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雯大惊,方才红玉杖还在腰里,怎么转眼就到了这个女子手里?于是起身道:“来者何人,何故来此捣乱?”那女子微微一笑道:“小女子司马红玉,并无捣乱之意。只是这几个猪头碍手碍脚,踩上去也不舒服,这才踢了开。”
  段雯道:“既如此,还请司马姑娘将夜狼教镇教宝杖归还。”司马红玉将杖子横过来看了一眼,柔声道:“司马红玉配红玉杖,有什么不好的?”段雯与司马红玉眼神一接,不禁心中一颤,这柔美的眼神后面,似乎包含着无限杀机。
  段雯道:“司马姑娘是与杖子的名字暗合,但红玉杖毕竟是夜狼教之物,还请姑娘物归原主。”
  司马红玉冷笑道:“物归原主?从这名字上看,真正的主人应该是我司马红玉吧?”
  段雯知此人来者不善,但还强忍住性子道:“司马姑娘怎可如此定夺?红玉杖本来是我夜狼教之物,从延和年间至今已有些年头,哪有凭一个名字强占他人之物的道理?”
  司马红玉头一歪道:“我偏要说是我的,你能怎么样?”
  段雯不禁火道:“姑娘怎么如此不讲理?快快把杖子还回,莫要再行取闹!”说着上前去夺。刚一伸手,司马红玉却轻飘飘地荡开了身子,闪在一旁。
  段雯大骇,适才一招,已显出对方武功比自己高出许多。如此一个从未谋面的女子,倒底想来干什么呢?
  正疑惑之际,司马红玉却腾身离去,传来一阵笑声:“段大教主,司马红玉且借红玉杖玩玩,若要还回,到太行山九宫楼找我。”
  这场变故来得太过突然,甚至像做梦一般迷迷糊糊,不少人刚刚才清醒过来。也不知那司马红玉有什么妖法,人一来,满场人昏昏欲睡;一走,众人又都恢复精神。
  好在司马红玉到来之时众人皆已迷糊,并未看到所生之事亦不知红玉杖被夺。于是段雯嘱咐司仪继续,勉强把大祭完了。
  一回总舵,段雯立刻留元无恨,曹天宝守住总舵,自己带上小可等几名武艺高强之人,直往太行山而去。
  到了山脚下,向村民打听,得知离太行山三里处,几月前新起了一座楼阁,名唤九宫楼,想必就是这地方。几人当即前往。往西南而去越走越荒,总不像是有人居住的样子,想起那日司马红玉近乎玄异的笑,更令人觉得她不是尘世中人,难以捉摸。
  忽然,一幢棕墙小楼映入眼帘,快走几步,只见一蓝衣人脊背冲着段雯等人,正对镜描眉。稍微走近些,便觉有些头昏。小可有点害怕,靠近段雯,悄声问道:“教主,她是人还是鬼呀?”段雯道:“瞎说!这世上哪里有鬼,都是人们编出来的。咱们过去看看。”
  话是这么说,可没走几步,又前进不得。离司马红玉越近,越感到头晕。再往前,恐怕还没到跟前就已载倒了。只好在八九步外停下。
  司马红玉慢慢转过身子,炭笔沿眉缘划过,手一撤开,两条翠眉描了出来,下面露出一双清水般的眸子。其眉目之美,真是世间罕有。
  司马红玉微启樱唇道:“段大教主果然心急,刚刚两天就急着过来了。既来此,便是贵客。为何不走近几步呢?”
  段雯道:“姑娘武艺太过高强,我等凡夫俗子,近前一些就会头晕目眩,实在不敢贸然行进。还请姑娘就此还杖。”
  司马红玉咯咯娇笑道:“小女子哪有如此武力?不过既然各位贵客都想要回红玉杖,就随我进来取吧。”说罢两脚一起,飘入九宫楼。其身其形,真如鬼魅一般。
  司马红玉一进楼,众人迷迷糊糊的感觉登时消失,倍感舒服。于是大步上前,走近小楼。
  梳妆台上还飘着淡淡香味,往楼门里望去,只见一片幽黑深邃,不知有什么。
  段雯道:“她这楼阁如此漆黑,我们可怎样进去?”有两人自告奋勇道:“一个小楼能怎样?待属下为教主开路。”说罢挺胸进去。
  等了半天,似乎没有动静。
  忽然,门里飞出两个黑东西。几人走近一看,不禁大惊失色:正是方才进去那两人的头颅。
  楼门黑暗中传来一阵笑声:“我当是什么人,原来是两个无名小卒,段雯大教主武功盖世,怎么不进来呢?”
  段雯对几人道:“这九宫楼有些古怪,大家不可贸然行事。”又有三人齐声道:“有甚古怪!定是那婆娘使了妖术,混乱中杀了两个兄弟。我们偏不信这个邪。走,进去看看!”几人闯进九宫楼。段雯劝他们不住,只得也跟了进去。
  一入楼门,就感到一片混乱,屋子不知道有多大,脑子更是迷糊得不行。忙强自清醒,叫道:“三位兄弟,快快出来。此地不可胡来。”
  混乱中传来司马红玉声音:“段大教主果然来了,既然来了,便多住几日,别忙着要走。”
  段雯只感到一根带子如蛇一般缠绕上身,下得她连连躲闪,还是被带上的小飞锥划了胳臂。
  几步便迷了方向,只感到周围无限空旷,可又处处是墙。正是惶恐之际,手一下子扶了个空,摔倒在地。脑子顿时倍感清醒。抬头一看,原来自己胡撞误闯,竞撞出了楼阁。真仍万幸。
  再看周围,又多了三颗人头。
  正惋息之际,段雯忽然发现小可不见了,忙问旁人,都说小可见教主进门,怕出了事,也跟了进去,就再没出来。段雯心中一阵难过,便欲再进门去。旁人连忙拉住劝道:“教主切莫再闯,万一出了什么事,教中可要大乱了。”
  段雯也知再进楼无益,只好含泪带人离了太行山,回太原再作定夺。
  九华山上,戚冷月并未闲着,又在练功。几年来她从未间断,也真是功夫不负有心人,戚冷月的武功之博,技艺之高,真可谓是登峰造极了。
  只是武功越高,脾气也越古怪,经常无端做出些奇奇怪怪的事。山中第子只道武功高了都是这个样子,从未过分计较,只是戚冷月因茶水溅在衣上而废了茶童的双腿后,大家才发觉戚冷月近两年实在古怪的很。人人惶恐,不敢接近戚冷月,生怕有一天厄运降到自己头上。
  只有一人例外,那便是曹无愁。十年来,戚冷月与曹无愁一同习武练功,那书库之谜,也只有他知道。戚冷月虽为人历害,曹无愁偏偏为她所着迷。只是一直不只道戚冷月对他是否有意。至于别人所言戚冷月之异常,他丝毫未查觉,只是想借机试探,把憋在心里几年的话都说出来。
  这天,戚冷月正在读书,门敲响了几声,有人进来了,是曹无愁。曹无愁刚从峨嵋回来,来见戚冷月,犹豫了一会,他掏出一串东西走上前去道:“戚掌门,曹无愁此去峨嵋送信,给掌门带回了点东西。”戚冷月睁眼一瞧,只见一串豆子,一半红,一半黑,便问道:“这是什么?”曹无愁停了一下才说道:“多情豆。”
  戚冷月微微一惊,问道:“你给我这个干什么?”曹无愁吟道:“红豆生南国,春来发几枝?愿君多采撷,此物最相思。”说罢脸上微微一红。戚冷月何等聪明,当即接过红豆笑道:“好啦,这礼物我收下了,你且出去吧。”曹无愁毕恭毕敬退了出去。
  戚冷月站起身来,将红豆项链放在桌上,心想:“怪不得这小子这些天见了我都如此恭敬,原来居然对我暗生情意,是真心还是假意尚说不准,说不准是想借机谋我的掌门之位。还好我早有防备,书库之书从未让他看过,只是教他皮毛,他若是真有异心,岂不是养虎为患!管他是真是假,反正我现在神功已成,不缺这么个人,为防有变,还是斩草除根保险。哼,既然他已经对我有所表示,这机会,倒可以利用,绝我后顾之忧。”
  戚冷月野心越来越大,如今自以为时机成熟,便向天下各派大发英雄帖,择日在九华山举行比武大会,目的是让自己如愿以偿地成为武林至尊。曹无愁便是刚去峨嵋送信回来。
  戚冷月是因暗叛师门才当上的掌门,如今江湖各派,她倒不怕,怕的是自己家里再有人反了她。曹无愁经常与她一起练功,其渊博恐怕不在自己之下,也许还偷练着别的武功,他的武功到底多高,她还真拿不准。曹无愁确实是个危险人物,戚冷月想找个办法使曹无愁不能威胁到自己在武林称霸。
  如今一串相思红豆,却令戚冷月有了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