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惑儿跟西钥辰逃宫出来了好一会,完全不知道宫里的情况。看守宫门的士兵通报禁卫军头领,说有人闯宫门,林统领马上带人封锁各宫宫门,然后再到各宫搜查。盈妃因为怀孕也没有跟东方亓出宫,留在了华阳宫。她看到林统领搜宫便问何事?
  林统领把事情告诉了她,毕竟整个东芜宫,除了皇上,这个后宫还得由盈妃管着。
  “娘娘,要上报皇上吗?”
  盈妃心里盘算了一下,“林统领你派人通知皇上,你继续留在宫里搜查。”
  “娘娘,皇上在宫外,是否通知皇上摆驾回宫以策万全呢?”
  “不必了,皇上在祭神,哪有进行到一半就摆驾回宫的道理,你多派些人过去保护皇上就是了,还有,你说闯宫门的是一男一女,马上查出那两个是谁。”
  林统领领旨后就派人快马通知皇上之后就继续带人搜宫。盈妃待林统领走后,让近婢去畅园一趟,看看颜惑儿是否在宫里。
  畅园的人听说禁卫军在搜宫,张妈就去请示颜惑儿,但找遍了整个畅园也不见颜惑儿的身影。林统领看到畅园的人慌作一团,问发生了什么事?
  “林统领,我们家夫人不见了。”张妈说。
  “不见了?!你们最后见到夫人是什么时候?”
  “今晨早上,夫人还送二爷出宫,但是之后就没有看到了。林统领,我们夫人会不会是出什么事了!”
  一侍卫拿着两幅画像走了进来,林统领一看,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决定亲自出宫请示皇上。原来那是林统领让画师根据守宫门的两个士兵的描述画出的画像,而画像上的人,就是南宫夫人和西菁行馆的人。皇上曾经特别交代,要看好畅园,特别是南宫夫人,不允许有意外发生。现在不仅人不见了,还极有可能是被敌人掳走的。
  而另一边,东方亓和文武百官在祭拜农神,国师正在起坛。西钥辰把颜惑儿带到祭坛后面,躲在竹丛里。文武官员分别站在两旁,武官以南宫戟为首,文官以一老人家为首。那人头发花白,身材挺拔,面带老态却不失威严。旁边站着的女眷丰姿卓越,算不上倾国倾城貌,但也是称得上是标致的美人。最绝妙的是那女子的一双含情目,碧波连连,着实让人过目不忘,且心生爱怜。再看南宫戟身旁的女眷列,站着的竟然是西钥月。
  每年的祭神大典都是百姓沐圣恩的日子。祭农神大典并不是承于秦武朝的,而是从东王的封地庆起的。东王封地多是平原,多重于农业,为笼络民心,东王每年都会举行祭农神活动,以表关注民生。入主中原后,祭农神也被移风易俗过来,百姓也多欢喜。
  “你带我过来不是为了让我看东方亓的政绩的?”
  “我带你过来看的不是东方亓的政绩,而是整个东芜现在和将来的政坛。你看到的那个老头,是东芜的开国元老,现在的丞相,虽然年老,但东芜四品以上文官有一半是出自他的门下,换言之,他掌握了东芜半个朝廷。她站在他旁边的是他的女儿,贺兰盼晴,不久后就是东方亓的后宫的女人。站在你丈夫,南宫戟旁边的,我的王妹,西钥月,很快就会取代你的现在的位置,成为南宫戟的夫人,并且是天下人皆知的。若你肯委屈,就是南宫戟的侧室,但是按照你的性格,结局如何,你比我更清楚。现在你明白,为什么说你会是输得最惨的那个没?”
  颜惑儿看着西钥月。她站在南宫戟旁边,面带着如春日般的笑。她和南宫戟之间的距离并不远,甚至是亲密爱人之间的距离。
  “你说站在南宫将军旁边那个是南宫夫人吗?”靠近竹丛的一户农民问他旁边的人。
  “你说呢,都站在女眷列了。”
  “不是,那位是西菁公主,那天我在京街上看到这位公主。不过虽然现在不是,但是以后肯定是,你们还记得以前南宫家和西钥家婚约吧?若不是南宫王爷阵亡,南宫将军和西菁公主早成婚了。我听说,这次西菁公主是来选夫婿,你们说除了南宫将军还有谁。当年南宫将军可是从夷狄手中救回西菁公主的,差点连命都没了,就冲这个,这个西菁公主就应该以身相许。”
  全东芜的人都知道南宫戟和西钥月的事,却不知道南宫戟已经有一妻了。即使不知道是她叫颜惑儿,也应该知道他的妻是北雪颜吧。她才是南宫夫人。
  她知道,这一切都是东方亓操控的结果!她想走上前,让世人都知道,她才是南宫戟的妻子。一刹那间,她对上了国师的双眼,蓦然地,一股寒气从地下冒出来,不住地停下了脚步。她竟然怕了国师,只是一眼,便怕了。
  急促的马蹄声让她清醒过来,接着她看到一身盔甲的林统领,身后带着一骑兵马。他凑到东方亓的耳边,说了一番。南宫戟察觉到东方亓看着自己,估计是跟他有关,便上前去。刚往前迈一步,一只利箭便往他的方向射过来。西钥月快步上前推开了他,箭从她的后背穿过,划过了南宫戟的左臂。嫣红的血瞬间湿了他的衫。
  一切都是电光火石之间,但是西钥月就是这样救了南宫戟,南宫戟也抱住了倒下的西钥月。乱了,整个祭坛的人乱了,大家都慌忙地逃离,农具在混乱中扔在了地上,种子撒了一地,都被踩坏了。东方亓在林统领和禁卫军的保护下退了出来,南宫戟则抱着西钥月,在西菁侍卫的保护下从旁边退了下去。
  忽然,一群握剑的黑衣人纷纷向南宫戟攻去,西钥辰一箭步上前,从腰间取出一柄软剑,而他的绅扣正是软剑的剑柄。南宫戟和西钥月在他的保护下上了宫鸾,扬长而去。
  人乱了,马乱了,她的心也乱了。她站在竹丛中,不动弹一分。她看着西钥月为南宫戟奋不顾身,她看着西钥月倒在南宫戟的怀里,她看着南宫戟抱着西钥月,她看着南宫戟护着西钥月上了宫鸾。这些,她都看到了,她最不愿看到的,是南宫戟那脸上的慌乱不和担忧,更甚至,他的紧张。这些,都不是她颜惑儿的,而是西钥月的。
  初见时,她为了得到他的信任,她不惜以剑刺向自己的心脏,他没有慌。
  后来,叶城一役,她因失血过多而晕倒,他也只是下了禁令,要她在城主家静养。
  她不曾有过像南宫戟对西钥月那般的慌乱,担忧和紧张。她才是南宫戟的妻子,不是西钥月。
  西钥辰后来有没有回来找过她,她不知道。她只知道,她后来动了胎气晕在竹丛中,醒过来的时候,在一个很阴暗的房间里,但又不是幽禁室。走出房门,穿过一条长廊,看到一个侧门。走进一看,是一座殿。
  “你醒过来了,南宫夫人。”忽然对面的侧门的帐帘被一个人撩开,光刺到了她的眼睛让她不住眯了眼,他逆着光,无法看清容貌,但听声音,那是一个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