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云城南大街,何府的后门附近,一个馄饨摊。
李栖玉看着面前的一碗热气腾腾的馄饨,低道:“臭西瓜,你是带我来救人,还是骗我来吃饭啊?”
习伯隆坐在她对面,笑道:“我昨天忙了一晚,现在又累又饿,当然要先吃东西了。”说完,大口吃起来。
李栖玉也自饿了,端起碗来喝了口汤,只觉汤鲜味美,赞道:“味道不错嘛。”
少顷,习伯隆忽而从怀里掏出一串钱放在桌上道:“老板,不用找了。”然后起身向李栖玉道:“出来了,快跟我来。”
李栖玉恋恋不舍放下馄饨,追上他道:“去哪啊?”
习伯隆指着前面一辆马车,低道:“霍夫人就在那马车里。”
李栖玉看那马车遮的密不透风,奇道:“根本看不见车里面的人?你怎么知道?”
习伯隆得意的笑笑,定睛看着她道:“我用心眼看。”顿了顿,道:“不说了,快追上去。”
二人跟着马车出了城门,一路来到城郊的小山坡。
只见马车上跳下两个虎背熊腰的护卫,从车内扛出一个麻袋,两个铁锹,在地上挖起坑来。
习伯隆对李栖玉笑道:“你去解决那两个护卫,我去救霍夫人。”
李栖玉答应一声,飞身跳到那两个护卫身后。两招“排云掌”一出,护卫应声而倒,哼都没哼一下,心中暗道:“不是说很厉害吗?我才用了五成功力?”
习伯隆也已经把麻袋解开,给霍夫人解穴运功。
李栖玉走上前看了看,赞道:“原来霍夫人也是个大美人,难怪霍姑娘生的那么美了。”
习伯隆淡淡一笑,看着她道:“我见过更美的。”
李栖玉见他一副不正经的样子,“哼”了一声,不再说话。
片刻后,霍夫人醒了过来,认出习伯隆是昨晚说要救自己的人,再看身边还有个漂亮姑娘,一时间脑中全是疑问。
习伯隆把她扶起来,先报了自己和李栖玉的姓名,又将事情的来龙去脉原原本本的说了一遍,然后抱拳道:“有得罪之处,还请霍夫人见谅。”
李栖玉暗道:“这个臭西瓜不乱笑的时候也蛮斯文有礼的。”
三人没有回城,在城外找到了孟健行。
孟健行已按习伯隆所说买了三辆马车,停在一个小树林里。霍夫人认出他是昨晚来救自己的另一个年轻人,也想起他曾经救过自己儿子,在家中见过一面。此刻细看了下他和习伯隆,觉得二人都是少年英才,相貌堂堂,一个多几分持重,一个多几分潇洒,暗想自己女儿也不小了,倒是可以从这两个人挑一个做女婿。再看李栖玉相貌甜美俏丽,活泼可爱,觉得可以把她留下来做儿媳妇。
旁边三人只觉得霍夫人的神情有些古怪,没注意到她心里如意算盘打的“当当响”。
之后,孟健行和习伯隆回城去接霍老爷和霍家兄妹,留下李栖玉保护霍夫人并看守马车。
霍夫人等他们二人走远,向李栖玉道:“李姑娘今年芳龄几何?”
李栖玉笑道:“十七。夫人您是长辈,叫我栖玉就行了。”
霍夫人又道:“生辰呢?”
李栖玉道:“我出生的时候正好是秋分,九月二十七。”
霍夫人道:“意儿是一月七,长你两岁。思思是六月二十七,正好小你三个月。”顿了顿,又道:“你有什么喜好,平日在家都做些什么呢?”
李栖玉回忆了下,说道:“练功和煮饭比较喜欢,还有打猎。再有就是读书了,虽然不太喜欢,但是师伯布置的功课,不能不看……”
霍夫人道:“都看过那些书啊?”
李栖玉道:“主要是四书五经。不过师伯知道我不太喜欢,所以只把重要的段落挑出来让我看。我师弟就厉害多了,都是整本整本看的。”
霍夫人道:“我看健行比你年长,先前还以为是你师兄。对了,他长你几岁,生辰是多少?”
李栖玉道:“他长我两岁,但是比我晚入门一天,所以是师弟。生辰是在霜降,十月二十四。”说着,不自觉顺着霍夫人先前的提问抢答道:“师弟他平日也是练功、读书,但是比我用功多了,四书五经六艺都懂,师祖留下的一屋子书他都看过。”
霍夫人又道:“你们的门派是?”
李栖玉眼睛转了转,道:“这次出来,师伯特别吩咐过不能提及,请夫人不要见怪。”顿了顿,又道:“我们现在还称不上名门,但肯定是正派。”
霍夫人又道:“那位习少侠呢?也讲讲他的事。”
……
再说孟健行和习伯隆回到霍家,就见霍老爷和霍家兄妹已经收拾好两包行李细软,正在等着他们,见他二人都是面带微笑的回来,心知霍夫人已经安全脱险了,一家人都是喜上眉梢,竟一点看不出是要逃亡的样子。
众人等到天色黑透,由霍重楼背上妹妹、孟健行背着霍老爷,悄悄从后花园跃出霍府。此时路上早没了行人,一行五人很快来到城墙下。习伯隆和霍重楼跃上城墙递下绳子,将霍重云和霍老爷拉上。孟健行于城墙下望风,见无异状,随后跟上。
众人于城墙上看到城外的景色,都长舒了口气。霍重楼抱起妹妹率先从城墙上跃下,霍老爷也被习伯隆和孟健行带着跳了下来。
月光下,霍重云依在哥哥臂中,面容似雪。
孟健行上前道:“怎么了?”
霍重楼道:“舍妹幼时曾从高处摔过,是以有些怕高。本来三丈左右的高度也没什么,但是这么跳下来……”
霍重云强作镇定,淡淡笑道:“我没事的。”
孟健行见她甚是坚强,愈发觉得她不像一般的富家千金那样娇气,竟是个外柔内刚的女子。
五人赶到小树林里,和等在那儿的霍夫人、李栖玉汇合。
霍家一家人重新团聚,高兴的相拥在一起。
霍重楼先把母亲和妹妹扶上一辆马车,然后对李栖玉道:“李姑娘,你也上车和家母、舍妹同坐,我来赶车。”
李栖玉道了声“等等”,转身向习伯隆道:“你叫我师弟买了三辆马车,现在连两辆就坐满了,失算了吧?”
孟健行在旁道:“我猜习兄是故意多买一辆扰敌。”
习伯隆笑道:“孟兄所言不错,那辆马车确是用来引开何家追兵的。”说完,转向霍老爷问道:“霍老爷是打算去何处?”
霍老爷道:“我和意儿商量过,可以去济南投奔我故交上官震南的顺风镖局暂避。”
霍重楼想了想道:“此去济南有南面的官道和极北的山路两条路,我认为先走官道好些。”
习伯隆皱了皱眉,说道:“官道平坦,可以跑得快些,我也认为走官道好。”
孟健行跟着道:“何家如果派人来追,多半会以为我们从山路小道逃走,咱们却偏偏走大道。”
李栖玉道:“我明白了,咱们走大道,再把另一辆马车赶上小道,等何家的人追上空马车,咱们也跑远了。”
习伯隆笑道:“不是空马车。马车太轻,车轮的痕迹就浅,何家的人不可能全是笨蛋,万一被他们看出来就糟了。”
李栖玉道:“那怎么办?”
习伯隆笑道:“这个简单,把你放进去,就不是空马车了,车轮的痕迹也就变深了,何家的人一定上当。”
李栖玉知道他又拿自己开心,便要“发火”。
习伯隆却又迅速笑道:“别生气,开个玩笑。”当下和孟健行、霍重楼到林边找了几块大石头放进一辆马车,再在马臀上用力一击,把马车赶上山路。随后,习伯隆、孟健行和霍老爷坐上另一辆马车,跟在霍重楼那辆马车后面上了官道。
霍老爷从孟健行二人手里抢过鞭子,对他们道:“两位少侠为救老夫一家,已经累了一天一夜,还是让老夫来赶车,你们到车内休息一下,养养精神。”
孟健行正欲推辞,习伯隆却拦住他,向霍老爷笑道:“霍老爷一番美意,晚辈们却之不恭了。”
霍老爷笑道:“习少侠太客气了,意儿能交到你们两位朋友,真是他的福气。”
习伯隆笑着谦虚了几句,把孟健行拉进车内道:“何家万一有人追来,即便不是恶战,小战肯定免不了,咱们一定要养足精神才好应付。”说完躺下闭目养神。
孟健行暗道不错,心念道:“习兄看上去嘻嘻哈哈玩世不恭,但处事心思极是细密……他到底是什么人?”想着,虽无头绪,却肯定他既非恶人,也无恶意。如此寻思片刻,只觉一股倦意涌上来,也倒头睡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