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灵空温暖地笑了笑,可很快便面对现实,道:"缘姑娘,你的好意在下心领了,但你离家已有数日,再不回去,你家人会担心。"
  "你就非要我走嘛?"缘鼓着嘴,回道:"那这样吧,你送我回家!"
  "嗯…敢问姑娘家住何地?"
  缘手托着头,心道:"家…爹死去之处是座叫骸颜峰的地方,假如直接告诉他,万一他听过这故事…嗯…不太好。"深思熟虑一会,缘微笑道:"空大哥,你别管,就往北方走,等到了我会告诉你。"
  听言,严灵空微笑一叹,心道这姑娘换称呼换得可真快,道:"嗯,就依你吧。"
  "嘻。"缘喜笑道:"既然咱也相处一段时间了,以后你就直呼我叫缘吧,多个姑娘,感觉怪奇的。"
  "会么?"严灵空搔头,不明白缘的思维,却也不想反驳,只好诺了她。
  话毕,两人朝北方前去,路上,严灵空买了两匹马,本想早些送缘回去,避免她受波及,可这马一买后,能去之处变广,缘反是兴致勃勃,骑着马四处撒野。
  严灵空时常默默替她善后,可心态却不像开始时如此无奈,虽说急着送其回家,但心里却是万分想和她多待一刻是一刻。
  他一向武装自己,不与人过于亲近,但缘却不到几日就破他心防,让他发自内心喜欢并依赖她,然,他懂得分寸,深守“发乎情、止于礼”六字。
  半个月过去,两人仍离目标地相差甚远,而期间每逢夜深,严灵空便会朝自身胸膛瞧去,道:"距离上次发作已过十五日,为何最近发作规律不像过去一般…"
  隔日,落下倾盆大雨,严灵空将随身雨伞递给缘,道:"你撑着吧。"
  "那你呢?"缘以手遮头问道。
  严灵空微笑道:"无妨。"
  "什么无妨!"缘鼓嘴,插腰不肯接过伞,严灵空拿她没辙,试图哄她听话,轻柔道:"伞仅有一把,你若不撑,兴许会着凉。"
  "那还不简单!"缘会心一笑,而后伸手勾住严灵空手臂,道:"伞又不小,咱挤一把,两人都能撑,都不会着凉!"
  突来一举,令严灵空半身僵硬不已,他面容红晕,一手撑着伞,一手牵着马,动得十分缓慢。
  此举反让缘更加喜悦,在雨中和他漫步,又有不同感触,缘一手揽着严灵空,小脸蛋贴在他手臂上,感觉特别温暖。
  良久,严灵空不自觉扬起一阵幸福笑意,无奈好事不长,才过不到半炷香时间,那炽热之感竟突如其来上身,逼不得已,为怕缘受伤,严灵空伸手将她推开,并将伞留给她,而后一个人架马奔驰离去。
  "喂!空大哥!"那力出得不强,缘只是稍微站不住脚,身子仍靠在另一匹马上,见他那副模样,缘心道不妙,道:"莫非十神器又开始侵蚀他了?"
  话毕,缘不再多想,一跃上马架,便是拉绳奔腾,途中,缘为加快速度,以伞作鞭,狂策马匹,道:"我不是故意打你,但现在情况紧急,你就帮点忙吧!"
  马儿让缘一策,速度变得极快,所幸缘乃四神统领,对于驾驭奇兽颇具天资,她紧拉缰绳,稳好马步,即便马动再巨,她神情中也未闪过半分忧虑。
  随着雨泥两者带出之脚步,缘一路追到山洞,她下马踏入,发现里头竟已设有结界将她阻绝,朝结界内一望,只瞧严灵空似乎已让火蚀至失去意识,而这结界是他于失去意识前奋力所造,为的就是避免缘接近他而受到伤害。
  缘伸手一拍无形障壁,轰一阵燥热感随即涌上,她吓得将手缩回,探头探脑朝里头急呼,道:"空大哥,你快解开结界让我进去啊!"
  里头之人已失去意识无法应声,瞧他昏厥带恐之容,再见他全身上下似有灰烟冒出,缘不禁心急如焚,泪眼盈眶,她咬紧牙,无论如何救人要紧,她不再犹豫,便是运气于手,一阵清亮白光如春风般席卷在右拳上,漩涡以她右拳为中心绕转,接着,她便朝此界猛捶数拳。
  涳!涳!巨响涌现,两气相冲,将缘之长发吹得凌乱,这时,蚀人之气忽反噬撞上她,令其口吐一口鲜血,道:"呜…好疼!"
  只差一步,缘不愿功亏一篑,于是忍住疼痛,再次奋力一冲,唰一阵白烟密布,终是将那道结界毁去。
  "空大哥!空大哥!"缘摀着心口,奔上前猛摇严灵空,可这回他身上炎气之高,仿如随时会将严灵空烧之殆尽。
  擤!缘倒抽眼泪,道:"彻宫主说过无论发生何事,都不能哭,哭,是世上最没用之事!"语毕,缘伸手擦拭眼泪,并再次运起仙力,双手置于严灵空胸膛上,望能将其燥热降到最低。
  呜!事与愿违,严灵空此次发作之力远超乎她想象,缘不敢闪神,却又救不了他,情急下,灵光一现,缘喜笑道:"有了!蟠璃珠!"
  话毕,她赶紧从袖口拿出那蟠璃珠,此珠色泽光明,亮红带橘,周边闪着不凡之气,好似夜明珠般,拥有动人光彩。
  缘运起蟠璃珠,将此珠摆弄于股掌之间,能见此珠之光让她摸得越显逼人,险些刺得缘睁不开眼,确认蟠璃珠力量已让她给逼出后,缘将严灵空扶起,让其面对她盘腿而坐。
  缘一手运力,以仙力支撑严灵空伸出一掌朝她,接着将握住蟠璃珠之另一掌靠近,两掌相对,中间隔着此珠。
  咻、咻、咻之声不间断,缘不敢闪神,奋力藉由仙力辅助,以将蟠璃珠之力传至严灵空身上,不久,能见蟠璃珠周边闪现轻雾,体积越显越小。
  随着珠子转小,两只手掌相距越发越近,直至蟠璃珠逝去那刻,两掌瞬间贴紧,此时澎通,缘愣了会,心,动了。
  那只手掌不再燥热,反是温暖无比,她傻愣地瞧着严灵空,一个失神,就将仙力运回,严灵空那手失去支撑向前倾倒,而五指,就这般扣住缘之掌。
  澎通,再一次,缘心跳急速,面露红晕,她盯着眼前人瞧,再瞧他们紧握之手,竟不禁露出一抹嫣笑,道:"奇怪…"说着,缘情不自禁,将面容靠近,便在严灵空唇上轻啄一下,赶紧移开。
  她羞怯地低下面容,一手摀面道:"难道…这就是牵动爹娘的原因么?呜…"芳心动荡,却有一阵眩感上脑,毕竟她耗上甚多力量替严灵空压制炎热,现已是疲惫不堪,确认严灵空平安无事,缘便顺应动作,将他轻放于地,自己则窝在他怀中,十指紧扣,安稳地进入梦乡。
  夜深,严灵空缓缓甦醒,一见缘躺于他身旁,距离是如此之近,不禁面颊一红,再瞧那双紧握之手,心头是万只小鹿乱撞,严灵空细盯着缘,伸手轻抚那飘柔长发,傻傻笑了笑,道:"看来…老天还是待我不薄。"
  话毕,严灵空轻柔将手放开,并起身离开山洞,虽已天黑,但见现下无雨,他打算去附近找些药草和食物,等缘醒时便能服用。
  耸一声一道白阵传来,在严灵空踏出山洞没多久后,于缘身边忽出现一黑发者,那人,却是东宫主-彻。
  "蟠璃珠…"彻面露复杂情绪,蹲下身,感应附近之气,道:"此珠乃夙之物…缘,你竟已私自与夙见面,甚至以此物替严灵空压抑侵蚀之气?"
  说着,看缘虽是熟睡,可面容却露慌张与焦奈,瞧久,彻心生怜悯,伸手轻抚缘之面容,然才抚上,缘却皱眉,口中道出一句:"空大哥…你不能死…"
  听此言,彻大愣起身,惊道:"本宫每夜皆暗自于他身上灌输奇力,望能让他发作次数频增,你便能趁机一举将他杀去。"说着,彻皱眉默道:"如今你没杀他就罢,反还要他别死?缘,本宫实在看不出你究竟有何打算,你下凡之任务是杀掉严灵空两兄弟,而非救助他们!还是…你是假意贴近严灵空,想藉此让他放下戒心,再找机会达成任务?"
  彻喃喃自语一段,深觉自己杞人忧天过头,他一向冷静,可自当年从夙手中接过缘时,经由这些年洗涤她浑身凡气,看她从婴孩长成亭亭玉立,不知从何时开始,对她之事亦变得上心。
  彻微叹一声,伸出手将自身仙力传渡给缘,望能替其修复逝去之力,而后留下一声轻叹道:"四神统领,你是本宫一手带大,相信你最后定不会让我失望。"话毕,彻召出白阵,转瞬消失于山洞中。
  然,彻走得潇洒,山洞外,却有一人面色已如死灰,严灵空轻靠山壁,眸中带泪,抬头望着繁星,手不停颤抖握着些许药草和果子,接着,便是冷哼地笑出声。
  "哈…原来如此。"严灵空将手中之物全数抛下,而后举剑朝缘迈进,瞧着她熟睡面容,心却再无法温暖起来。
  前后不过一个时辰,他让人从天堂狠狠击入地狱,原来短暂幸福对他这种人而言亦是奢求,他举剑指向缘,忿道:"命中注定?原来是如此可笑的谎言,彻,你不只要夺去我身边所有亲人,就连我的心你也不愿放过吗?愚弄他人的感情很好玩,很有趣么?"说着,严灵空握紧手中剑,能听得剑把传出一裂痕声,就如他的心一般,碎裂。
  "四、神、统、领?"严灵空发狠地瞧着缘,咬牙切齿道:"你想让我卸下戒心,进而杀了我去天庭界邀功?很可惜,你的如意算盘打错了!去死!"
  话毕,严灵空眼露一丝杀意,飒一剑直接插下,可那剑,最后却仅落于缘的面容旁,瞧着那张天真面孔,严灵空刺不下手,他含泪蹲下身,颤抖双拳,道:"我绝不会为了你破坏原则!但从今日起,别再出现于我面前,否则我定让你…"话毕,严灵空拾起包袱,将缘抛于山洞,猛策马迅速奔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