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宫戟一行人回到东芜宫后,御医也随后而来。此时,西钥月的胸前已经红了一大片,南宫戟按住伤口的手帕也早已止不住流血了。西菁行馆顿时挤满了人。为西钥月诊断的御医,为南宫戟上药的御医,煮水的宫女,端水的宫女,止血的宫女……还有门外躁动的西菁侍卫。
  “王子,箭差点伤到了公主的左心房,血流不止,而且……”
  “而且什么?!”南宫戟吼了一声。这一吼,扯动了左臂上的伤,血又往外流,南宫戟看了看伤口,脸黑了下来,“箭上有毒。”
  “是的,而且,臣等查不出来是什么毒?”御医们弯着腰,惶恐地说着,声音都在发抖。
  “找岚影……”话一出口,他才想起,岚影现在不在京城里。“找我夫人来!”现在能救她的,只有他的妻子了!
  “不用找了,她今天早上已经被西菁王子的人掳出宫了。”东方亓从门外走进来,一脸怒气。“王子方便告明一下,是谁做的吗?”东方亓把从林统领那里拿到的画像放到西菁王子面前,众人都看向他。而他用眼角余辉看了看西钥辰。听东方亓的语气,他不是来关心西菁公主的伤势的,也不是关心南宫戟的伤势的,而是来兴师问罪,来找颜惑儿的。
  “东芜的皇上,你是否失礼了呢?我们的公主在你们东芜的祭神大典上因你们的南宫将军而受伤,现在危在旦夕,你们的南宫将军也受伤中毒了,而你却不表示该有的慰问和关心,而是在为一位别人的妻子来兴师问罪,敢问东芜皇上,这就是你们该有的风范?”西钥辰气愤地回了东方亓。
  “不如这样吧,我直接一点问,你,把南宫夫人带到哪里去?御医刚才说了,不知道公主中的是什么毒,现在能救她的,只有南宫夫人,你是不说呢,还是要等着看你们的公主身亡。”
  东方亓看向西钥辰,一种浑然的霸气充斥在他的周围,让人浑然感觉到他的盛怒。
  “在祭坛的竹丛里。当时我为了保护我们公主,留下南宫夫人在竹丛里。”西钥辰现在想起颜惑儿了,对啊,他把她留在竹丛里,当时那么乱,不知道她有没有被刺客……
  南宫戟一把拔剑,架在西钥辰的脖子上:“你竟然丢下我的夫人在这么危险的地方!如果我夫人有事,我让你陪葬!”
  “南宫将军,这是我西菁的人,轮不到你动手。”西菁王子挡住了南宫戟的剑。
  “王子,这里是东芜,你的人抗了旨,该如何处置,还得按东芜的法来办。”
  东方亓派林统领亲自去祭坛找人,但回来说,没有找到,并且在附近的村庄搜个遍也没有踪迹。附近的人说也没有看到她。东方亓一怒之下把西钥辰锁进了大牢,西钥辰也没有反抗。南宫戟不肯静养,想出宫找颜惑儿。但是被祝玉卿拦了下来。她说:“如果你不想要自己命,那就先要了我的命!”虽然箭上的毒素大多在西钥月的体内,但南宫戟手臂上的毒素也开始蔓延,御医们只是帮他们施针,减缓毒素在体内的蔓延。
  东方亓继续让林统领去找颜惑儿,另外急选刑部尚书进宫,命令他马上查明今天出现在祭坛的黑衣人。东方亓坐在穹宇殿内,心乱得很。他怕颜惑儿再次离开自己,再次没有音讯。虽然她是南宫戟的妻子,但是,他知道她在畅园,他知道她的一举一动,他可以忍受这些,但是他忍受不了颜惑儿像以前那样,消失不见!
  “你是谁?你怎么知道我的身份?”颜惑儿感受到从自己身上透出的寒气,这种感觉,就在刚才,对望国师的有过。颜惑儿打量着周围,大殿的中央放着一个有一个人这么高的炼炉,上面还冒着轻烟。大殿内有一台阶,台阶垒得很高,呈金字塔形,塔端放着一张椅子。借着昏暗的光,她看到椅子后的墙壁刻着三个字——风邪殿。
  “我是东芜国的国师,嚆矢。”他双臂一张,他身后的蜡烛逐一亮起。颜惑儿看清了他的容貌。他穿着白底黑横纹的道服,发髻梳得很高。颜惑儿印象最深的,是他的眼睛。他的眼囊松了下来,露出眼肚,他的眼睛显得很小,但丝毫不影响从他眼睛里射出的寒光,那似乎是特意为了凝聚他寒光而形成的。
  “是你带我回来的?”
  他点点头。“你身上毒素已经浸入到你的胎儿了,如果不抑制,很有可能你的胎会保不住。”
  “不可能,既然胎儿在我腹中形成,就表明他适应我体内的毒,否则他也不会在我的肚子里。”
  “夫人,你难道还不明白吗?”
  是啊,她应该明白啊。她自己的身体怎么会不知道。她体内的血虽然是有毒的,但是,孩子既然在她肚子里存活了,就表明他适应了她体内的环境,除非她体内的毒素忽然增加,孩子才会不保。她是百毒不侵,但是,她肚子里的孩子不是,换言之,有人对她下毒了。
  “夫人,要想留住孩子,也不是说没有办法,但是要冒一下险。”
  另一边,盈妃在得知了东方亓他们在祭坛遇到刺客,南宫戟和西钥月还受伤了,挺着七个月大的肚子赶到了西菁行馆,正好赶上了西钥辰被收监那一幕,她拦下侍卫,问“皇上是为何要捉西菁王子的人啊?”
  “他没有旨意私自出宫,并且还带着南宫夫人离宫,现在南宫夫人不知所踪了,就单单他私自出宫这一条,朕就能治了他的罪。”东方亓示意让侍卫带走西钥辰。
  “皇上,且不论他是西菁王子的人,皇上下旨让西菁行馆的人一同去祭农神,那他出宫就不能算是没有旨意了,而是遵照皇上的旨意。而南宫夫人明明已经领旨留在宫里,但她竟然出宫,抗旨的应该是南宫夫人才是,再且,南宫夫人是瞒着整个畅园的人出宫的,而皇上又在祭坛里遇刺,南宫夫人行踪诡异,很有可能是跟刺客一伙,谋害皇上的!皇上应该派人把她收监才是,并且应该把一干人等一同收监。”盈妃说的头头是道,并且推理得当。
  “盈妃,你说一干人等,是指老朽和老朽的儿子吗?”祝玉卿坐在轮椅上,一脸鄙夷地看着盈妃。“亓儿是我表侄子,先帝更是有恩于我,我岂有害他之理,我的儿子为东芜南征北战,鞠躬尽瘁,难道他的忠心也让盈妃质疑了?盈妃,先帝在世时尚且对我们母子恭敬,你竟出言侮辱我们母子,你是何人?!”说罢,她看向东方亓,“亓儿,难道你也是这般认为的,盈妃是有你的授意才敢在这里大放阙词?”
  东方亓心里清楚,知道祝玉卿的话是说给谁听的,这么多年来,她心里盘算的事情,他都清楚。但是,盈妃把话说得这般直白,并且还扯下南宫戟了,东方亓心里暗骂盈妃无知,不懂审时度势。
  “娘,皇上怎么想不重要,儿媳行得正坐得正,不怕别人扣罪名。”
  颜惑儿在门外,他们的话,她听得一清二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