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衣人被空灵子气机击中,坠落地下,兼且先前在大殿内已是受伤,挣扎数次终究无法爬起,旁边却伸出一只手将他扶起,惊的他回掌欲击,无奈此时真气涣散,哪有力气,伸出的手也被对方搂抱过去。
黑衣人只当此下必死,却听那人在黑衣人耳旁焦急地轻呼道,“项大哥。”
黑衣人忙问,“心琪?”
“我是心琪。项大哥,你没事吧?”来者正是司马心琪,虽一直在旁边参与围攻清华道观,心里却惦记着自己的未婚婿项易。大殿爆炸,连忙赶来,不想竟救了自己的夫君。
司马心琪连忙将项易搀扶着逃回在建业的落脚点,其时帮内的众人还在道观内撕杀,只有刘先生留守家中。
刘先生原名刘北宫,是个落草的秀才,投了赤心盟时,依靠其才智谋略,很快坐稳盟内军师一职,先后在各诸侯国做出诸多大事。赤心盟攀上赵王这棵大树后,刘北宫又怂恿司马豪将帮众势力渗透到军中,为赵王控制住闽越土著蛮人,深得司马豪信任。前年与司马豪共同创帮的几个弟兄在唐皇的操纵下反水,刘北宫运筹帷幄,救走司马心琪,保得赤峰数月不失,后才有项易与司马心琪同救赤峰定下姻缘故事。故而司马豪虽渐不理盟中俗事,项易等人依旧对刘北宫恭敬非常,每有大事必请其坐守谋划,以为定计。
项易坐在暗室打坐半晌,勉强将气血压住。
司马心琪已与刘北宫计议妥当,推门进房盘坐到项易身后运气协助疗伤。
项易道,“刘先生已去收拢人马了?”
“嗯。”
“清华道观那边是什么情形?”
“还没有消息。刘先生意思先收拢人马,再去王府与李长史计较后再做打算。”
项易点了点头,过了一会儿道,“晚上在清华观见到了离师弟,身旁有一个武功极高的女人。说是跟那姓萧的一起进观寻物什,哼哼,姓萧的不顾师兄弟情义也罢,竟唆使起离师弟进那险要之地。”说的咬牙切齿,牵动伤口不免倒吸一口气。
司马心琪运气帮项易走了一圈,才犹豫地道,“妾身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项易略侧了侧头,示意在听,司马心琪才道,“项大哥生平最是爱护两位小叔,不知为何自蜀川回后就一直对萧二叔起了怨忿之心?”
“哼!”项易自鼻内哼出丝丝怒火与不屑,“我这明师弟,太多事,太多心眼,也太不重情义了,我何必与他嚼舌。”停了会,道,“我八岁随先生到桃花坞,明师弟跟我同寝同食,原以为是得力兄弟。谁想终是知人知面不知心,蜀川那会我问及他来蜀何事,他不愿多说也罢,我问离师弟行止,他又吱唔不诚心,心眼也忒多了些。这也罢,那日我邀他为王爷盗玉玺,在机关内他竟与别人合手不顾我先取了玉玺逃走,后来我假意相询,竟与我扯什子满天大谎。某念在十多年情义也便按下心来不计较。同返陈唐时,鸟什子只顾自己打马狂奔,似与我在一起便染了瘟疫般,某便起了疑心。某心下想着不自在,便与你又追他到建业,娘娘的,你也看见这等小儿,原是为了唐皇取那玉玺换了五品小官,嗻嗻……”桀然而笑,笑的颇为愤怒,项易道,“至此,何谈什么兄弟情份?不提也罢。”
司马心琪沉默了会,小心地道,“何许萧二叔不是项大哥所想的那般不堪。”
项易捶拳砸在床沿道,“怎么不是?!我那师弟性子,我是最为清楚,他这人打小连我留给离师弟的小玩意都要抢上一抢,何况是那玉玺之物!”
司马心琪不敢再多说,转个话题道,“离小叔可还好?”
“嗯?黑灯瞎火的,没怎留意。”项易道,“我约了他今日到落月客栈相聚,你等会派个相熟的人守着,他来了报我知晓。”
司马心琪点头,“等会平叔回来了,我亲自去候着。”
萧明山、花明等人见洛离醒过来都吁了口气,萧明山忙扶起洛离,取了软垫垫在洛离腰后,后怕地道,“你在不醒来,这阖府上下的人都要将我给吃了。”
旁边的周世通理所当然地抱怨道,“昨晚之事怎能让主上犯险?偏也不叫上我等。”
萧明山摇头道,“你看你看,都说了我半上午了,我肠子都悔青了。”
洛离半躺着含笑拿眼扫过去,洛再、萧明山、花明、费通、费凡凡、花嫂、周世通、成又亮、柳飘风、柳初蝶、展虚影及展虚萼等人都挤在自己房间。
展虚萼见洛离望来,两眼一红,小嘴嘟的老高,跺了跺脚,觑了眼柳初蝶跑了出去。
萧明山在旁见着,取笑道,“昨晚听家将报说府里来了贼将阿离的房间可一阵好翻。”说着,递给洛离一封揉烂的信,努嘴指了指展虚萼离去的背影。
洛离打开信,正是花明递与自己的那封,可惜上面被某个不良少女涂鸦乱画,几欲不能辨认,洛离叹了口气,问道,“姬姬与月青呢,怎么没见着。”
洛再在旁忙将夜里的事复述了一遍。
洛离成功地将四人带入阵中昏迷后,洛再忙接住退出阵来运功将洛离涌上的寒毒压住。
阵中,空灵子、洛姬、月青都是解阵、破阵,术、武兼备的高手,洛姬与月青当即各出补阵,将幻血腾妖漏洞给补齐,空灵子见阵破阵,三人时术时武,斗的星光灿烂,活生生将这附近的建筑给一扫而空,无辜死伤自是无法计数。
洛再压下洛离寒毒后,因不懂术阵,只得在阵外相守。此时,萧明山已除了铁臂孤掌赶了过来,两人一合计又在阵外联手,等空灵子破阵而出,抢手去攻,阵内月青与洛姬又相缠,终让空灵子受伤逃遁,而月青与洛姬却也受余震而伤。
月青师承万花飘香,洛再习学“阴阳大悲赋”,洛姬虽师门暂未可知,实力却也惊人。这三人随便拉一个到江湖中,也要震的江湖地面跳上三跳,三人联手,竟只与空灵子斗了个两败俱伤。由此可知,像空灵子这种老怪物实力的强悍性。
这时,张补才得了宫中讯息点了本部人马与建业府尹兵勇齐齐赶来,清理了现场,保住茅山少许部众,全城开始更为严厉的戒严封锁。
洛姬见天色已亮,洛离又无大碍,辞了众人返回宫内疗伤自不必再提。
洛再说完,众人又少不得再抱怨了萧明山与洛再数句。费凡凡心痛又高兴地捉着洛离的手,道,“洛哥哥,你现在好厉害,竟利用阵法将大宗师级的空灵子给打伤。”
洛离摇头道,“我只不过做了个引子,主要还是姬姬、阿再及月青三人合力。况且这事太下作,也谈不上什么喜乐功劳。”
萧明山在旁叹息道,“我也不知道会闹成这样,昨夜似乎有好几班人马,竟欲要将茅山道士悉数除净方才大快。
洛离也叹了会气,见洛再脸色惨白,关切地问道,“受伤了没有?怎么不去疗伤。”
费通在旁捋须道,“小再这次伤的很重,没有两个月的功夫怕是调理不过来。老夫原意让他闭关调养,他定是强撑着过来守着你,你该劝劝他。”
洛离忙拉住洛再手把了把脉,吃惊道,“内肺都错位了,你还在这里傻愣着笑。花大哥、周大哥,麻烦你们送他去疗伤。”
花明、周世通应了声,搀着洛再去了。
洛离又看向萧明山,探手把脉。
萧明山笑道,“我没事,压力都被姬姬、洛再与月青接住了,我没怎么插上手。”又叹道,“空灵子怕是进入了天道合一的武术境界。”
月青自门外进来道,“还是缺了点火候,要不今晚我们别说与他相斗那么久,怕早就陪阎王喝茶了。”
洛离笑着招手,示意对方走近,拉住手道,“伤好了么?”
月青甩开洛离的手,瞪眼道,“让大宗师级的人物给伤着了,哪能好的那么快,跟你在一块净招些闲事。”
说着间,展虚萼捧了个烫碗进来,一路上边嘘边叫唤着众人,“让开,快让开,哎哟,要烫死了,快让开……”挤到洛离跟前,递于洛离,双手忙放在嘴上吹气,又拿到耳坠旁搓捏,嘴角的邪笑更浓,讨好似的道,“卿卿,我炖的大补汤,你快趁热喝了补补身子。”说着,拿眼觑一旁的柳初蝶,心想瞧我对卿卿多好,你见卿卿受伤了,只知道坐在一旁看着,卿卿怎么会喜欢你呢。
月青一直与展虚萼、洛离等人笑闹惯了,见洛离捧着碗烫的呲牙,伸手接过来笑道,“我也偿偿。”
展虚萼顿时脸色大变,想起月青最近也与洛离走的很近,似觉得谁都在跟她抢洛离似的,气的脸红脖粗,蓦然使气性子撒泼似的拍翻月青手上的汤,气哭的如大街泼妇吵架,双眼通红地一一瞪视着柳初蝶、月青及费凡凡,嚷嚷的声线都走了形,“抢,抢,你就知道跟我抢卿卿……你们都跟我抢……你们都不是好东西……”
月青怎晓得她的小心事,加上受伤未愈,一碗的热汤被拍倒四溅,碗儿自床旁滚落,跌到柳初蝶脚下。热汤溅了展虚萼自己、月青、费凡凡、洛离及近前的萧明山四人一身,烫的几人呲牙避让。
展虚萼却顾不得痛地扑到床上紧紧地将洛离搂着,哇哇大哭,“谁也抢不走卿卿,谁也抢不走……”
萧明山抖着身上湿了一片的衣角,裂嘴向洛离透着一个同情的鬼脸。
费通叹息了声,拉着一旁烫的呲牙又不敢叫唤的费凡凡向外走,费凡凡小脸通红地看了眼洛离与展虚萼,不情愿地退了出去。
柳初蝶气的站了起来,脸色绯红,心想,我原是知道这丫头与那人的关系,父亲与兄长以天下相托,这才许了这门亲事,存了与你同侍一夫的心事。但你若如此污我,却也不能够。越想越气的发抖,又叹道,也罢,我是什么身份,她又是什么身份?我能与一个小孩子计较这些?她嚷嚷着这些羞人的事儿不燥的慌,我却替她害羞。想着,跺着脚踢烂嫌一旁碍事的锦凳,跑了出去。
展虚影在旁又羞又尴尬,见柳初蝶气走,想起早间展虚萼的一些唠叨,猜了个大概原由,忙跟后追了过去。追到弄堂旁,展虚影抢前一步,道歉似的措词道,“我这小妹在家自小被惯坏了,仙子别与她一番计较。”
柳初蝶扬了扬头,“我怎么会计较一个小孩子的话。”说着,蹬着脚步进了自己房内,想着还是不得味,暗思道,如今便是还在这里待着,有什么趣味?少不得遭人编排,我却不愿受这言语的罪。想罢,收拾起自己的行李。
柳飘风推门进来,见柳初蝶收拾行李,叹了口气,心想妹子也太心高气傲,以后若是嫁了那人儿,怎么去打理后宫母仪天下?便按住柳初蝶行李,用大义劝慰了几句。
柳初蝶坐到床旁忿忿道,“这丫头如此行事,哥哥让妹子以后如何见人?”
柳飘风道,“她不过是小孩脾气,待主上劝解一二,自不会有什么事。况且妹子什么样身份,何不大方点,也让主上知晓你有母仪天下的风度才是。”
“若不是父亲强压,哥哥相劝,又有白老相公保媒,我断是不能许这门亲事。”柳初蝶气顺了些,“何况这天下早已不是周姬天下,我们这些旧臣只是存了些尽忠之心,他那样的人又是没得半点江山复国心事,将来如何也不得而知。”
柳飘风叹气道,“好歹我蜀川剑派也是名门大派,百年来多受周姬封赏,总得为旧主谋一份心力。如今虽说天下分裂,不过二十年功夫,人心大部都还思周,事势却也可见。”
柳初蝶道,“也罢,我暂且留着便是。”
屋内的人都已走掉,留下空间给洛离与展虚萼俩人。
洛离哄了许久,展虚萼才止了哭,仰头看着洛离,还是觉得非常委屈,眼泪啪啦啦地掉下来,使手背用力地擦却也擦不掉,只哽咽问道,“卿卿,卿卿,你不会不要我吧?”又道,“卿卿,你答应虚萼,不要娶她,我不准你娶她。”说着,又哇哇大哭起来。
洛离哪经历过这般的女儿心事,慌的手足无措,只道这该如何是好,该如何是好?
好在展虚萼搂着他痴缠了会,见洛离说话事事顺着自己的心,心里才逐渐欢喜起来,手忙脚乱地将淋湿的被褥推开,又嚷着丫环过来换了床新的,又取了自己炖的汤亲眼瞧着洛离喝了这才偎在洛离旁嬉嬉地笑了开来。
洛离苦着脸喝完这比药还苦的汤,仔细地将展虚萼腮旁的泪珠给拭干,心里嚼不出滋味来,又想起萧明山的话,你挑明说了,倒底喜欢她们哪个?你瞧瞧她们一个个都老大不小的缠在你身边,你以为幸福,说不准哪天让你头痛。
洛离叹了口气,脑里浮现在徐州地下陵墓内那张带有微微惧意的“丑”女孩。
萧明山颇为踌躇地勒住马缰,向身旁轿内的洛离道,“易师哥一直对我有意见,我还是不要去的好。”
洛离与展虚萼坐在轿内,前后由耿苍穹领着一队亲兵。
洛离闻言探头道,“我们师兄弟自幼三人在一起,有什么意见不好说的?明师哥你可不是那种遇事退缩的人。”
萧明山这才打马前行,一路上到了落月客栈。
司马心琪在大堂内见了,忙上前见礼,说话间迎了众人进了包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