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健行脸上虽然还不动声色,心中却有些担心霍重云的安危。再看裴妙真好像根本就不发愁,继续站在他们中间,指着那个脸较长的人道:“这位是马无愁。”又指着那个宽肩虎背的人道:“这位是牛无忧。”
  孟健行听她说完,仔细打量一下对面两个人,看到牛无忧腰上的铁链拴了一对勾锥,马无愁手上的铁链绑了一条马尾。当下抱拳道:“晚辈久仰大名,今日得见两位神功,甚是佩服。”这前半句是客套,后半句则是出自真心。
  牛无忧马无愁听了他那半句真心话,脸上都浮现出得意之色。
  裴妙真缓步绕到孟健行身后,淡淡笑道:“罗刹教鼎鼎大名的追魂双使,自然不是简单人物。他们两个的武功可比那二鬼还要高些……”她说这话时,轻轻用手在孟健行背后按了两下,显然是提醒他要小心,不可轻敌。
  马无愁看她东拉西扯起来,觉出有些不对,打断她的话道:“属下知道圣女足智多谋,该不是在拖延时间等援兵吧。”说完扯动铁链,面色一沉道:“还请圣女带上这个小兄弟跟我们一起回总教,我们也免伤和气。”
  裴妙真也不答话,慢慢从腰间取出铁抓扣在手上。
  牛无忧见状,也从腰间抽下铁链,却仍是不想先出手,又开口劝道:“圣女何苦非要跟我们兄弟为难,这小兄弟年纪轻轻,功力又能高到哪去,你们不是我们对手,还是放下兵器跟我们走吧。”
  孟健行方才听裴妙真说牛无忧马无愁武功在黑白双煞之上,想起当日和习伯隆他们以四敌二的那场苦战,已经做好了拼命的准备,此时听牛无忧口气滔滔、信心满满,全然不把自己放在眼中,心中寻思道:“凭你武功再强,难道我会怕了你束手就擒不成。”想到此,血液中一股胆气涌了出来,转头看向裴妙真,看她是否还有话讲。如果没有,他就要动手了。
  裴妙真浅浅一笑道:“杀了他们,我给那丫头解毒。”
  她话音刚落,孟健行长剑出鞘,如苍鹰般飞身跃起,剑锋直指牛无忧上三路的要害。
  牛无忧没想到对方会突然出手,仓促间挥链还击,竟有些不能抵挡,被避退了三步。他在罗刹教也算是是有头有脸的高手,如今让个年轻后背逼得连退三步,当真是从未有过的事情。但他江湖经验何等丰富,很快就稳住阵脚,从容还击。
  马无愁看孟健行出手间打的牛无忧有些慌乱,对他有些刮目相看,心下不再轻敌,低声喝道:“圣女苦苦相逼,属下只有得罪了。”说完手腕一抖,铁链“哗哗”响动,朝裴妙真打去。
  裴妙真身影飘动,施展轻功和马无愁周旋,却不出手和他硬碰,眼中暗暗留意孟健行那边的变化。
  孟健行前三招虽然抢得先机,但是牛无忧功力之深远在他之上,拆到十多招,不得不转攻为守,使出天流剑法的“不偏不党”、“坚甲利兵”、“兼而有之”、“云天倒转”,都是防守的妙招,他沉心静气,把全身门户守的滴水不漏。
  这样又斗了十余招,两人都无法伤到对方,牛无忧心下暗暗吃惊,手中铁链舞得更疾,仿佛一张铁网,把孟健行卷在其中。
  孟健行看牛无忧的铁链越收越紧,有些难以招架,脚下慌忙变位,想改使道家一路剑招挡住他的攻势。无奈牛无忧出招太快,他一招“虚与委蛇”慢了半拍,左腿露出了破绽,被铁链上的勾锥打到。
  孟健行只觉腿上一痛,不由暗叫糟糕,提气将长剑收回,护住身上的要穴,低头查看左腿的伤势。这一看,心中不免大惑不解,以牛无忧这么高的功力,被打上一下,左腿肯定是要保不住才对,可是那伤口极深,却并未伤到骨头。暗自寻思道:“他没出全力,为什么?”想到此,开始留心牛无忧的出招力道,发觉他虽然出手又快又恨,却并攻击自己的要害。
  孟健行越想越觉得奇怪,一面出招抵挡,一面留心思索。又拆了七、八招,终于恍然大悟,心道:“他不下重手,也不攻我要害,是怕不小心将我打死,就不好追查飞鹰铁匣的下落。是了!裴前辈早就知道牛无忧马无愁武功在我们之上,所以故意把铁匣的事情说出来。他们投鼠忌器,一定不会出重手杀了我们。既是如此,我根本不用防守,只要全力攻击救行了。这么简单的道理,我怎么现在才明白……”他主意打定,口中大喝一声,调整步伐,把天流剑法中的杀招全使了出来。“杀身成仁”、“死而后已”、“过犹不及”、“当仁不让”,可说是招招拼命,步步紧逼。
  裴妙真看他招式突然变的凌厉,知道他终于想通各种关节,自己等的机会也已经到了,身法也忽然一变,抢到马无愁身旁,右手铁抓凌空划了个“十”字,作势就要向他心口抓去。
  马无愁脸上一惊,失口叫道:“摘心抓!”脚下慌忙后退了几步。他早听说过这路“摘心抓法”的厉害,当即选择了比较稳妥的方法避开。
  不曾想裴妙真这一抓原是虚招,醉翁之意绝不在酒。马无愁刚刚跃开,她立即掠冲到牛无忧身后,铁抓直抓向他的后心,却是想取他的性命。
  此时牛无忧正在全心对付孟健行刺出的一招“根深蒂固”,忽然感到后心寒风袭来,暗叫不妙,知道自己被前后夹击,避不开了。但他经验老道,立即做出了弃车保帅的决定。脚步变动,身子向右让了二寸。随即只觉背心一痛,右臂一麻,胸中气血翻涌,吐出一口鲜血。但他体格较常人健壮,仍可勉力站住。
  就是这二寸之差,裴妙真便没能取下牛无忧的性命,只抓掉了他左边肩胛骨下的一大块皮肉。
  不过牛无忧躲开那要命的一抓,就无法避开孟健行的那一剑,右臂已然被长剑刺穿,背上和臂上都疼痛万分。虽然他暗自运气封住部分血脉,鲜血还是不断从伤口涌出,动作渐渐缓慢起来,心知自己遭此重伤,撑不了多久,当下运气把铁链后撤,小心防守。
  裴妙真偷袭成功,并不继续进攻,而是立刻跃开,挡住飞奔过来相救牛无忧的马无愁。
  马无愁眼见牛无忧身负重伤,知道若不尽快给他疗伤,就算能保住性命,武功也会废掉。暗怪自己太过小心,中了裴妙真声东击西之计。原本自己这一方优势占尽,现在却是处在下风。当下铁链力道不断加强,打算下重手挽回局面。
  裴妙真看出他招式的变化,再次施展轻功和他周旋。
  马无愁脸上心中都是何急万分,知道再拖下去对自己这边没好处,偏偏裴妙真的轻功不差,手中的铁链总是伤不到她。他越打越急,越急越怒,眼见裴妙真身影飘忽不定,孟健行又已经占尽上风,忽地想道:“你能偷袭牛无忧,我就不能暗算这小子么,我先去打断他的双腿,再慢慢对付你。”心念一定,不再理会裴妙真,转身去偷袭孟健行。
  裴妙真却是早防备马无愁会有此一招,飘然挡在他身前,右手铁抓缠住他的铁链,左掌向他胸前挥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