告子云生之谓性则可。凡天地所生之物,须是谓之性。皆谓之性则可,於中却须分别牛之性、马之性。是他便只道一般,如释氏说蠢动含灵,皆有佛性,如此则不可。天命之谓性,率性之谓道者,天降是於下,万物流形,各正性命者,是所谓性也。循其性一作各正性命。而不失,是所谓道也。此亦通人物而言。循性者,马则为马之性,又不做牛底性;牛则为牛之性,又不为马底性。此所谓率性也。人在天地之闲,与万物同流,天几时分别出是人是物?修道之谓教,此则专在人事,以失其本性,故修而求复之,则入於学。若元不失,则何修之有?是由仁义行也。则是性已失,故修之。成性存存,道义之门,亦是万物各有成性存存,亦是生生不已之意。天只是以生为道。
万物皆只是一个天理,己何与焉?至如言天讨有罪,五刑五用哉!天命有德,五服五章哉!此都只是天理自然当如此。人几时与?与则便是私意。有善有恶。善则理当喜,如五服自有一个次第以章显之。恶则理当恶,一作怒。彼自绝於理,故五刑五用,曷尝容心喜怒於其闲哉?舜举十六相,尧岂不知?只以佗善未着,故不自举。舜诛四凶,尧岂不察?只为佗恶未着,那诛得佗?举与诛,曷尝有毫发厕於其闲哉?只有一个义理,义之与比。
人能放这一个身公共放在天地万物中一般看,则有甚妨碍?虽万身,曾何伤?乃知释氏苦根尘者,皆是自私者也。
要修持佗这天理,则在德,须有不言而信者。言难为形状。养之则须直不愧屋漏与慎独,这是个持养底气象也。
知止则自定,万物挠不动,非是别将个定来助知止也。诗、书中凡有个主宰底意思者,皆言帝;有一个包涵遍覆底意思,则言天;有一个公共无私底意思,则言王。上下千百岁中,若合符契。
如天理底意思,诚只是诚此者也,敬只是敬此者也,非是别有一个诚,更有一个敬也。
天理云者,这一个道理,更有甚穷已?不为尧存,不为桀亡。人得之者,故大行不加,穷居不损。这上头来,更怎生说得存亡加减?是佗元无少欠,百理具备。胡本此下云:得这个天理,是谓大人。以其道变通无穷,故谓之圣。不疾而速,不行而至,须默而识之处,故谓之神。天地设位,而易行乎其中矣;乾坤毁,则无以见易。易不可见,则乾坤或几乎息矣。易是个甚?易又不只是这一部书,是易之道也。不要将易又是一个事,即事一作唯,一作只是。尽天理,便是易也。
天地之化,既是二物,必动已不齐。譬之两扇磨行,便其齿齐,不得齿齐。既动,则物之出者,何可得齐?转则齿更不复得齐。从此参差万变,巧历不能穷也。
天地之间,有者只是有。譬之人之知识闻见,经历数十年,一日念之,了然胸中,这一个道理在那里放着来。
养心者,且须是教他寡欲,又差有功。
中心斯须不和不乐,则鄙诈之心入之矣。此与敬以直内同理。谓敬为和乐则不可,然敬须和乐,只是中心没事也。
大凡利害祸福,亦须致命,须得致之为言,直如人以力自致之谓也。得之不得,命固已定,君子须知佗命方得。不知命无以为君子。盖命苟不知,无所不至。故君子於困穷之时,须致命便遂得志。其得祸得福,皆已自致,只要申其志而已。
求之有道,得之有命,是求无益於得,言求得不济事。元本无不字。此言犹只为中人言之,若为中人以上而言,却只道求之有道,非道则不求,更不消言命也。
尧夫豪杰之士,根本不帖帖地。伯淳尝戏以乱世之奸雄中,道学之有所得者,然无礼不恭极甚。又尝戒以不仁,己犹不认,以为人不曾来学。伯淳言:尧夫自是悠悠。自言须如我与李之才方得道。
天民之先觉,譬之皆睡,佗人未觉来,以我先觉。故摇摆其未觉者亦使之觉,及其觉也,元无少欠,盖亦未尝有所增加也,适一般尔。天民云者,盖是全尽得天生斯民底事业。天之生斯民也,将以道觉斯民。盖言天生此民,将以此道觉此民,则元无少欠,亦无增加,未尝不足。达可行於天下者,谓其全尽天之生民之理,其术亦足以治天下国家故也。
可欲之谓善,便与元者善之长同理。
礼乐不可斯须去身。
不能反躬,天理灭矣。天理云者,百理具备,元无少欠,故反身而诚,只是言得已上,更不可道甚道。元本道字属下文。命之曰易,便有理。一本无此七字,但云:道理皆自然。若安排定,则更有甚理?天地阴阳之变,便如二扇磨,升降盈亏刚柔,初未尝停息,阳常盈,阴常亏,故便不齐。譬如磨既行,齿都不齐,既不齐,便生出万变。故物之不齐,物之情也。而庄周强要齐物,然而物终不齐也。尧夫有言:泥空终是着,齐物到头争。此其肃如秋,其和如春。如秋,便是义以方外也。如春,观万物皆有春意。尧夫有诗云:拍拍满怀都是春。又曰:芙蓉月向怀中照,杨柳风来面上吹。不止风月,言皆有理。又曰:卷舒万古兴亡手,出入几重云水身。若庄周,大抵寓言,要入佗放荡之场。尧夫却皆有理,万事皆出於理,自以为皆有理,故要得纵心妄行总不妨。一本此下云:尧夫诗云:“圣人吃紧些儿事。”其言太急迫。此道理平铺地放着里,何必如此。观天理,亦须放开意思,开阔得心胸,便可见,打揲了习心两漏三漏子。今如此混然说做一体,犹二本,那堪更二本三本!今虽知可欲之为善,亦须实有诸己,便可言诚,诚便合内外之道。今看得不一,只是心生。除了身只是理,便说合天人。合天人,已是为不知者引而致之。天人无闲。夫不充塞则不能化育,言赞化育,已是离人而言之。
须是大其心使开阔,譬如为九层之台,须大做脚须得。
元亨者,只是始而亨者也,此通人物而言,通,元本作咏字。谓始初发生,大概一例亨通也。及到利贞,便是各正性命後,属人而言也。利贞者分在性与情,只性为本,情是性之动处,情又几时恶。故者以利为本,只是顺利处为性,若情则须是正也。
医家以不认痛痒谓之不仁,人以不知觉不认义理为不仁,譬最近。
所以谓万物一体者,皆有此理,只为从那里来。生生之谓易,生则一时生,皆完此理。人则能推,物则气昏,推不得,不可道他物不与有也。人只为自私,将自家躯壳上头起意,故看得道理小了佗底。放这身来,都在万物中一例看,大小大快活。释氏以不知此,去佗身上起意思,奈何那身不得,故却厌恶;要得去尽根尘,为心源不定,故要得如枯木死灰。然没此理,要有此理,除是死也。释氏其实是爱身,放不得,故说许多。譬如负贩之虫,已载不起,犹自更取物在身。又如抱石沉河,以其重愈沉,终不道放下石头,惟嫌重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