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事了!”欧阳楹柔所有的怒气在见到小婴那可怜巴巴的样子时,压了下去,她静静地这样说着,然后道,“小婴,我没有保护好明儿!”欧阳楹柔自责地看着小婴。
小婴站起身来,警觉地看着她怀里的明儿。
明儿已经不哭了,眼睛却是红红的。
小婴看到明儿手腕处那道口子,立即泪如雨下,握着明儿的手,哀伤地开口:“怎么下得去手?”然后,她的眸子转狠,冷声道,“小姐,是谁?”
“莫紫蓉!”欧阳楹柔咬牙切齿,然后道,“小婴,这个你不用管了,我自会让她血债血偿。你快弄些温水,再弄几株绿恩海来,要新鲜的!”说完以后,抱着明儿进了房间。
楹柔坐在床沿,心痛地把狗儿抱在怀里,紧紧地贴着他的脸,泪水滴落在他的脸上。
公孙明浩坐到楹柔的旁边,揽着她的肩头。
明儿在楹柔的怀里慢慢地睡着了。
楹柔一直握着明儿受伤的手。
小婴去了一个时辰以后,拿了两株嫩绿的绿恩海来,再端了一个盆子,里面装着温泉水。她的身后,跟着刘纯静韵。
刘纯静韵进入欧阳楹柔的房间,立即行大礼:“大当家,你终于回来了!”看到楹柔怀里的孩子,她惊讶了,“大当家,哪里来的孩子?”
欧阳楹柔没有时间搭理她,接过两株绿恩海,将一株放进嘴里咀嚼。一边咀嚼,一边用一只手拿起盆里的帕子蘸水清洗明儿的伤口。
待嘴里的绿恩海咀嚼得差不多了,她取出来敷在明儿的手臂上。小婴已经准备好了纱布站在一旁,看到她替明儿敷了药,立即把纱布递上去。
“静韵,明儿让小婴带在帮中照顾,你没意见吧?”欧阳楹柔问刘纯静韵。她此刻并没有什么心情,因此脸上的表情并不放松。
“啊,没,没意见!”刘纯静韵立即道。然后可爱地咬了咬下唇,她想问这个孩子到底哪来的,可是看到欧阳楹柔那副要吃人的表情,她只好将话咽了回去。
欧阳楹柔把孩子放到小婴的怀里,下起了逐客令:“小婴,把明儿抱到你的房间里去吧。”
小婴抱着孩子离开后。欧阳楹柔又问刘纯静韵:“白兰怎么样?”
“她逃走了,下落不明。我正派人追踪她的下落!”刘纯静韵又对着楹柔拱了拱手。因为楹柔的脸色阴沉,所以她也显得拘谨了些。若是换作往日,她应该是冲进来一把把她抱住才对。
欧阳楹柔点了点头,面色更阴沉了一些:“静韵,一定要让人保护好明儿!”
刘纯静韵用力地点了点头。想问明儿是谁,还是不敢问出口。既然大当家让她好好保护,她便加派人手好好保护!
刘纯静韵看到欧阳楹柔一行人,似乎有话要说,她知趣地离开楹柔的房间,然后顺道替他们关上门。
见刘纯静韵离开,楹柔的眸子更加冷咧,眸子危险地半眯起来,然后唇角再勾起嗜血的冷笑:“我会让他们付出代价!”
欧阳和言、公孙明浩、陈峒天,三个人齐刷刷地看着她。
“明日早朝以后,莫少炎会看到动人心魄的一幕!”楹柔又是冷声道。
三个人都看着她,不敢出言相劝,知道因为明儿的事情,她的精神已经接近崩溃的边缘,若再加劝阻,只会逼着她走火入魔。
欧阳和言终于忍不住:“楹柔,明儿是谁的孩子?”
欧阳楹柔这才意识到,她从来没有告诉过哥哥,明儿是谁?她抬起头来看着欧阳和言,泪如雨下:“哥,对不起!”
她不知道她为什么哭,只是蓦地觉得很委屈,很委屈!
欧阳和言坐到她的另一侧,把她揽过来,任她的泪水打湿他的衣襟,他轻拍着她的肩头:“楹柔,孩子是谁的?”他已经知道明儿即有可能是楹柔所生了,这与她失踪八个月的时间相当吻合,可是孩子的爸爸是谁?他的心猛地狂跳着,他多么担心!他多么担心孩子会是莫少炎那个老王八蛋的!
欧阳楹柔抬起头来,用力地咬唇。
“是我的!”公孙明浩答道。
欧阳和言感觉到压在自己胸口上的千斤巨石猛地落地,长长地舒了一口气,站起身来,喃喃自语:“那就好!那就好!”
陈峒天的唇角,如往日一样,挂着淡然的似笑非笑。
明儿虽然受了些小伤,却是那般值得。从此以后,他的殿下不再是孤身一人,他的殿下终于拥有了天下间最聪慧的那个女人!
平王府。
今日的平王府戒备格外森严。莫少炎去上朝了。
大夫替莫紫蓉换药,莫紫蓉哭天喊地的声音在平王府的上空盘旋,惊飞了不少鸟雀。
地下的兵工厂已经停止了兵器生产,没有了那三十万兵马,莫少炎再生产那么多的兵器给谁用?现在的他,每日战战兢兢地上朝,生怕一不小主触怒了皇上而被诛了九族。三千食客少了公孙明浩,有种群龙无首的感觉,有不少食客被公孙明浩书信劝走,留下的也不过是些三四流的酒囊饭袋。平王府顿时冷清了许多。
四夫人丽凌端着燕窝粥款款地迈向紫蓉的房间,堆着满脸的笑容:“紫蓉啊,四娘专门给你炖了一些燕窝粥,你喝了补补身体,你看看你,才一日不见,苍白成什么样子了?”
“端走!”紫蓉恶狠狠地盯着四夫人,“如果你那日一剑便将那个贱人宰了,我又何必受今日之苦?”她把一切怨气又转稼到四夫人的身上。
四夫人听到她这样说话,笑容凝固在脸上,气不打一处来,将燕窝粥往桌上狠狠地一砸,摔门而出。
莫紫蓉看着溢在桌上的燕窝粥,大声咆哮:“滚啊,滚”
丫环立即扑了进来大喊:“二小姐,怎么了?”
“滚!统统给我滚!”莫紫蓉又是一阵咆哮。然后埋在枕头里大声哭泣。大夫替她换药的时候就跟她说了,这是伤了筋骨了,骨髓流失,要看身体再造机能,如果不能快速再造,她的后半生便只能躺在床上渡过了。一想到这里,莫紫蓉又号啕大哭起来,一边哭,一边咬牙切齿地大喊:“欧阳楹柔,我要将你生吞活剥,拿你的肉做成肉包子去喂狗,把你的筋抽了做马鞭……”还有许多她想骂的话却没有机会骂出来。她只闻到空气里有一些异味,紧接着便不省人事了。
莫少炎上朝回来,阴沉着脸直奔书房。该死的上官乾文,竟然派他去山州赈灾,谁不知道山州近几年连年干旱,颗粒无收,现在让他去赈灾,还不给他银子,让他怎么办?山州的百姓早已食不能果腹,让他从何搜刮?
莫少炎在房间里来回踱着步子。前面近十个月的时间,平王府里没有大事发生,他倒没觉得有什么。现在猛地发生大事,他才知道,没有公孙明浩,他如同一个缺了手臂的武士,无法施展开拳脚。
在书房里踱了好半天,莫少炎猛地觉得自己精力不够用了,只好先回房间里休息。
“之玉”莫少炎的声音微微有些颤抖。
他凑近床上的人,低声唤她:“之玉”
没有任何回应,他轻轻抚着她的脸,细声喃喃:“之玉,老夫不是真的要休你,只是一时被妖女所迷惑,你原谅老夫!”
莫少炎的脑海里,晃动着十年前之玉的身影。十年前,她亭亭玉立,站在河边,手里捏着名贵的丝帕,身旁跟着丫环,她与丫环指着湖中心的那个灯笼猜着灯谜。那个时候,她也曾是一个兰心慧质的女子。那个时候,他也曾真心为她倾倒。只是后来的物欲横流,后来的新人卖笑,后来的审美疲劳,后来的……
人生若只如初见,何事秋风悲画扇?等闲变却故人心,却道故人心易变。
莫少炎粗糙的手在三夫从之玉的脸上游离。脑海里仍然晃动着三夫人年轻貌美时的容颜。那个时候,她不施脂粉,肤白如脂,纤纤玉指握着丝帕指着湖心那个大红灯笼,活泼而兴奋地对身边的丫环道:“兰心,你快看,那个灯笼好漂亮,我猜到那个灯谜啦!”
莫少炎握着三夫人之玉的手,轻轻地揉搓着,之玉的手,已经不再是那双不沾阳春水的纤纤玉指,她的手已经起了茧。平王府里有数百名丫环,然而很多事情,却是之玉为他心甘情愿而做。可是他,他竟然为了一个妖女将之玉休了出去,再也不闻不问。之玉是一个心高气傲之人,被休以后,不知道是如何流浪在外,她是不会回家去的,她不会给家里丢脸蒙羞。
今日的之玉格外安详与美丽。让他越加想要疼惜。
“之玉,你怎么了?”莫少炎握住之玉的手,探息她的脉博。感觉到之玉脉相平稳,他才舒了一口气。兴许是之玉等他等得久了,便睡着了。
莫少炎再度把之玉搂紧在怀里。
今日的他,是脆弱的。想起早朝之时,众大臣的脸色阴沉,皇上在殿上征求各位大臣意见,派谁去山州赈灾之时,众大臣竟然像是商议好了一般,纷纷把他推了出去。原来不过都是白眼狼。知道他失势了,便不再对他趋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