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
韩泽承还没回来。
一道黑色的魅影轻易的落在韩泽承房里,他戴了面纱,看不清脸,但凭着那双上挑的丹凤眼,也能窥见他蒸腾的邪气,光看着就像是一个能翻天覆地的男人。
他熟稔的在房里逛了一圈,发现没人之后便自发的坐到了椅子上,拿起茶壶给自己倒茶喝。
结果茶还没倒完,一个女子推开门进来,鲜红的身影格外亮眼,他惊了一下,猝然与女子对视,眼睛里写满了惊讶。
他之所以敢这么光明正大的呆着,就是因为韩泽承治下严格,不允许他们胡乱进房间,刚才他还以为是韩泽承回来了,才呆着没动,可这,他打量了一下满身绫罗绸缎的白阅颜,心里一时没了主意。
他到底杀不杀这人?
能出入韩泽承房间的,大概不太一样。
他好奇的看着白阅颜,白阅颜也好奇的看着他,两个人大眼瞪小眼的看着,白阅颜却竟然没有害怕得大叫,反而通人性的把门带上了。
她皱着眉看着他,“你是谁?”
“你又是谁?”楚君不答反问。
白阅颜切了一声,插着腰看他,“管你是谁,承王殿下都能把你打趴下,你还是趁他没回来,赶紧走吧。”
“我今天心情好,我就不叫那群侍卫来追你玩了。”
楚君被噎了一下,虽说韩泽承剑术好,但也不能顶得住他的一掌,可她竟然把侍卫抓刺客叫做追着玩?!这是个什么鬼才!?
他试探性的抽出了一点点自己身上的配剑,“喂,你不怕我?”
白阅颜疑惑的问,“我为什么要怕你?”
“我可以杀了你。”
“如果你敢的话。”白阅颜一脸防备,摆出随时开溜的姿势,和他的轻功看着那是一模一样,一看就是韩泽承的手笔。
楚君笑了一下,把手上的茶喝完,率先把剑放到桌子上,以示和平,他举起手,冲着白阅颜耸了耸肩。
这时,忙了一天的韩泽承终于回来了。他刚从河堤工地回来,风尘仆仆的打开门,就看见白阅颜站在门边,一副策略逃亡的样子,而楚君好整以暇的坐在位置上,十分自然。
他愣了一下,白阅颜的动作快,立马回头抱住了他,强行示了个弱,“你终于回来了,我害怕!”
楚君无奈的看着韩泽承嘴角抽搐的拍了拍白阅颜的肩膀,他哎了一声,“方才你可不是这么说的。”
韩泽承带着白阅颜在楚君旁坐下,白阅颜好奇的在他们中间打量,韩泽承亲自给他满上了一茶杯水,“没事,习惯就好了,她就是这样的。”
楚君噗嗤一声,“瞧你这宠的,你就不怕京城那位魔王公主把你们一块剁了?”
白阅颜:“……”
楚君没注意白阅颜突然黑脸,还在滔滔不绝:“哎那个公主啊,又凶又小心眼,我真是替你们担心啊。”
“喂瞎子,”白阅颜悠的站起来,“你来表演一个自己剁自己我看看。”
“啊?”
“这就是那位公主。”韩泽承摇了摇头,又一通动作,仿佛在说什么,楚君了然的点头,白阅颜皱着眉看他们两个不知所以的交流。
只见楚君啊的一声,看着白阅颜笑,“难怪见到我也不慌乱,不愧是公主殿下。”
白阅颜哼了一声,缩在韩泽承身边,问他:“这是你朋友?”
韩泽承点了点头,终于想起来介绍一下,“他叫楚君。”
白阅颜默念了一下这个名字,总觉得有些熟悉,好像在哪里听过,但一时想不起来了,她皱着眉,重复了一声,“楚君?”
韩泽承挑眉,“怎么了?”
“我好像听过。”
韩泽承和楚君对视了一眼,楚君哈哈一笑,“大概是我这名字普通吧,觉得这名字熟悉的不止你一个。”
白阅颜想了一下,觉得颇有道理,也就不再深究,楚君敲了敲桌子,“公主殿下,我们男人谈事情,你在旁边不好吧?”
白阅颜嘶了一声,十分不满,猛的搂住韩泽承的一只胳膊,“你这人怎么回事?有事非要晚上说吗?你知不知道什么叫做春宵一刻值千金?你赔得起吗你。”
楚君被这一句惊了一下,瞪圆了眼睛看韩泽承,一副你个禽兽的表情,韩泽承忍无可忍的弹了白阅颜的额头一下,“再乱用成语,信不信回去我就给你请个先生。”
白阅颜吐了一下舌头,不情不愿的放开他的胳膊,终于妥协了,“好吧,那你们可要快些,你要陪我的。”
韩泽承点头答应,白阅颜这才一步三回头的慢慢挪出房间,给他们关上了门。
白阅颜刚离开,楚君就沉了脸,“你们这是什么意思?”
“人生苦短,不如及时行乐。”韩泽承回以一笑。
楚君摇了摇头,“我真是不懂你们了,男子汉大丈夫,心当怀着山川万物,这算什么?你敢保证到时候你不会心软放过那狗皇帝?”
“我心里有数,”韩泽承从怀里拿出一块玉佩交给楚君,“这是答应给你的五万人马,这次多谢你了。”
楚君没好气的接过,“这次烧山,也是为了她吧?”
韩泽承但笑不语。
“你啊……”楚君无奈。
“说正事,”韩泽承正了正神色,“你这次去木鲁其,有什么发现吗?”
楚君摇了摇头,“他们藏得太深了,我找不到任何的直接证据。”
“不过,”楚君邪魅一笑,“我认识了一个新朋友。”
“谁?”
“木鲁其先王遗孤,如今木鲁其王的侄子。他父亲是被木鲁其王和白墨昀联手害死的,他有他父亲亲手信为证。”
“他小小年纪,颇有建树,只要他登上了王位,不怕白墨昀不承认他的罪行,到时候大军压境,白墨昀营造了一辈子的明君形象可就付之一炬了。”
“他不一定会妥协,但多一个朋友总比多一个敌人好。你跟他说,木鲁其那边,我们毕竟是人生地不熟,就拜托他了,他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开口就好。”韩泽承思索了一下,道。
楚君嗯了一声,又恨铁不成钢的看了韩泽承一眼,“只怕到时候,你又不忍心了。”
韩泽承无奈的笑了笑,“放心。她是她,她父亲是她父亲,我不会混为一谈。她要恨我,我大概也是没办法的,就随她去吧。”
楚君又叹了声气。
韩泽承踢了他一脚,“等什么时候遇见你喜欢的人的时候你就知道了。说完了就快走吧,阅颜该着急了。”
“你简直是过河拆桥,我回来都没能休息就去给你灭口烧山去了,现在我连多喝几口水都不行。”
“行了吧,就布洲山上的那群莽夫子,都不够你玄宗门主练手的。”韩泽承嫌弃的瞥了他一眼。
楚君搓了搓手,嘿嘿一笑。
若是白阅颜在这里她就会想起来她在哪里听过这个名字了。
她外祖母也是个江湖中人,前一段时间还一直跟她感叹说这一届的江湖人才辈出,最出众的就是这玄宗门的门主,他被围攻,一招破云掌,一下子就把百来个一顶一的高手给放倒了。
“那我走了,毕竟‘春宵一刻值千金’嘛,我也不好耽误你啊是不是?”楚君调笑着,在韩泽承发火前先一步溜了。
他一溜烟的从窗户窜出去,转眼就不见了,裹着黑暗消失在了夜色中。
韩泽承想起白阅颜,无奈的笑了一下,这才出门去找她。
想来她这几天也是憋的慌,他是得好好陪陪她才行,省的她跑出去知道了点什么她不该知道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