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相爱,路上伤害,在这场没有硝烟的战争中谁也不是最终的胜利者,以爱的名誉穷凶恶极的咬着对方的命门,谁也不想松口,谁也不想放手,可是又是谁在暗夜里低声哭泣,是那颗斑驳的心。
袁尛尛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到达医院的,当温艺看到她时,入眼的是一张苍白的没有血色的脸,
“怎么了?不是给你打了电话了吗,你可以不用来的。”
袁尛尛将外卖放在桌子上,她脸上扯出一个惨淡的微笑,
“对不起,我给你带了点外卖。”
温艺不着痕迹的颤了颤睫毛,她终究是没有给自己亲自做饭,可是自己又有什么资格获得这份殊荣呢?在她的心里,他什么都不是,只是她的过去式。
温艺用靠背垫在身子后面仰头躺着,他的面色依旧很憔悴,宛如破碎的风筝,随时都有坠落的可能。
袁尛尛抿了抿唇,
“今天有些不方便,下次我会给你做的。”
“不用了,是我叨唠你了。”
即使做出那道菜或许也吃不出当年的味道了吧,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
他看到了她手臂的红肿,紧张的握住了她的手臂,她似乎有心躲着他,试图将手臂抽回来,刚做完手术他的身上没有多余的力气,只能无力的让她将手臂抽回。
可是那一道道青红的痕迹还是刺激了他的眼睛,
“宫少彬是不是为难你了?”
一听到宫少彬这三个字袁尛尛的身子颤抖了一下,她的拳头握紧,绷着脸说道,
“没有。”
他能说什么呢?他似乎找不到安慰她的任何借口,这么多年过去了,她依旧那么的倔强,有什么困难和痛苦总是一个人默默的承受着,或许说自己已经失去了过问的资格。
他接过她递过来的水杯,正低头喝着被她的话呛到了,
“在我心里你从来就不是我们感情的障碍。作茧自缚的那个人是他。”
温艺在心里冷笑道,自己何尝不是那个作茧自缚的人呢?用背叛和伤害的丝将自己一层一层的包裹,最后才发现困住的是自己,本以为眼不见心不牵挂,可是当赵晓晓把袁尛尛跟宫少彬在一起的消息透露给他的那一刻,他痛苦的在自己的壳里蠕动,即使拼尽全力也要挣脱开,即使他的生命陪着她翱翔不久,他也要争取最后的旅程与她一起飞翔。
风撩起窗帘,拍打到袁尛尛的脸颊,
“起风了,看来就要下雨了。”
袁尛尛起身将窗子关上,她美丽的倩影倒影在洁白的窗帘上,成为温艺心中挥之不去的暖。
温艺闭上了眼睛,他想把这个倩影深深地雕刻在脑海中。
“你早点回去吧,我会找机会跟他解释清楚的。”
回去?回哪里去?袁尛尛抱紧了双臂,她觉得自己似乎已经回不去了。
“没事,我就在这里守着你就好,你要是累了就睡一会吧。”
“好。”
这是温艺所奢望的,他的口中自然而然的吐出一个好字,说完之后他就有些后悔了,自己似乎太自私了。
袁尛尛安静的看着书,温艺闭上眼睛沉沉的进入梦乡。袁尛尛身上似乎沾染了茉莉的香味,这种香味沁人心扉,温艺的梦中满满的茉莉花香,梦中有她,这个梦很甜美,温艺不想醒来。
袁尛尛起身为温艺掖了掖被角,她站在窗口欣赏着这场倾盆暴雨,就如她的人生一般,前一刻还是星月满空,下一刻就是大雨倾盆,世间万物仿佛置身于一个渺茫的世界,什么也看不清,什么也分不清,狂风呼啸,大雨砸着玻璃窗,发出吧嗒吧嗒的声响,这注定是一个不眠的夜晚。
过了许久,袁尛尛终究熬不过困神,双手趴在温艺的床边睡着了。
温艺醒来的时候看到那个让自己魂牵梦绕的身影就这样安静的躺在自己的身边,他有种恍然若梦的感觉,自从他回国之后他好像从来没有近距离的观察她。
温艺忍着疼痛躬身看着袁尛尛,两人的睫毛交织在一起,呼吸相融。在外人眼里俨然一对热恋的恋人,温艺伸手抚摸着袁尛尛的脸,这一刻不仅定格在他的心里,而且定格在对面的高清照相机里。
温艺起身将袁尛尛抬到了自己的床上,她本是不胖的,可是做完这几个搀扶动作,温艺已经气喘吁吁了,他侧身躺在床上喘气,一扭脸便能看到袁尛尛安静的睡颜。
他伸手帮她掖了掖被角,便一深一浅的想外走去。
他来到了主治医生的房间里,主治医生一个四十岁的男人,他抬头看了看温艺,
“你这个病人怎么不听话,刚做了手术不好好休息怎么自己出来了?你要是出了什么问题可要自己负责。”
温艺讪讪的笑了笑,
“医生,我就是想问问我的病情。”
主治医生保持了沉默,一般他们是不会将病情告诉本人的,他们害怕病人受不了那种打击。
温艺平静的说道,
“我知道自己活不了多久了,我只想知道确切的日子”
医生从来没有见过一个病人如此平静的谈论着自己的生死。
“温先生,您一定要挺住,如果您能够转到国外的话或许还有……”
温艺打断了他,
“我不会去的,您就确切的告诉我多少天吧,不必敷衍我。”
“最多两个月。”
温艺笑了笑,笑容僵硬,心很痛,他能够陪伴她的只有两个月了。
当他回到自己的病房时,袁尛尛已经醒来了,她连忙上前扶住他,
“你现在是个病人,不要到处乱跑。我不希望你有什么意外。”
温艺攥住了她的手,她的手很凉,
“你是不是觉得我活不够两个月了才可怜我?”
温艺紧紧的盯着袁尛尛,袁尛尛似乎没有想到他竟然知道了自己的死期,他现在关心的竟然不是自己的身体,而是关心她是否在可怜他。
“你不要想太多了,安心养病吧。”
袁尛尛将温艺扶在床上。温艺温顺的如同一只小猫,他将脸转了过去,即使是可怜他,他也欣然接受,只要能够让她在自己最后的岁月里陪伴着自己。
袁尛尛还想说什么,温艺已经打断了她,
“我困了,要睡了。”
袁尛尛终究什么也没有说,她的手机上显示着宫少彬这三个字,她想了想便走了出去,关上门接通了电话,
“喂?”
宫少彬沉默着,仿佛缄默的火山,
“你在哪里?”
“医院。”
“呵,难道就这么不想回来?温艺身边有亲人,有助理,你去了算什么?前女友的身份,还是说你们已经定情了?”
“别闹了,我马上回去。”
袁尛尛挂掉电话便开车回到了别墅。玛丽苏战战兢兢的给她开了门,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太太……先生今天脾气不是很好。”
岂止是不好,宫少彬已经把家里能砸的东西都砸了,袁尛尛的眼前是一片狼藉。
袁尛尛踏着满地的狼藉上了楼,宫少彬背对着她,听到开门的声音,身子一僵,
“我的好老婆,你总算回来了。”
好老婆这三个字几乎是他从牙缝里挤出来的。他转过身来,眼眸里满是冰冷,浑身散发着阴测测的气息,仿佛席卷着狂风暴雨。
他抬手将一叠照片砸在袁尛尛的身上,砸的袁尛尛生疼,他的动作蛮横没有一丝的温存,确切的说她是心疼。
“看看你都做了什么好事?”
袁尛尛弯腰捡起地上的照片,她与温艺额头相抵,他们侧着脸拥吻的错觉,还有他们共同躺在一张床上的温存,不得不说照照片的人别有用心,照的角度总是让人浮想联翩。
袁尛尛将照片丢在地上,她坦然的望着宫少彬,
“我没有做什么,也没有什么要跟你解释的。”
宫少彬爆发出笑声,这笑声有些苍凉,
“你敢说你们之间是清白的?我平生最讨厌的就是背叛这两个字。袁尛尛你却让我感受到了切肤之痛,你可真有本事啊。”
袁尛尛抬头坦然的看着宫少彬,这个她深爱的男人狰狞的面孔,
“如果你不想看到我,大可以让我离开,从此我们两不相厌。”
宫少彬俯下身子狠狠的捏住了袁尛尛的下颚,咬牙切齿道,
“好个两不相厌,你倒是算计的很好啊,让我放了你,然后你和你的姘头逍遥自在,袁尛尛你想得美,我不会放开你的,我要狠狠的折磨你,让你尝尝把心切割的痛苦。”
宫少彬拽起袁尛尛将她身上的衣服撕碎,他正要吻她的时候忽然想起了什么,
“喔,对了你刚刚从你姘头的床上爬下来,真脏,你先去洗洗吧。”
他抱起袁尛尛走到浴室里,重重的将袁尛尛抛在浴池里,浴池里的水花溅了他一身的水珠,他面无表情的将整瓶子沐浴露都倒了下来,倒在了她的头顶上,身上,整个浴池里。
他嫌恶的看了她一眼便走出去用力的关上了浴池的门。
浴池里满是泡沫,叫嚣着撕碎了她的心,袁尛尛将自己的脸埋在了膝盖里,爱竟然这样的伤,伤的她遍体鳞伤,这条路究竟该怎么走下去,她似乎很迷茫。
袁尛尛洗好的时候,宫少彬已经不在了,她的心里长长的舒了一口气,什么时候他们变成了这种关系,没有了往日的温存,有的只是猜疑和忌惮。
袁尛尛的电话响了,是一个陌生号码。
“喂?”
“呵呵呵,袁尛尛,你怎么了?是不是心里不舒服了,哎呀你以前一有心事可是都跟我这个好朋友说的,来来让我开导开导你。”
竟然是赵晓晓,袁尛尛狠狠的攥着手机,她仿佛看到了赵晓晓气焰嚣张的样子。
赵晓晓自顾自的说道,
“那些照片都是我派人拍的,不过你怎么那么不小心呢,偷吃也不拉好窗帘,接过让我钻了空子吧。”
“赵晓晓,你这是血口喷人。”
“哈哈哈,我当然知道你和温艺根本就不可能有什么了,只不过宫少彬可不这么想,在他眼里你们可是郎情妾意呢。哎呀你说温艺都病成那副鬼样子了怎么还这么上镜呢?呵呵,不过我还是觉得宫少彬比较帅啦。”
听着赵晓晓的胡言乱语,袁尛尛正要挂掉电话的时候,赵晓晓仿佛能够猜到袁尛尛此刻的行动,她连忙说道,
“告诉你个秘密,温艺不仅是你的过去,也是我的过去。你知道吗温艺开始是追我的,只不过被我拒绝了,可是当我看到你们在一起那么甜蜜的时候,我就嫉妒了,就算是我赵晓晓不要的东西,你也没有资格得到。你知道吗?就在你们交往的第100天,我就跟温艺滚床单了,你不知道他的身材多有料哎,我们可是做了整整一晚上呢。”
袁尛尛恍然记起了旧事,当时温艺给她打电话,告诉她为了庆祝他们认识一百天,他请她去看电影《大话西游》,他让赵晓晓将电影票给她送去了。
袁尛尛在电影院等候了许久,知道温艺发给她一条短信,很抱歉,他有事去不了了。
事实的真相竟然这样的残酷,袁尛尛惨笑着。那段明媚的记忆原来只是她一个人的记忆。
赵晓晓依旧嚣张的说道,
“袁尛尛你以前就不是我的对手,本以为你跟着宫少彬能够有所长进,没想到你还是那么怂。告诉你吧宫少彬现在就在我这里,今天晚上我们要嗨到天亮,我还真有点期待呢。”
赵晓晓放肆的笑着。
袁尛尛将电话挂掉,原来他出去是找赵晓晓了,袁尛尛想笑,想像赵晓晓一样放肆的大笑,可是嘴角僵硬,却怎么也笑不起来,她摸到的是眼角里的泪水。
赵晓晓说的对,她从来就不是她的对手。她总是能够让人伤害的淋漓尽致。
外面雷声轰动,响雷打下,照亮了整个黑夜,一瞬间便陷入了黑暗。
宫少彬安静的喝着红酒,赵晓晓像一条水蛇一样攀在他的身上,
“宫少,您怎么一个人喝闷酒呢,让我陪你如何?”
宫少彬厌恶的抓住她为非作歹的小手,他猛然将赵晓晓甩开,赵晓晓一个踉跄狼狈的趴在地上,她的脸上依旧挤出一个谄媚的笑容,
“宫少这是干什么嘛?这么不懂的怜香惜玉?不过刚才那个动作真的好帅啊。”
宫少彬扭头不再去看赵晓晓让人作呕的嘴脸。
“我可以利用你打击她,可是没有允许你侮辱她,她是我的人,只能让我欺负,你还没有资格。”
赵晓晓不甘的扬起头,目光逼视着宫少彬,
“难道你还没有看清她的真面目,你还要维护她?”
宫少彬高大的身影遮盖住赵晓晓的视线,
“同一句话我不想再说第二遍,你可以滚了。”
赵晓晓显然不是宫少彬的对手,她在气场上已经输了,她站起来风情万种的抚了抚波浪大卷,扭着身子走了出去。
陈斌走过来将照片地给她,赵晓晓的红唇勾起一个微笑,她拍了拍陈斌的脸颊,
“干得不错,我会让我那死鬼老爹奖励你的。”
陈斌看了看虚掩的门,
“难道你就这么轻易的放过了他?”
赵晓晓魅惑的将胳膊缠绕在陈斌的脖颈上,
“呵呵,我赵晓晓从来不会放弃吃不到的东西,只不过我有的是耐心,总有一天这块肉会主动的送过来,到时候我就细嚼慢咽。”
陈斌搂住赵晓晓的腰,
“要不今晚先吃现成的肉。”
赵晓晓猛然将陈斌推开,
“你还没有那个资格。”
赵晓晓扭着身子走了,高跟鞋的吧嗒声消失在走廊里,陈斌的眼中闪现着阴险的光芒。没资格?他早晚要让这个女人哭着喊着爬在他的脚下乞求他的怜悯。
宫少彬的助理找到了宫少彬所在的包间,
“老板,你这么晚把我找来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吩咐吗?”
宫少彬冷冷的扫了他一眼,这一眼足够他浑身冻结。
“我要你给我查查润诚最近的动作,最好将润诚的渠道封了,把人和主顾挖过来。”
这不是要断了润诚的后路吗?助理不解的挠着头,那是夫人上班的公司,老板这是要让夫人下课吗?
“那个,润诚在业界的口碑不错,这个恐怕有些难。”
宫少彬漫不经心的看了他一眼,
“印度那边的分公司缺人手了,你说我要不要把你调过去,毕竟那边的民风有些蛮横,对华敌视,工作不好开展,你又是我的业务精英,去了那边总能让我省心一点。”
助理的脸都绿了,他连忙说道,
“老板,润诚这些事情我马上去办,您给我一个月的时间,我准能搞定。”
宫少彬拿着红酒在灯光下摇晃着,红酒妖冶的光芒映衬在他的脸上释放着妖异的光影。
她不是在乎温艺吗?很好他就搞垮温艺,润诚是温艺的心血,他就是要毁给他看。他就是警告温艺,属于宫少彬的女人,他动不得,如果他敢动,他就要断了他的手足,除了他的骄傲,让他知道有些人终究是不属于她的。
天空中泛着鱼白,无尽的黑暗之后便是黎明,只是今天注定对某些人而言深处暗黑。
经过昨天暴雨的洗礼,马路被冲刷干净,只是路旁满是折断的树枝,仿佛在控诉暴雨的残酷,一排排的厂房墙壁下满是蔷薇的花瓣,暴雨是不懂得怜香惜玉的,它只知道将自己暴怒倾斜,娇弱的蔷薇垂着头飘落着花瓣,整个墙根铺上了一层淡粉色,静静的躺在裸露的淤泥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