树林后面转出三人,郎三山,盖飞霞,唐洁。盖飞霞见了段雯,眼里闪过一丝惊喜,随即瞟了眼郎三山,硬忍住了。段雯见状,更是惊奇,但见飞霞如此表情,知是另有隐情,便不急于相认。
  郎三山上前几步道:“请问阁下可是夜狼教教主段雯?”段雯从未见过郎三山,只认得飞霞和唐洁。见此人彬彬有礼,便也还礼道:“不错,正是在下。”
  郎三山道:“我等九华山郎三山,盖飞霞,唐洁,特来夜狼教送贴,正好在此遇上教主。”“贴子?什么贴子?”段雯道,从怀中掏出贴子,递了上去,道:“武林大会的英雄贴。我家戚掌门于三个月后在九华山观天台举行比武大会,推选武林盟主。”
  唐洁得意地瞟了一眼段雯,一转身,瞅见段雯身后有一清秀小生,手中仗剑,正贼溜溜地盯着自己,不禁骂道:“小贼,再看我把你的眼睛挖出来!”吹大气笑道:“这姑娘长的不错,可惜如此乖戾,吓人,吓人。要我说,你看你的,我看我的,爱着你什么事?居然要挖我眼睛!还好我与你往日无冤近日无仇,否则还不得叫你暴虐一顿凌迟处死,外加尸解八块?”
  唐洁道:“我不管,反正你不许再看我。”吹大气笑道:“哎,生出来就是要给人看的嘛,俗话说什么,呃,真金子不怕火来炼,好姑娘不怕人来看,总不成你把天下人的眼睛都挖出来吧?再说,你不看我怎知我在看你。”
  唐洁见他说话轻佻,不禁十分生气:“你这厮油嘴滑舌,不是个好东西,外号定叫做‘花蝶贼’。”吹大气惊道:“咦,姑娘乃仙人乎?居然知道我的绰号!”
  唐洁一听,莫名其妙:“怎么,你真叫‘花蝶贼’?”吹大气连忙摆手道:“不不不,谁会取那么难听的绰号,不过相近而已。只因大侠我善使一路七星剑法,加之一表人才,风度翩翩,又惩恶扬善,江湖上称我为‘花蝶仙’。”
  唐洁一听他会七星剑法,不禁疑惑地看了一眼段雯,越发搞不清他俩的关系。
  此时,郎三山却道:“娘子,贴子已送到,我们也该回去了。唐洁,我们走吧。”段雯听郎三山叫飞霞“娘子”,愈发吃惊,心想:“难道霞姐已嫁了郎三山?”转念又想,“这也可能,这个郎三山风度翩翩,倒像个正人君子。”
  正想着,飞霞对郎三山道:“咱们也无须急着回去。我没到过太原,不如在这住上几天,游玩一番。”郎三山欣然应允,回头对段雯道:“段教主,告辞,望届时赏光到敝山与天下高手切磋。”段雯道:“多谢送贴。”
  三人转身离去。
  当晚,段雯正在看书,忽然门外有人轻唤:“段姑娘!”忙打开门,见是飞霞,满心惊喜,两人进屋说话。
  段雯有一肚子疑问,如今见了飞霞,却什么也说不出来了。好久,飞霞才开口:“段姑娘,这些年,你还好吧?”段雯点了点头,鼻子酸酸的。飞霞眼泪却滑了下来,道:“当初乌云驹孤身跑到我家,我只道段姑娘遭遇不测,后来在九华山上,乌云驹忽然撒蹄狂奔下山,我心中好高兴,知道段姑娘你回来了。没想到在太原居然还能见着你。”
  段雯拉着飞霞道:“霞姐,那日我曾夜探张府,听说你被他们打死了,只觉得对不起你,白天一见,我还以为是做梦呢。哎,那郎三山为何叫你娘子呢?”飞霞脸上一红,道:“张府那时确实已将我打死,抛至后山,哪知抛到山上,凉风一吹,竟又活转过来。可晕晕乎乎不知所在,只感到身上到处都疼。后来,郎相公救了我,这才捡回一条命,从此便跟了他。”
  段雯默默无语,心想:“他日我与戚冷月争斗,不知郎三山帮着哪边,霞姐又帮着哪边。”
  飞霞道:“此次见了姑娘,我才知道戚冷月咬牙切齿的‘段雯’便是姑娘你,初时我以为只是重名呢。段姑娘,你与戚冷月有仇吗?”
  段雯点点头,道:“说不定郎三山此次就是戚冷月派来干掉我的。”飞霞一听,登时脸上失色,道:“不会的,郎相公很听我的,我不会叫他伤到姑娘的。”段雯心中暗想:“霞姐被夹在了这个漩涡里,怎么是好啊。”
  末了,飞霞道:“段姑娘,好好保重,飞霞还会再来看你的。”告辞离去。
  郎三山一直悄悄跟在飞霞后面,自语道:“飞霞所说的恩人,果然就是段雯,这下可不好办了。”
  吹大气也未入睡,悄悄跟至郎三山等人下榻处,正好郎三山夫妇都出去了,便潜进驿馆,钻进唐洁的房间。
  唐洁睡得正香,云鬓松散,脸蛋扑红,吹大气上前看了看,笑道:“好一个睡美人,哼,白天敢骂老子,现在就让你变一个睡丑人!”伸手在鞋底刮了几下,把泥刮了下来,拌成稀泥,往唐洁脸上抹了个遍。想了想,又跑到脸盆前,拉开裤子,在里面撒了泡尿,嘻嘻笑着离了驿馆。
  郎三山赶在飞霞之前回了屋,飞霞并未发觉,一切好像什么也没有发生。
  第二天一早,唐洁一觉醒来,尚觉睡眼惺松,一翻身,感到脸上皱乎乎的,忙伸手抹去,抠了一手泥,吓得她大叫起来,郎三山盖飞霞听到,忙跑过来,见唐洁这副模样,也不禁感到奇怪。郎三山问道:“唐洁,你这是怎么了?”唐洁慌慌张张:“我,我也不知道,怎么一夜之间,就,哎呀,这是什么呀,脏乎乎的,恶心死人了!”
  飞霞赶紧端过脸盆,取过毛巾道:“也不知这是什么,看着不像好东西,赶紧洗一洗吧。”唐洁弯腰洗脸,边洗边皱眉:“这水怎么有股骚味?”
  郎三山看了看道:“哎呀,出门在外,不比自己山上,这地处偏僻,水质不好也是可能的,怎会有骚味?”唐洁听这话有理,只道自己用不惯外面的水,只好捏着鼻子把脸洗完了。飞霞闻了闻,道:“官人,水的确有点骚。”郎三山很是惊讶,走过来仔细分辨了一番,道:“奇怪啊,怎么会这样?怕是这盆水不好了,赶紧倒了再打一盆吧。”好容易收拾停当。
  飞霞想到城里看一看,唐洁道:“郎大哥,你陪嫂子去吧,我就不打搅了。”于是郎三山、飞霞就进太原城去了。
  唐洁独自呆着没意思,便也出去转转,走至一片小林,忽听得有人在笑:“百知姑娘昨夜睡得可好啊?”唐洁回头一看,吹大气笑嘻嘻地站在面前。
  唐洁气不打一处来:“你在这干什么?”吹大气道:“没什么,只不过想看百知姑娘花容是否有改,体香是否有变。”“你,你什么意思!”唐洁感到有点不妙。
  吹大气笑道:“难道百知姑娘不知?昨夜有位年轻英俊的少侠用履底莲花配上口中玉露为姑娘作脂粉,另用五谷重出之水与姑娘净面。如此殷勤,姑娘居然不知!唉,枉费了那少侠一片心意。”
  这番话可把唐洁听了个目瞪口呆:“你,你说的可是,可是真的?”吹大气一扬头:“那还有假?”唐洁想起早晨之事,心中一阵恶心,嘴一咧,哇地吐了起来。
  吹大气一看,忙过来道:“百知姑娘,你怎么了?”唐洁气得反手冲他头上就是一掌,喝道:“混蛋,还敢来羞辱我!”只一掌,登时打得吹大气两眼一翻,倒了过去,不再动弹。
  这下唐洁可慌了神,走过去,踢了他几脚,喝道:“喂,死鬼,装什么装,快起来!”吹大气一动不动。唐洁叫道:“你再不起来,我就给你点颜色看看!”地上毫无反应。
  唐洁有点害怕了,走过去俯身推了推吹大气,慌道:“喂,喂你醒醒啊,你,你可别吓我啊!”折腾好半天,仍不见动静,唐洁坐在旁边哭了起来,“你,你怎么这么容易就死了呢?你怎么这么不禁打啊!”
  哭了半天,地上忽然一动,吹大气坐起身道:“哈,有如此美貌的百知姑娘为我伤心流泪,就是死也值了。”唐洁忽见他又活过来,不禁怒道:“你竟然耍我!看我不把你打的真死过去?”
  吹大气假意嚷嚷:“别呀,别呀,姑娘请听我解释,我本来是死了,那黑白无常正把铁链子往我头上套呢!正在无措之际,姑娘却为我哭了起来。我立刻对无常鬼说:‘你们不能抓我,人间还有个美貌姑娘不愿我死,我怎能就此一去不复返?’那无常冷笑道:‘古来踏上黄逸尘的就没人再回去。’说罢拉住我就往前走。这时,姑娘的眼泪落在我身上,我也不知哪来的勇气,与无常鬼猛打起来,就这样挣刺,居然又活转过来。嗯,全是托姑娘的福。”
  唐洁被这一番巧语说得心花怒放,正是高兴,一眼瞥见吹大气脸上的坏笑,登时大怒:“好啊,你小子敢骗我,看我不打你!”说罢又挥拳打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