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日后,戚冷月在自己房中设下酒菜,邀上曹无愁。曹无愁受宠若惊,忙穿得整整齐齐,前来见戚冷月。
一进屋,只见戚冷月穿着件翠色小袄。
她先开口:“曹副掌门,今日请你来是想切磋一下武艺。武林大会还有几个月就要开了,我们得抓紧时间。”
曹无愁应允着,眼前飘的却全是戚冷月的笑。
戚冷月与曹无愁拆了几招,道:“这些武功已经差不多了,可本门绝招我只会一个沉楼剑法,不如这样,曹副掌门就把你那路狂风腿教了我吧。”
若是当年,曹无愁定会婉言拒绝,可如今他满脑子全是戚冷月,其他什么都忘了,便答应道:“戚掌门若想学,曹无愁哪有不教的道理?”于是把狂风腿一招一招地使出来,对戚冷月细心指导。
不知不觉一下午已过去,狂风腿尽数记在戚冷月的脑子里。二人皆已出汗,戚冷月道:“咱们都累了,还是歇一歇,过去吃杯酒吧。”
两人进了内室,桌上已摆满了饭菜。戚冷月请曹无愁入坐,倒上酒,道:“曹副掌门辛苦,且饮了这杯酒。”曹无愁道:“不敢烦劳掌门。”说罢举杯一饮而尽。
戚冷月再斟酒一杯,自己喝下,道:“曹副掌门不必客气,请便。”曹无愁诚惶诚恐,不敢动筷子,只是一杯接一杯地喝酒。戚冷月于是笑吟吟地望着他。
几杯酒下肚,不免有些醉意,胆子也壮了些。曹无愁乘着酒劲道:“戚掌门,你,你真的瞧得上我?真的不嫌弃我?”
戚冷月起身取了那串多情豆,对曹无愁道:“愿君多采撷,此物最相思。你尝尝,多情豆是个什么滋味?”说罢拆下一颗豆子,扔到曹无愁嘴里。曹无愁张口接住,吞下肚去,笑道:“当然是甜的了。”说着,握住戚冷月的手道:“甜得我朝思暮想。”“曹郎,你醉了!”戚冷月柔声打断他道。
曹无愁一听这话,更是像灌了迷药一般:“你叫我什么?”戚冷月轻轻抽出手道:“曹郎,时候不早了,你也该回去了。”曹无愁却向戚冷月靠来:“冷月,你叫我曹郎,我,我此生无憾了,啊!”曹无愁忽然脸色大变,手捂着小腹,脸上奇怪的抽搐起来。
戚冷月突然大笑道:“曹无愁,你这回大错特错了。多情豆乃是剧毒,好看不好吃,吃了会死人的。”曹无愁眼睁得好大,瞪了半晌,才问道:“为什么?你要杀我难道就因为这个?”戚冷月冷笑道:“你太抬举自己了。哼,告诉一个快死的人也无妨。武林大会转眼即到,你对我的威胁已经超过了你的利用价值。我不高兴这样的人活在世上,所以你必须死。”
曹无愁瞪着眼睛,挣刺了几下,就不动了。
戚冷月脸上略过一丝得意的微笑。倏尔,那笑变成了一种迷茫,戚冷月弯下身,抱起曹无愁,抹干他嘴角的血迹,轻轻唤道:“曹郎,曹郎,你醒醒,醒醒啊。你真的死了吗?”曹无愁眼瞪的圆圆的,早已气绝身亡。戚冷月忽然把曹无愁扔在地上,站起身,眼睛又放出一种凶恶的光,死死的盯着那串散了一地的多情豆。
次日,九华山诸峰上传遍:曹副掌门昨夜饮酒过量,归西了。
此时,段雯则与元无恨,曹天宝等商议,请来梁重云等四人前来助阵。就在一切准备就绪的时候,有兵士来报:“门外有人求见。”
那人进屋来,段雯一看,不禁喜上眉梢,原来来者正是天琴仙子。段雯问道:“天琴姐姐,你怎么来了?”天琴道:“你所愁何事,我便所为何事。”
段雯听罢更是大喜:“这么说,天琴姐姐有破九宫楼之法?”天琴点头道:“此事并不难。”忽然她看见了段雯墙上的紫金箫,道:“咦,你去过相国府了?”段雯点头称是。天琴笑道:“你可称为紫金箫仙子。你我琴箫二仙可谓是空前绝后了。”
段雯道:“天琴姐姐能否告知破九宫楼方法?”天琴道:“你急什么,我们初见,还是一起说说话,司马红玉那边就放心吧。”
天琴又问:“雯儿,你的眼是何人所治?”段雯道:“就是我们曾提起过的那个磨镜老人。”
“磨镜?你见到磨镜了?”天琴惊道:,“果然是。世上除了他,还有谁能治你的眼?”沉默了一会,天琴道:“雯儿,我本不该瞒你的。那磨镜老人原是我师兄。”这下段雯可惊讶了:“你师兄?怎么可能呢?那么,无尘仙,展翅金雕什么的,也都是你师兄了?”
天琴道:“展翅金雕步登云是我师弟,我还有个师妹。唉,多年不见,也不知兄弟们都怎么样了。”段雯道:“你二师兄无尘仙已经去世了。”“什么?”天琴惊道。段雯却心中暗想:“怪道当初磨镜说他有两个师妹,原来一个就是天琴。这世事真是奇怪。”
天琴且不说磨镜之事,又转话道:“雯儿,你可用这紫金箫练习我教你的摄心曲,这曲子不好练,你多练几日便可。”段雯道:“练这曲子做甚?”天琴道:“破九宫楼用啊!”段雯心中奇怪,也并不多问。
自此几日,段雯除了练箫,便是与天琴聊天,天琴话似乎特别多,像是想把自己的事全告诉段雯似的。
这日,段雯说起公孙昊,笑道:“这家伙听说后来得到了三叶如意草,最后却给桑云铮杀了,也不知他那时会许什么愿。”
天琴道:“他只会许一个愿。”“什么愿?难道你知道?”段雯笑道。天琴却认真地说道:“那就是重归少林门下。”“什么?”这个回答可让段雯大感意外,问道:“他为什么要回少林门下?天琴姐姐,你开什么玩笑!”天琴道:“我并没有开玩笑。雯儿,你愿意听我把公孙昊的故事讲给你听吗?”段雯听她这话,倒像是很沉重的样子,也不由得郑重起来道:“天琴姐姐,他和你有什么关联吗?”心中却想:“她怎么会知道公孙昊这么清楚?”
天琴道:“当年,公孙昊是一名少林弟子,他资质并不高,本不是块学武的材料,偏偏凡事较真,拼命练功,在寺中到也排得上号。后来,他遇上了我,从此就变了样,非要娶我不可,因此被少林逐出了门,成了后来的千竹教主。”
段雯问道:“可你为什么不和他在一起了呢?”天琴摇摇头,叹了一口气:“我本以为,他的心中只有我,为了我,宁可不当少林弟子。我哪里知道,他被逐出寺门,原来是不情愿的。他知道少林僧人不能娶妻,原想着娶了我,当个俗家弟子也行。哪知竟教他不能再踏进少林一步。少林寺规矩极严,是决不准僧人犯如此大戒的。”
段雯暗赞:“少林寺果然是天下第一大寺,规矩森严,对付公孙昊这恶贼,就该如此。哼,又想娶天琴姐姐,又想当少林弟子,梦做得倒美。”可转念又想起少林僧人自己的各种恶处,以及天琴的遭遇,不禁对少林也不怎么喜欢。问道:“被逐出寺门也没有什么不好的,你瞧,他后来做了堂堂一山之主,驰骋江湖,不比窝在少林做一个挑水种菜的小和尚要好?”
天琴道:“话是如此,可坏就坏在他这人是天下最笨最倔最死心眼的人,认为自己被从小生活的少林寺逐弃是件奇耻大辱,便想方设法要回去。他还死要面子,想让少林寺亲自请他回去。于是他更加发奋习武,终于在江湖上有了一席之地,可这也耗尽了他的心血,再没时间陪我说话。我这才知道,原来少林寺在他心中的位置,竟比我重这么多。我怎么还能呆下去,只好悄然离去,住在了千竹山脚下的竹园。”
段雯听了,不禁为天琴难过,道:“怪不得磨镜老人说,‘两个师妹都走了’,原来就是说的这个。哎,天琴姐姐,你那师妹是‘走’到哪去了?”天琴微微一愣,道:“她?她跟了安禄山。”
“安禄山?”段雯更是惊讶得合不拢嘴。天琴道:“安禄山对我师妹比公孙昊好多了,他起兵造反,就是为了我师妹。安禄山是胡人,自觉配不上师妹,于是想夺了大唐江山,给师妹一个国母的名分。唉,只可惜,没几年就被儿子给杀了。我那师妹也不知去向。”
段雯道:“你们师兄妹几人,个个都这么奇怪。也不知你们师父是什么样的人。”天琴道:“我师父名叫荆剑先生,乃是西城人。”
“就是偷学少林武功的那个月氏国人?”段雯惊叫道。月氏武士盗少林的故事小时候就听师父讲,据说后来不知其所终,也有说当时就被少林僧击毙了。谁承想他居然还活着逃出并收了五个徒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