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多个时辰,缘才总算醒来,全身筋疲力尽,连起身都十分吃力,她瞧严灵空不在身边,心头忽显恐慌,虚弱地探头出山洞,天色已亮,却仍细雨绵绵。
缘双目微瞇,喃道:"空大哥人呢?"说着,她往旁侧一瞧,发现原先置于地上之包袱亦已不见踪影,见状,缘瞬起精神,失措起身,赶紧攀着墙壁跑出洞外,一见,发现马竟也仅剩一匹。
缘心露慌张,虚弱喊道:"空大哥!空大哥!你在哪呀?"
"他奶奶的下这什么鬼雨。"这时,忽有一名陌生男子走来山洞,年约四十,凸眼大鼻、头顶无发,龇牙裂嘴,全脸多处穿环打洞,穿着一身裸露布袍,看来放荡的很,缘一见他,瞬觉不祥,道:"你是谁?"
"奶奶的,老子是让雨给淋花了眼?"男子猛揉双眼,便是豪放笑道:"这鬼地方竟有这么漂亮的娘子在此,若不是妖魅化的,就是老子出运了!"
"你说什么呀?"此人口音极重,话语又不动听,让缘更显惧怕,道:"你想待在这吗?那这山洞就让给你吧。"话毕,缘打算离去,不愿与其独处。
"小娘子干啥急着走?"男子伸出雄厚手臂紧抓住缘,缘大吃一惊,吓得花容失色,道:"你干什么?放开,不然不然我喊非礼了!"
"哈!笑死老大爷了。"男子乐不可支,轻耸鼻头道:"这鬼地方就算娘子叫破口,还是没人会来救你啦!"
"你胡说!空大哥一定会来救我!"缘愤怒道。
男子搔头道:"啥空?唉,管啥空,快快,老子我等不及了!"
"啊!"缘惊叫一声急着逃离,却让男子一把扑倒在地,从未碰过此事,缘吓出满眶泪水,急道:"你放手啊!空大哥!救我!空大哥!"
然,无论缘怎么嘶吼,就是不见严灵空踪影,此男动作粗鲁,双手一撕,就将缘身上之衣裳撕得残破,缘硬着头皮挥出一拳,无奈她身上之力根本无法应对严灵空以外之人,因此,此掌对壮汉而言就如羽毛挠身,不痛不痒。
"呜…空大哥…你去哪了…为什么不来救我?"缘双手又推又打,但双眼已是紧闭,不敢多瞧此人,嘴里不停发出求救哭声,心头害怕至极。
"放开。"缘以为绝望之际,一熟悉之声终于传出,她张眼一看,瞧男子颈部已被抵着把长剑,并有鲜血潺潺流出。
缘瞧见是严灵空,总算哭出声音,赶紧拽紧残破之裳,道:"空大哥…"
"奶奶的谁坏老子…呃!"男子愤恨地转头瞧着严灵空,然一见其,话还没完,却已被吓得三魂不见七魄,此刻严灵空之双眸,仅写出一字:死。
男子颤抖身子,高举双手,缓缓从缘身上移开,跪地求饶道:"大…大侠饶命!您瞧,老子…不,小的衣衫穿得好好…也没碰到小娘子半寸肌肤,您大人有大量,就别和小人计较了。"
"去死!"严灵空一剑直落而下,这时,缘却因急而不顾自身裸露,伸手拉住严灵空之手臂,道:"不行!你不能杀他!"
严灵空怨恨的粗喘几声,缘再道:"你若杀人,天庭界就有借口找你麻烦,千万别为了我而…"
"滚!"严灵空愤恨喊出一声,男子听得,赶紧喊了几句多谢不杀之恩,便连滚带爬,匆忙跑离山洞。
看贼人离去,严灵空冷眼瞧缘一眼,他恨自己终究放不下她,却也庆幸及时折返回来,但此刻,他又该以何种态度和她相处?眼前这人,是天庭界的神仙,甚至是来取他性命。
想毕,严灵空松开缘之手,将剑收回,便打算往山洞外离去。
"空大哥…"这时,缘因受到惊吓,一个失控,张开双手就从后方紧抱住严灵空,严灵空双眸一愣,全身更是颤抖,只听得后方之人不断喃泣,道:"别丢下我…方才我真的好怕好怕,我以为你不要我了…"
严灵空咽下一口水,眼神虽透出怜悯,心头却暗生讽笑,怕?她是天庭界高高在上的四神统领,区区个贼人究竟有何好惧?莫非是在演戏?想到这,严灵空心头燃怒,把心一横,伸手将缘之手用力掰开,道:"放开!"
见此举和低吼,缘惊愣不已,道:"你…怎么了?"
严灵空愤叹一声,身子未转,仅将自己外袍脱下并递给缘,冷道:"我去外头给你煎药,你穿上吧。"
缘默默地穿好衣袍,蹲下身坐于山洞内偷瞧严灵空,心道:"空大哥怎么像变了个人了?难道他发现我偷亲他,所以生我气吗?还是…"
百种可能于缘脑中盘旋,然,她就是没料到彻竟来过一趟,更不知严灵空已发现她的身分,自然百思不得其解。
"拿去吧。"不知思考多久,严灵空已把汤药拿入洞中,面色同般清冷。
缘抬头盯着严灵空瞧,接着闻了口汤药之味,那味扑鼻难闻,苦涩薰心,令缘直摀鼻头,皱紧眉头道:"好苦的味儿,我不想喝。"
过去这般任性,严灵空定会温柔地轻哄她,可这回,他却只是默默瞧着缘看,面色冰冷,见状,缘不寒而栗,却仍保持天真模样,撒娇道:"除非你喂我喝。"
"要喝就喝,不喝便罢。"严灵空冷声一句,将汤药放于缘身边,便是转身出洞。
听其言,缘痴呆许久,双唇颤抖不已,才过会儿,双眸已让眼泪沾湿,她不懂发生何事,却又不悦严灵空这么待她,因此她亦负气,鼓着嘴抱紧双膝,说什么也不肯喝下汤药。
过上半刻钟,缘仍不肯动嘴,这时,严灵空又默默走回山洞内,见汤药仍好端端在那,蹲下身,轻轻举起汤碗,叹道:"嘴张开。"
"嘻。"缘赶紧擦拭眼泪,欣喜窃笑,即便药再苦,但喂的人不同,滋味便不同。
"明日我们赶路吧。"在她暗自窃喜同时,严灵空却忽冷道一句。
"什么?"缘不解道。
严灵空接道:"赶路,早些送你回去。"
"我不要。"缘鼓嘴道:"你说要带我去很多地方玩的,怎能出尔反尔?"
"那全是你说的。"严灵空冷道。
缘气道:"但你没拒绝啊?"
"现在拒绝,行么?"严灵空冷道一声,道:"药已喝毕,天色仍早,启程吧。"语毕,严灵空二话不说,拾起包袱,不等缘多说一句,便上马准备离去。
"喂!"缘满头雾水,却也只能骑马跟在严灵空后方,见严灵空自始至终都未回头看她,缘又气又怒,可比较起来更多的,却是难受和心酸。
只奈严灵空内心更是矛盾无比,虽说他从未回眸,可却不时举剑,以剑身作镜观看缘的状况,比较起来,他心头的无奈和挣扎,根本无人能懂。
连续三日过,严灵空给缘买了件新衣裳后,就再不与她搭话,即使缘缠着他,他亦只会以死冷的态度回应,一日,两人搭上之话不过三句。
那日,又是一场大雨,严灵空下马,将雨伞交给缘,缘瞧了伞,道:"一起撑?"
"拿去。"严灵空硬将伞塞给缘,自己丝毫不避雨,转身打算再次上马。
啪,缘终是忍耐不住,于严灵空后方传来一阵声响,他转身一瞧,只见那把伞已落入泥泞,他轻叹一声,道:"这是何苦?"
缘让与淋湿,愤恨道:"你还关心我吗?"
"撑上去吧。"严灵空语带双关,道:"就算你体质再好,淋场大雨亦会着凉。"
缘没听出其意,只奋力一喊,道:"我究竟做错什么,你要这么对我?既然你讨厌我,又干么管我着不着凉?就算我死在路边,也与你无关不是吗?"
严灵空道:"别说气话,雨很大,我帮你撑伞。"
"不用!"缘拒绝道:"你要就和我说为何这么对我,不然就走!我不稀罕!"缘别过头,等待严灵空决择。
瞧她让雨淋得狼狈,严灵空心一紧,最终却不愿解释,他不生气,只是怨恨,恨自己为何让她牵动?他挣扎甚久,总算再次说服自己眼前这人是在演戏,于是,选择的是:走。
他转身,一步步朝另个方向离开,久久,身影便没入林中,再瞧不着。
"你…"瞧严灵空竟不解释转身就走,缘咬紧牙,大雨淋漓,但面容上更多的却是泪水,她不明白,却不愿放软身段,跺脚一声,骂道:"严灵空!你这大木头!大浑蛋!呜…我恨死你了!"说着,缘用力踹开雨伞,也不骑马,就这般摀着颜面跑开。
严灵空藏于树林中,听见脚步声离去,才缓缓探头一瞧,神情中藏着多种情绪,无奈、不舍,却又愤慨,他喃道:"四神统领,无论你演戏与否,尽早分开,对你我二人而言,有益无害。"
日晒雨淋,缘不间断地走了约两日,不自觉,来到一座月明城前,这城不大,却是人声鼎沸,缘提起精神,摸摸肚子,道:"这两日都没吃…饿了。"
想着,缘面露一丝哀凄,道:"下天庭界时我没带人间用的银子,前些日子也都和空…罢了!不提他!我宁愿饿死也不提他!"
缘低下面容不停向前行走,啊!因心不在焉而和一女子正面撞上,一时重心不稳便摔倒于地,缘摸摸身子和面容,站起身,道:"抱歉…"
那女子不悦喝道:"你走路不长眼呀?还全身脏兮兮的,讨厌!"
"映蝶,不得无礼。"另一名女子上前搭话,依穿着来论,这两人应是主仆关系,此女约为二八年华,生得亭亭玉立,气质婉约,肌肤如雪白般明亮,莞尔一笑,美不胜收。
女子走上前轻扶缘,并面露歉疚道:"这位姐姐真抱歉,映蝶没撞伤你吧?"
"没事…是我不好。"缘低下眉目,这两日她几乎未进食,面色显得苍白消瘦,衣裳又有些邋遢,在这么漂亮的姑娘面前,她自惭形秽,不敢抬头。
"姐姐,你是不是让雨淋过了?"女子关心道,缘轻点头,女子惊道:"啊?这样实在不好,小妹这儿有件衣裳,姐姐若不嫌弃就换上吧。"
"小姐!"映蝶出言阻止道:"这衣裳是要给沐小姐作贺礼的啊!"
"无妨,离那天还有几日,咱再去买就行。"女子微笑,并把衣裳递给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