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说段雯飞起一脚,把银钉从张如虎手中踢起,又以“仙人睡觉”变为“天边擒月”式,腾身飞转,把银钉猛踢过去。一道银光闪过,那银钉不偏不倚,正穿着张如虎咽喉。
  段雯本想以银钉伤他便是,没想到踢差了劲。正中哽嗓,他连吭都没吭一声就一命归西了。段雯见他倒在地上,心中也着了慌,自己上擂台前又未标名,打的是私擂,她上前几步,在张如虎鼻下一试,气息全无,段雯大惊。
  台下倒是呼声一片,都希望张如虎死掉。飞霞一看,知段雯惹下祸事,忙大喊一声:“段姑娘,你还不快走!”段雯这才反应过来,丢下张如虎,施展轻功向台下飞霞飞来。
  飞霞又叫:“段姑娘先走,勿在此久留!”段雯一看下面人山人海,也无立脚之地,只好用脚尖踩了下看客肩头,又飞了出来,抛下一句:“霞姐跟来!”转眼不见了踪影。飞霞还冲着她喊:“段姑娘不用管我,能走多远,就走多远!”
  不一会,就呼啦啦围上来一群武士,飞霞没来得及走,被抓走了。又有一队人把张如虎抬走。
  百姓们谁敢阻拦,纵觉得张如虎死有余辜,却惹不起那张柄。不一会便各自散去了。
  再说段雯用轻功离了这是非之地,心中担心飞霞,却不能回去,只得干着急,一直等到了晚上,也未见飞霞踪影,只好回客栈看看。因为怕生事端,段雯也不敢明目张胆地回去,而是翻墙进入后院。两匹马拴的好好的,飞霞没回来。
  段雯趁夜将二马牵出,拴在一处隐蔽之所,自己则潜入张府探听消息。
  张府很大,幸好段雯三绕两绕找对了路,遥闻有说话声,忙隐于窗棂下细听:“,你明天派出全府人出去搜查,一定要把那个残害我儿如虎的妖女抓出来,我要把她扔到油锅里炸死!”“是,老爷,一定一定。”
  “报——老爷,妖女的同伙什么也不说,被打死了,请老爷示下。”
  “把她扔去喂狗。噢,慢着,多派人手,如果妖女跟来,正好擒之。”
  段雯在外面听了大惊,不由失声叫道:“霞姐!”这一叫不要紧,屋里的人听到,喊着:“什么人?”紧接着又一声尖叫:“妖女,是妖女!来人哪,快给我抓妖女!”说着,段雯就听见一阵急促的脚步走近窗来。段雯见已无处可躲,只好纵身跃上房梁,出了张府。
  段雯匆匆忙离了张府,直奔拴马处。向张府方向望去。巡城军出动了。她默默念道:“霞姐,让你为我而死,段雯实在悲痛至极。只是段雯现在前有师仇,后有追兵,只好先以报仇大业为重。他日功成归来了,段雯定手刃这帮恶徒,以祭霞姐在天之灵。”段雯说着,一串眼泪流了下来。她回身解了飞霞的马,道:“你也走吧,去陪陪霞姐。”在马身上一拍,那马不声不响地走了。
  段雯翻身上了乌云驹马,策马扬鞭直往东城门跑去,后面追兵也跟了来。乌云驹身如闪电,转眼已到了城下。城门紧闭。段雯冲城上守卫士兵喊道:“军爷,我奉府尹大人之命出城办事,请行个方便。”守城士兵缓缓将城门打开。
  洛阳的城门刚提了一人多高,后面追兵已到,冲门上大喝“关门”,为首的家将眼疾手快,横马立枪拦住段雯去路,二话不说,举枪便刺,段雯以沉香挡开。段雯不敢恋战,虚掩一招,一跃出城,家将也跟了出来,段雯见吊轿渐渐收起,忙催马上桥。
  可吊桥已升得老高,跃又显得太远,站在上面马上要被撂下来,家将笑道:“妖女,看你还能往哪逃!”就在众兵丁狂笑之际,段雯胯下黑马仰天长嘶一声,后蹄猛蹬吊桥,腾空而起,跃过了护城河。
  段雯又惊又喜。众兵将还未反应过来,段雯骑马早没了踪影。
  且说元无忧自拜了刑逸尘为师,便随他北上,刑券一路打听段雯的消息,毫无音讯。元无忧在这期间多少也知道了点他和段雯的事。
  这天两人行至青州,山野多有山丘树林,元无忧一路说说笑笑,所到之处,无不喧哗。
  走着走着,忽然一张大网从地上掀起,把刑、元二人如网鱼一般网在了里面。呼啦啦出来一群大汉,为首一个说:“你们是什么人,在这里鬼鬼无尘的干什么?”
  刑逸尘道:“我们还没问你们是谁,鬼鬼无尘地在这干什么呢,你们反倒恶人先告状!”元无忧一看那些大汉,人人衣上都绣着朵红花,心中立时明白,可又不愿当着刑逸尘的面点破。
  大汉道:“这两个人不像是好人,最近教中出了好多事,还是宁枉勿纵,杀了他们算了。”一听这话二人大惊,刑逸尘纵有一身本事,在网里也难展身手,只得眼睁睁看着大汉提刀过来,只好嘴里骂着:“你们倒底是什么人,怎么能胡乱杀人?”元无忧急了,大叫道:“大胆,你们敢动我?我正是你家教主的二”元无忧瞟了刑逸尘一眼,接道:“二少爷。”
  “哈哈”几个大汉笑个不停,说道:“你连瞎话也不会编。我家教主一儿一女,大少爷正在山上,二小姐几个月前失踪,至今未归。怎么会出来个二少爷?”元无忧急了个红头涨脸:“我就是你家二少爷,你们要是敢碰我一根寒毛,我让,我让我爹收拾你!”有个大汉叫道:“我家二小姐如花似玉,怎是你这般丑陋模样?再喊,我一刀捅死你!”说着又把刀在元无忧面前晃了几晃。
  刑逸尘惊异地望着元无忧,更加摸不清他的来头。
  为首的汉子道:“且不急着杀他,大少爷不是在山上吗,把这小子押到山上让大少爷一认便知。”几个大汉把元无忧捆着走了,另几个人再把刑逸尘解下,跟在后面。
  几个推推搡搡把元无忧押走,元无忧嘴里不老实,一路上说个不停,为首大汉点了他的哑穴。到了山上,有人报信,元无忧被押进厅内。各人分立两旁,正中坐一人,三十来岁的年纪,一把大胡子,有几分威严,元无忧认得,急得要跃起来,只是说不出话来。
  手下人道:“大少爷,这个人鬼鬼无尘,不像好人,我们弟兄几个把他抓住,他却说是教主的二少爷。特押来请大少爷发落。”
  大少爷闻听此言往下一看,见是两个陌生人,一拍桌子道:“大胆狂徒,胆敢冒充我夜狼教二少爷,一定是左九龄的奸细。来呀,把他押起来,等候处置。“是!”左右上来两大汉,就把元无忧架走。
  刚才那哑穴点得也不重,这时刚好穴道自解。元无忧张了嘴,大声叫:“哥!我是元无忧啊!”大少爷一听,赶紧下堂来,拉着元无忧看了半天,才说:“哎呀,无忧,是你呀!”
  正这时,刑逸尘也被押了上来,正听见大少爷说:“你说你,从小到大总这么疯。一个姑娘家,一天到晚瞎跑。”刑逸尘大吃一惊道:“元,元无忧,原来你是。”
  元无忧没想到这句话被刑逸尘听到了,又耍小性子,生起气来。大少爷说了她几句,才又恢复刚才那话灵劲。道:“我来介绍一下吧。哥,这是我师父,叫刑逸尘。这是我哥,名叫元无恨。”刑逸尘还没反应过来,问道:“请问,你们兄妹是。”
  元无恨笑道:“我们乃是夜狼教前教主元双峰之子。你现在所在,正是我夜狼教辖地。”刑逸尘恍然大悟。但心中又想:“夜狼教乃是延和年间由东突厥遗民建立,属蛮夷,不容于中原各名门正派,江湖上以之为邪教。虽然后来有不少汉人加入此教,但还有些突厥后人。我说这元无忧的姓怎么那么怪,原来如此。”转念又想:“夜狼教既属邪教,我还是与其保持距离的好。”
  那元无忧听得元无恨称父亲为“前教主”,忙问缘由,元无恨道:“你走后,教中一直相安无事,可有一天晚上,我突然听到爹的屋里有乒乒乓乓打斗的声音,连忙跑去看。当我推开门时,贼人已经跑了,两个仆人胸腔被扯拦,心和肺都流了一地,惨不忍睹,爹也倒在血泊中,两手像被什么烧了,烂得不成形。爹只来得及说一句:‘红玉杖被左九龄夺走了,谁把红玉杖找回来,谁就是夜狼教教主。’就。”
  说到这,元无恨七尺男儿,也早已泣不成声。元无忧瞪着眼,抓着元无恨喊:“你说什么,这不是真的,爹武功那么高,怎么可能在这短短几招之内就被打成那样!你一定是看错了,看错了!”刑逸尘赶忙解劝元无忧不要太激动,元无忧哭道:“我真该死,偏赶这时候犯了病,连爹最后一面也没见上!”
  好半天元无忧才止住哭声,问道:“哥,那你不好好寻找红玉杖,来青州干嘛!还放纵手下人滥抓无辜?”元无恨道:“爹只说了个左九龄的名,谁也不知道他倒底是何许人,怎么找?只好在我夜狼教所能掌握的范围内查找,刚才他们定是把你当成奸细了。”
  元无忧撇着嘴,指着先前抓她的大汉问道:“他是谁,为什么我从没见过?”元无恨道:“他是林东方,是青州分舵的巡查使,你从小在太原总舵长大,没到过这些分舵,不认识他们也不足为奇了。只是若非我今日巡察至青州,恐怕你也要去陪爹爹了。”一番话说得林东方不好意思起来,直向元无忧道歉。
  刑逸尘听刚才他们说的那话糊里糊涂的,就问林东方:“这红玉杖是什么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