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儿得了韩泽承的话,还以为韩泽承在夸她,一点儿也没听出来韩泽承话里的讽刺,结果她还没得意多久,就听韩泽承又道,“她有你就够了,我不过多余。”
  “不不不,怎么会多余呢,王爷你别乱想啊,”灵儿连连摆手,又十分机灵的看了一眼蒙头的白阅颜,捂了嘴巴向韩泽承低语,“王爷,其实公主可好哄了。”
  “好哄?”韩泽承挑眉,“怎么?当年跟我们一起回塞北的不是你?”
  这话是在说白阅颜难哄,可却听不出韩泽承的一点不耐,倒像是盛满了宠溺的情侣间的怪嗔。灵儿噗嗤一笑,又小心翼翼的瞄了白阅颜一眼,“公主长大了,会变的。”
  “那你还杵在那是想看我被羞辱啊,还是想看我低声下气的模样?”
  灵儿一顿,转而笑得开怀,她脑子灵活,这么浅浅几句,她就在脑子里补出了一份甜蜜有爱的画面,可爱极了。
  她堪堪收敛了笑容,冲着韩泽承和白阅颜分别行了礼,转身出去,还带走了韩泽承裹着冷气的大氅,“外面风霜大,冷气足,刚才公主受了冻,王爷记着先喝了桌上的姜茶再过去,莫要把寒气带给了公主。”
  门被灵儿带上,白阅颜裹在被子里,听到了他们两个的话,不屑的勾了勾嘴角,切,长大?她白阅颜被多少人捧在手心里,为什么要长大?
  她竖着耳朵听动静,她听到韩泽承走动的脚步声,随后停下,再是流水的声音,最后是一记杯子落在桌子上的声音,他的脚步声再次响起,再然后,身边的床铺就是一凹,熟悉的清香萦绕在白阅颜鼻尖。
  韩泽承侧坐在床边,拿不定着丫头到底穿了什么在里面,一时踟蹰着不知道该怎么动作,好看的眉毛扭成了一团,闪耀的眼睛里却是柔情千种。
  他想了想,还是扒拉了一下白阅颜的被子,白阅颜之前闹脾气被他掀过被子,防备的抓住被角,露出两只滚圆的眼睛,细细的看着他,黑白分明,分外清明。此时的白阅颜有些像抱着松果的花栗鼠,可爱极了。
  “对不起。”韩泽承一上来就是陈恳的道歉,他顺手握住了白阅颜珠滑玉润的手,细细的抚摸着,轻柔极了,像是在把玩一个精致的珠宝。
  白阅颜倒是没动作,由着他去了,却也没什么好脸色给韩泽承,只是冷冷的目光落在韩泽承的身上,淡淡的,可那眸子却是亮极,像是漫天的星。
  韩泽承倒是习惯了被她这样的待遇,也没说什么,毕竟当初一同去塞北,小小的女孩子幺蛾子出的最多,也是最让他头痛的。
  当时的他把这白阅颜当小孩子来看待,事事都紧着她,最后却发现这样天真烂漫的小孩子,竟然慢慢的入了他的眼。
  大概是习惯了黑暗,所以突如其来的亮光显得比什么都贵重,他不在乎她家里的一切,也想给她最好的,更是十分纵容。
  当初的白阅颜,莫不说这一会儿子不理他,哪怕是一杯怕她哭多了嗓子疼的水递上去,她也只会重重一置,任由陶瓷片碎了满地。
  韩泽承好脾气的再次开口,连语气都不曾改变,仍是温和而安定的,带着蛊惑人心的平静,偏偏说的,又是白阅颜最想听的。
  “我错了,我千不该万不该,最不该不理你,我想爱护着你,结果反倒叫你受了气,是我的不对。”
  “阅颜,你原谅我好不好?这毛病,我改。今日在朝堂外,你让我等你,我不该自己走掉的。只是朝堂外人员混杂,你我太过亲密实在是不对,当然了,那样激烈的方式对你也是我的错。”
  “……”
  “我当时真的是气得紧了,你就当我不懂事,激动了些,行吗?”
  “……”
  “可你要知道我的,我最喜欢你,最疼你了,我不过是为了你好,左右只是方式不对,你体谅体谅我,嗯?”
  韩泽承絮絮叨叨的说了许多,白阅颜都没有回应,只是那双眼睛缓缓的垂下了,不再定定的落在他的胸口,而是亮晶晶的到处转悠。
  “我的性格确实不好,我知道,你受委屈了。是我从小缺爱,才养成了这样不爱说出口的毛病,凡事都要你来猜,确实是太为难你了。”
  “其实,我已经与你置气好几日了,你发现了吗?”
  白阅颜愣了愣,惊讶的看着韩泽承摇了摇头,这她还真没看出来。她每天忙上忙下的,哪里有空关注韩泽承,每日不过就用膳时几句普通日常的交流罢了。
  韩泽承看她这样子,难过的叹了口气,他皱着一张俊美清秀的脸,刺痛了白阅颜的脸,他一手捂住胸口,仿佛心口里盛满了冰渣子,刺得他喘不过气来。
  “原来,我的满腔愁绪,人家根本就是不屑一顾。”
  白阅颜突然被安了这么大的罪名,终于沉不住气了,她猛的从床上坐起来,抽出了韩泽承一直握着的手。
  她体寒,一到了冬天就手脚冰冷,刚才虽呆在棉被里,手脚却也是一阵冷过一阵。好不容易被韩泽承捂暖了,这一抽出来,寒气寸寸的往上逼。
  白阅颜赶紧把手放进了被子里,“我没有不关心你。”
  “可你都不知道我跟你生气了,”韩泽承眼眸低垂,突然脆弱不堪,像是一只无家可归的小狗,可怜巴巴的望着白阅颜,“你总有这么多的事要做,总有那么多的人要陪着要护着,我也会吃醋,我也会不开心啊。可你一句也没有关心过我,甚至都没有发现。白阅颜,你的心里,怕是没有我的位置吧?”
  “怎么可能!我——我怎么知道你会为这样的事情吃醋。”白阅颜弱弱的道,气势一下子弱了下来,慢慢滑进了被子里,也是委屈极了。
  “这样的事?你瞧瞧你的身边,先是长得像我的贵妃侄子,后是皇上赏赐的迟渊,现在好了,连一个阶下囚你都要护着。你要我怎么想?我能怎么想?”
  “你可以告诉我啊!”
  韩泽承仿佛没听见白阅颜的话,自嘲的摇了摇头,“我不过只能自己生个闷气罢了。”
  “不,不是的,你若是告诉我,我会给你解释,我会改的!”
  “那你知道原委了,还怨我吗?”
  “可你甩开了我的手……”白阅颜控诉道。
  “当时人太多了,被他们看去,又要在朝堂上编排你了,我不想你因为这些事情被他们说,你是我的,就算在别人口中出现,也只能是和我一起。”
  白阅颜抿了抿唇,“你不喜欢他们编排我?”
  韩泽承认真的点了点头,“是,非常不喜欢。”
  “知道了,我不会让他们再说一句。”白阅颜冷冷的道。
  她最近安分太久了,这帮老东西都忘了她的外号了。这也是时候让他们重温一下当年告白阅颜的小报告后被支配的恐惧了。
  “真的?”
  “真的,”白阅颜举起三只手指,神色有些不自然,“我发誓不会再这样混乱不分场合的发脾气让你难堪了。”
  韩泽承内心失笑,面上却是波澜不惊,依旧是那副不瘟不火的样子,面上还皱着,心痛不已。
  这已经可以算作是白阅颜的道歉了,她这人啊,让她承认自己的错误就是不易了,她还能变相的认错,那可真是令人欣慰。
  可他还是沉沉闷闷的问她,“那你还生我的气吗?”
  “不生了不生了。你也别生气了,都是我没能及时发现你心情不对。”白阅颜心疼的抚平了韩泽承的眉心。
  “是吗?”韩泽承微笑,上扬的唇角是得逞的笑容,“这可是你说的,不许赖账了。”
  “好你个韩泽承!你耍我!”
  “没有没有……不敢不敢……”
  在白阅颜跳起来打人之前,韩泽承赶紧笑着把她搂进怀里,让她无法动弹,“我说的都是实话,比真金还真。”
  “你就知道仗着我喜欢你欺负我,”白阅颜被他以一个奇怪的姿势抱着,难受极了,她拍了拍韩泽承的背,又胡乱动了两下,“我不打你,快放开我,难受死了。”
  韩泽承倒吸了一口凉气,眼神暗了暗,不知名的火焰在他瞳孔里闪烁了一下,他扼住了白阅颜乱动的腰肢,低喝:“别动!”
  刚被说完要把她护在手心里就吼她,这就是男人啊!白阅颜愤愤的咬紧了牙齿,真是男人靠得住母猪都能上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