阿炎烫成温热,缘心急如焚下,竟伸手将阿炎胸前衣袍拉开,见他结实之胸膛又红又烫,便以手巾替其擦拭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