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无愁右手缠着铁链,看到裴妙真一掌回来,不加思索也以左掌击出。
  刚一触到她的掌心,立刻感到对方内力绵绵密密直压过来。
  马无愁心中一惊,寻思道:“你难道是要和我比试内力。”想到此,慌忙施加掌力,他心急去救牛无忧,不想多做纠缠,可是连加三次掌力,还是没能避退裴妙真。只觉出她掌力虽弱,却是源源不绝,再看她裴妙真眉眼间带着笑意,仿佛早就准备好要和自己拼掌,心中不由暗叫糟糕,知道自己又着了她的道了。
  其实从牛无忧马无愁出现,裴妙真就在有意拖延时间,盘算如何应对。她清楚自己和孟健行的武功都不是他们的对手,就故意把飞鹰铁匣的事情说出来,算是铺上一条生路。接着和马无愁动手时,又刻意保存内力,只是拖住他等待时机,当看到孟健行想通个中玄机,逼得牛无忧全力招架时,知道等待的时机已到,果断施计骗退马无愁,把牛无忧偷袭成重伤。此刻又用计和马无愁比拼内力,让他不能分身援助牛无忧。可以说,一切都在裴妙真的计算之中。
  马无愁眼睁睁看着牛无忧就在自己三丈之外,一个飞身便可掠到,无奈身子无法动弹,只能急得干瞪眼。他心知牛无忧身负重伤,体力渐渐不支,只怕用不了多久就会死在孟健行剑下,到时只要孟健行走过来轻轻捅自己一剑,自己也是必死无疑。最糟糕的是,孟健行也明白这个道理,手中长剑化作道道白光,显然带着很强的剑气,攻势越来越猛。马无愁心中何急,脸上的表情也随着孟健行的剑招不断变化。
  裴妙真瞧马无愁神色表情变化丰富,有意扰乱他心神。此时她和马无愁气聚于胸,都不能冒然吐气开声,便微微侧头,有眼神“指了指”牛无忧,然后面带“同情”之色冲马无愁轻轻摇了摇头。意思是说:“他快不行了,你救不了他啦。”
  马无愁心中早已经把裴妙真骂了数百遍,此刻虽然知道她是在故意惹自己动气,还是忍不住动了怒。这一动怒,体内几道真气乱冲,擦到内脏,只觉口中一甜,鲜血从嘴角流出。好在他及时稳住心神,调引真气,才算没受内伤。
  这一幕恰好让牛无忧看在眼里,裴妙真的计划也就意外出了变化。
  牛无忧的伤势其实比看上去要严重的多,他不过是仗着身子强壮和内力深厚才撑到现在,本来还盼着马无愁能过来相救,看他又被裴妙真缠住拼内功。知道自己是凶多吉少,当下把心一横,用力扯下铁链上的那对勾锥,凝气往裴妙真身上掷去。
  须知此时裴妙真和马无愁比拼内力,已到了最关键的时刻,双方气血都在迅速运行,便是被针扎上一下也会牵一发而动全身,被这么来势汹汹的勾锥打中,那是非重伤不可。
  说时迟那时快,孟健行挥剑扑出,使出一招“御风而行”,打落了一只勾锥。接着剑锋侧转,想挡住另外那支,却听“铛”的一声,手中长剑断成两截。
  再看那只勾锥虽然力道稍缓,却仍往裴妙真飞去。
  孟健行拿着短剑,心中也忍不住咒骂,正待再次跃出补上一剑,忽觉颈上一凉,却被牛无忧用铁链套住……
  裴妙真看到勾锥朝自己飞来,暗想这下算是完了,自己百密一疏,竟输在一把不结实的剑上,眼见对面的马无愁露出喜色,心中不由暗暗叫苦道:“这下虽不致死,大仇却难报了……”
  千钧一发之刻,一个纤弱的身影冲了过来,用身体挡住了那支勾锥,缓缓倒在裴妙真和马无愁的脚边。
  那人,却是丝毫不懂武功的是霍重云。
  她一直站在马车后面看孟健行和裴妙真迎敌,心知自己不懂武功,乱动只会让他们分心,所以尽管心中着急,仍是强忍着站在那边一声不吭。一直到看见牛无忧掷出勾锥,孟健行长剑被震断,裴妙真无法动身闪避,便不加思索就冲过去挡住那支勾锥……
  裴妙真侧目一看,那勾锥正打在霍重云腰腹之上,鲜血不断渗出。眼见如此,心中不由微微一震。
  那勾锥被孟健行挡过一下,势道已然缓了不少,伤口并不太深,但霍重云弱质纤纤,痛的几欲晕去。
  再看孟健行为了打那支勾锥,已被牛无忧从后套住脖子,提在半空,勒的无法喘息。
  霍重云看在眼里,急在心中,正无计可施时,忽然听到头顶铁链发出“哗哗”的声响。却是马无愁想做最后一拼,全力运功,震动了铁链。就是这几声声响,她眼睛霍然一亮,当下也顾不得剧痛,从腰上拔下那支勾锥,猛地用力向马无愁脚上刺去。
  这一刺,实在是出人意料。
  马无愁正在全力凝聚内力,正巧被她刺在足上“太冲”穴附近,真气立时一乱,散冲进五脏六腑,腹中轰鸣一声,瘫倒在地。
  在倒地的那一瞬间,马无愁仍然不能相信自己是栽在这样一个不懂武功,手无缚鸡之力的小丫头手上。
  裴妙真看着马无愁倒下,只觉手上一松,体内却是气血翻涌,也有些站立不稳,知道自己消耗了太多真气,当即挥手在马无愁喉上一按,结束了他的性命。再看霍重云也被马无愁内力反震得晕倒,连忙伸手给她搭了搭脉。这一搭脉,脸色稍稍一变。略加沉吟,立即在原地坐下运功调息。
  此刻依然还站着的,就只有牛无忧和孟健行了。
  孟健行眼见霍重云倒地不起,心中又急又怒,蓦然生出一股力量,双手忽然发力,握住铁链向外一扯,挣脱了铁链,跟着怒喝一声,挥动手中断剑向牛无忧身上猛砍。
  牛无忧勉力躲过几剑,便脚下踉跄,无力再避,只得架起铁链抵挡。
  孟健行大喝一声,凝聚全身真气,举剑朝牛无忧心口刺去。
  断剑和铁链相触,划出一道火光。铁链从中裂开,断剑从牛无忧心口穿过。
  牛无忧哼也没哼便轰然倒在地上,眼睛仍睁得老大。
  孟健行真气消耗过多,也有些站立不稳。深吸了两口气,支撑着跑到霍重云身旁查看她的伤势。
  但见霍重云腰上伤口虽浅,血色却微微泛黑。
  原来那只勾锥竟是有毒的!
  孟健行心下一惊,连忙出手点了她身上几处穴道,盘膝坐在她身后,想为她运功逼毒。调了几次内息,却觉得体内真气已散,使不出内力,他心知是方才消耗了太多内力的缘故,却不肯就此放弃,仍然勉力运功。
  过了片刻,霍重云吐出一口黑血,脸色微微好转。
  孟健行心中一喜,却忽觉天旋地转,昏了过去。
  待到孟健行睁开眼睛,发现自己正躺在马车之中,左腿上的伤口已经让人包扎好,想起自己是在给霍重云运功逼毒的时候昏倒的,又试着运了运功,发觉丹田内也凝聚了一些真气,当即跳下马车查看。
  外面天色已经全黑,只能看到点点星斗。
  马车已经不在河边,而是停在一处破庙之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