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雄饮下一杯酒,慢慢把当日受伤的经过说了一遍。
  原来那日他押镖回来,带着镖队在安徽省界一处相熟的客栈休息。快入夜时,突然听到屋外有争吵的声音。带人出去一看,发现是有两个人在搜他们的镖车和镖箱。虽然说当时托运的镖银早已安全送出,箱内空无一物,但那两个人这么做显然是没给顺风镖局面子,随行的镖师、趟子手便和他们吵了起来。双方一言不合,便动起手来。一经交手,上官雄便看出那二人武功都是深藏不露,便喝令众镖师小心,并亲自挡在前面抗敌。
  对方的武功的确天星飞闪,拆到二十余招,上官雄便渐落下风。一众镖师见状,便一拥而上要护住少主。对方看他们人多,不想多做纠缠,放出暗器打伤了上官雄的右臂,并趁乱离开。
  众镖师看见少镖头的伤口不断流出毒血,自己这边又没人是敌方的对手,只好帮上官雄放出部分毒血,然后给他服了些走镖惯用得解毒药物,再连夜护送他回顺风镖局……
  上官雄简要地把事情的经过说了一遍,又从怀中取出一枚铁锥放到桌上,道:“就是这个暗器了。”
  孟健行、霍重云、李栖玉和习伯隆四人全都停下了手中的碗筷,一起看着饭桌上的那枚夺魄锥,脑中所想的也俱是同一件事。
  上官震南想起爱子的伤,原本和气的脸上也忍不住浮现怒色,愤愤道:“这夺魄锥是罗刹教的独门暗器,剧毒难医。想我顺风镖局和罗刹教素来并无仇怨,真不知道他们为何下此重手。”
  霍重云皱着眉头,暗自思索道:“罗刹教和何家有勾结,难道是何家又派了追兵来?或者是罗刹教的人已经知道我和孟大哥杀死牛无忧马无愁、钱重执法的事情,又查到我们全家躲在上官伯伯的镖局,才向上官大哥下手示威……”
  孟健行剑眉深锁,心中也是不住思量:“……难道是飞鹰铁匣在我手上的消息已经不小心传了出去,有罗刹教的人暗中跟踪我们,连累了上官家……”
  上官雄看他们听到“罗刹教”后都面露异色、沉思不语,不禁有些诧异道:“家父说罗刹教在江湖上已经销声匿迹多年,为何你们却都是一副早就听说过的样子?”
  习伯隆笑道:“不只听说过而已,在下还和他们教中的黑白双煞有过一面之缘,交过手、打过架。”
  李栖玉接口道:“当时一起打架的还有我,和我师弟,对了,还有霍老爷他们一家也都见过。”顿了顿,向霍重楼解释道:“当日何家派来追杀我们的那两个又黑又白的怪物就是罗刹教的巡使。”
  霍重楼自从和妹妹失散,还无瑕听她细述其中经过,所以并不知道当日追杀他们的黑白双煞就是罗刹教的手下,当下问道:“我只记得他们的名字是黑白双煞?你从何得知他们是罗刹教的手下?”
  李栖玉道:“我也是听师弟和霍姑娘说的。他们失踪的那段日子遇到罗刹教的一位前辈,所以打听到很多消息。”
  这话一出,众人的目光又都移到了霍重云和孟健行身上。
  霍重云心知自己失踪这么多天,迟早都要给家人一个合情合理的解释,便道:“李姑娘说的没错。当日在客栈,我和孟大哥是被罗刹教的人抓走。那人已经离开罗刹教十几年,是前任教主的女儿。她抓走我不过是出于一场误会……”接着就像当日把事情告诉习伯隆、李栖玉一样,捡了些大致经过来讲。最后说道:“后来师傅见我帮过她的忙,便收我为徒,传我武功。”
  孟健行听她说完,又补充道:“我同裴前辈她相处多日,清楚她绝非恶人,愿意以性命担保她与罗刹教所做的诸般恶事无关。”
  霍老爷和霍夫人听到自己女儿意外学了“奸”的武功,都隐隐觉得不妥,但是木已成舟,也无可奈何。在他们看来,女儿的平安才是最重要的。
  倒是做哥哥的霍重楼忽地想起一事,皱起眉头道:“难道何家的人知道咱们一家都躲在上官伯伯这边,才又派罗刹教的人来抓妹妹,还打伤了上官兄……若真是如此,我们实在有愧上官伯伯您一家。”说着说着,脸上显出忧色。
  李栖玉道:“何家要是再敢派人来,我和师弟一定帮忙给上官大哥报仇。”
  上官柔柔也附和道:“他们真敢再来,我也决不放过他们,我们顺风镖局可不是好欺负的。”
  习伯隆见她们都是义愤填膺的样子,笑道:“两位先别太着急,在下觉得上官兄受伤这件事和霍老爷一家应该无关,其种原因还有待查明。”
  上官震南道:“习少侠言之有理,老夫也正在安排人手调查此事,只是不知道该从何入手。”
  上官柔柔道:“那些人实在狠毒,险些害得哥哥右臂残废。幸亏有位神医路过我们镖局化缘,又有祖传的解毒神方,才治好了哥哥的伤。”
  霍重云道:“上官大哥福大命大,自然有福星保佑。”
  李栖玉低声自言自语道:“不过我以前只听说和尚、道士、尼姑要靠化缘为生,却原来行医也这么清苦,就算学成神医还要出来化缘,难怪师傅和师伯都说江湖上谋生不易……”
  习伯隆坐在她旁边,刚好听到了这番话,暗暗皱起了眉头……
  第二天一早,李栖玉刚刚梳洗完,就听见有人“砰砰砰”不断敲门,开门一看,却是习伯隆笑嘻嘻的站在外面,后面还跟着孟健行和霍家兄妹。
  就听习伯隆笑道:“昨天晚上我做了个梦,启发我想到了上官兄受伤的原因,快跟我一起去找上官兄他们。”
  众人跟着他来到上官雄的房间,在门口又遇到了正在敲门的上官柔柔。
  上官雄打开房门便见到这么多人,颇有些吃惊,问道:“各位这么早找我,是出了什么事吗?”
  上官柔柔道:“我不知道他们来这里做什么……我来是想告诉你那位神医今早不见了,桌上只留了这张字条和这张药方。”
  上官雄接过字条,念道:“依方服十帖,伤势自当痊愈,有急事在身,就此告辞。”
  李栖玉不解道:“他这么着急离开干吗?是不是这里吃的不好,赶着去别的地方化缘?”
  上官柔柔急道:“这怎么可能?他治好哥哥的伤,我们一直把他当恩人,吃的、住的、用的都丝毫没亏待过他,我保证他去哪儿也化不到这么好的缘了。”
  霍重云道:“或许他真的有要事在身,才会不辞而别。”
  孟健行沉思道:“这个神医来的古怪,走也走的也不明不白,其中只怕大有文章。”
  习伯隆在一旁笑道:“这可真是巧了。我把你们找来,就是想让上官兄带我们去见见那位神医,想不到还是缘悭一面。”
  上官雄道:“习兄可是看出了什么?”
  习伯隆眼睛亮了亮,说道:“在下昨夜细细思索,认为那名神医应该是专程来给上官兄医伤,今天他不辞而别,倒让我更加肯定了。”说着,从怀中取出一张叠着的纸,对着上官家兄妹展开道:“你们口中所说的神医,可是画像上这个样子?”
  孟健行等人站在习伯隆身后,闻言也围了过去,只见他手中所持的画像很是眼熟,却是那日从周石头手中得到的绘有天音门在逃弟子的图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