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柄并不喜欢喝酒,不只是酒喝多了对身体没有什么好处,而且对他现在这个年龄来说,喝酒实在不是非常的适合,对于他来说,酒这种东西只是在偶尔必要的时候用来暖身子的东西罢了。
凭借着前世在酒桌上的经验,尽管昨天晚上罗三虎想要死命灌朱柄,朱柄也坚守阵地,除了最开始的干掉的一杯酒之外,剩下就是一杯喝到了结束。
所以十来年养成的好习惯并没有因为到了猛虎寨而失效,天才蒙蒙亮,朱柄便醒来了,见睡在里间的绣娘还睡得迷迷糊糊的,便轻手轻脚地起床,站在院子里开始打拳。
拳法十分的普通,又或者说是在现代十分的普通,早晨公园里多的是老头老太太在打的太极拳,永远只有简单的那几下子推手,能不能强身健体不说,反正是没什么坏处就对了。
只是这太极拳放在这个时代却是有些惊世骇俗了,张三丰虽然没有像历史上的那样创立武当派,反而创立了一个什么无为宫,但是这太极拳却是没有任何偏差的创造了出来,而且据说这太极拳还是无为宫的不传之秘,这世上除了首创的张三丰之外,整个无为宫会几手的也就那么两三个人,更别说无为宫之外了。
对于朱柄会太极这件事情是宫九一直无法解开的迷惑,虽然那几手太极更加像是四不像,形似而神不似,不过这也算是十分难得了,每次问朱柄,朱柄也总拿做梦的时候学会的来敷衍宫九,总不能说是跟几百年后公园里的老头老太太学会的吧,搞得宫九甚至都怀疑是不是张三丰在自己不知道的时候遇上过朱柄。
“少爷,你这几手太极一直练了十来年了,永远都只有这么几个软绵绵的动作,虽然我不懂太极,但总算也知道太极这东西,讲究的是以柔克刚,柔中带刚刚中带柔,更讲求的是一种行云流水的写意,你这脚步虚浮,动作死板,就算再练十年,也打不死一只鸡。”
宫九双手抱胸,站在廊下微微摇了摇头:“真不知道你是从哪里学来的这几手野路子,虽然跟张三丰的太极拳十分相像,但实质上却是南辕北辙。”
“师父。”朱柄看到宫九叫了一声,当听到宫九说起张三丰,顿时有些惊喜,急忙冲到廊下问道:“我这本来就是几手空架子,早上起来也没事干,其他拳法又不会,就随便练练,师父你见过张三丰打太极?”
据朱柄所知,世上没多少人不知道张三丰的太极拳,却很少有人亲眼看到过太极拳,对太极拳有些许理解的人更是屈指可数,宫九既然能对太极说出那么点一二来,那铁定是亲眼看到过的。
“倒是有幸见过一次。”宫九点了点头,脸上满是敬佩。
虽说大家同是天级高手,但宫九可从来没有妄想过自己这个天级与张三丰的天级去相比,对当世公认武学天下第一,并且自成一派的张三丰,在别人眼中,那完全是一个神话了,而且据说天级以上还有不为人知的三个神级境界,洞玄,玄机和紫薇,天知道张三丰到底是一直在天级,还是早已突破天级进入洞玄,又或者早已进入紫薇。
“说起来,也已经是二十多年前的事情了,元蒙崩溃,天下大乱群雄割据的时候,当时真可谓群雄辈出,元蒙覆灭在即,可是元蒙又岂会坐以待毙,适逢当时十年一届的武林大会,而元蒙又确实是有几个了不得的高手,特别是当时元蒙的宰相脱脱。”
“元蒙就由脱脱亲自带了几个高手参加武林大会,企图当上武林盟主,借用绿林的力量来阻止亡国,中原的江湖人最重义气与信义,如果脱脱真当上武林盟主,那各大门派到时候就不得不听从脱脱的指挥,所以各大派高手联合起来,一齐对抗脱脱,当时我也不过刚到而立之年,年轻气盛野心勃勃,对那天下第一的名头也有些念想,自然也就参加了。”
“只可惜那脱脱确实天纵奇才,中原武林大败亏输,竟是无人能敌,眼看着就要当上武林盟主,却正好被游历归来的张三丰赶上,约好在华山山巅一战,没有人知道那一战的情况是怎样的,只知道最后脱脱下山,带着自己的人和满身的伤走了,后来据说是回到了长城之外再没人见过,张三丰也再次云游四海去了。”
“我当时的主子与张三丰还算有点交情,借着这个身份,我有幸目睹了这次大战,张三丰最后确实被逼用了太极,虽不知其精要,但与你这个却是天壤之别。”
朱柄笑着抓了抓脑袋,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师父,你可别拿我这三脚猫功夫跟张三丰去比,这完全不在一个级别嘛,不过说起来,师父,你原来的主子既然跟张三丰有点交情,想必你多少也有那么一点,要不你去跟张三丰说说,要是能让张三丰来指点我几手,就算不至于天下无敌,也总算能够保命。”
宫九有些无奈地摇了摇头,这个少爷哪里都好,可就是没有上进心,刚瞧着他对张三丰有了兴趣,还以为他终于知道要用心学武了,哪里能想到又存着偷懒的鬼心思。
“你少在这里做梦了,我要是跟张三丰有交情,还用得着带着你满天下的跑,直接在无为宫住下来让张三丰手把手地教你不就完了,有交情也是原来主子的交情,而且这交情用得也差不多了。”
宫九叹了口气:“张三丰这个人最是逍遥洒脱游戏人间,不喜欢世俗拘束,当年为了一个承诺,一直拘着到了现在,张三丰就怕那人找上门去,你以为他好好的无为宫不待,他那哪里是云游四海,他那是逃难去了。”
“罢了,不说这个。”宫九摆了摆手,再说下去,可就牵扯到一些不为人知的隐情了,那些事情太过机密,让朱柄知道反而是害了他。
朱柄耸了耸肩,觉得有些无趣,反正每次听宫九说当年的故事一说到关键时刻总是卡壳,好在朱柄对这方面也没有多大的好奇心,跟张三丰学太极也就那么说说,真要把他丢到无为宫,每天跟一群道士打交道,一天到晚跟老头老太太一样打着软绵绵的太极拳,他也吃不消。
这时,朱柄房里突然传来了绣娘的哭叫声。
昨天晚上到猛虎寨的时候,绣娘早已经睡着,所以朱柄也没有叫醒绣娘,想来绣娘一个小小姑娘突然醒来发现从马车上变成了一个陌生的房间,哪里能不害怕。
朱柄拍了拍脑门子,继续回归到奶爸的角色进屋子哄绣娘去了。
罗素心今天的心情十分的恶劣,大清早的好好在睡觉,却早早地被自己的小弟给闹醒了,拖着一条恶心的鼻涕哭哭啼啼地来跟她说昨天晚上自己的家被人给抢了,早上起来想回家还挨了他爹一顿揍。
猛虎寨二当家的宅子都有人抢,连累得自己的小弟挨揍,这还得了。作为猛虎寨寨主之女,猛虎寨未来的当家人,这么多小弟的保护神,这个仇要是不给报了,她以后都不用在江湖上混了,所以连早饭都没吃便上门寻仇来了。
这宅子并不大,除掉前面的一个小院子,后面也就是一个小小的四合院,哪里知道刚刚进了正门,便听到里面又传来一个小孩子的哭声,加上自己身边的小弟仍旧是一把鼻涕一把泪的,搞得罗大小姐好不烦躁。
罗素心一进二门,便高声喊道:“哪个小孩子在哭,给我站出来,我猛虎寨可没有会哭的小孩,只有会流血的小孩,给我站出来,我要教训教训他。”
罗素心昂着头半天没听到反应,便低头看去,只见一男一女两个小孩正拿着抹了盐巴的柳枝蹲在台阶上刷牙,那女孩子的眼睛上还挂着泪珠,跟男孩一样,嘴里含着柳条正一愣一愣地看着她,而他们身后站着一个如同鬼魂一般阴森森的佝偻老头。
朱柄张大了嘴巴看着眼前这个十四五的红衣少女和鼻涕小鬼,心中苦笑不得。
这唱的都是哪出啊,这红衣少女看着挺漂亮,剑眉星目,小脸蛋白净红润,身材发育看着也挺好,就是脸部线条稍微有些硬朗,看着更像是个俊俏的假小子,可就算你长得漂亮,就算那你口号喊得漂亮,我这刚刚把孩子哄好,你又给我搞哭了,到头来又得哄。
果不其然,绣娘小嘴一扁,大眼睛又开始水汪汪起来。
朱柄抬头向身后的宫九求救,宫九轻轻地咳嗽了一声,十分果断地拉起了绣娘:“绣娘乖,来,九爷爷带你去洗脸吃早饭,那早饭可是秀色可餐,啊,不对,是色香味俱全。”
对于宫九这种大难临头抛弃同伴的可耻行为朱柄心中是相当鄙视的,并且在内心中对宫九作出了强烈的,深刻的批判,还秀色可餐,乱用成语滚粗好么。
可是,再如何强大的内心,还是得面对坑爹的现实。
当看到那一身的红衣,朱柄可真的是月光光,心慌慌,一般来说,戏里穿着红色衣服的女孩子性格都是泼辣的,而且无一例外地都会跟主角发生一点不该发生的事情,闹出这样那样的事情,然后就是剪不断,理还乱,恰似一江春水向东流的戏码,这早已经成为了国际惯例。
他只是想上演一部普通穿越种马后宫剧,可不想演什么撕心虐恋爱情剧。
宫九一直对朱柄说过,他的长相完全继承了他母亲,男生女相,特别还是继承了大美人的相,要不是大美人,朱玉璋也不至于喜欢上,到现在还耿耿于怀,所以朱柄这副人畜无害纯洁可爱的面庞,对于女的来说,还是相当富有杀伤力的。
朱柄捏着柳条站起来,嘴角还沾着白白的盐沫子,愣愣地站在清晨熹微的阳光下,由内而外地透着一股子傻气,也许放在现代,会有人形容为萌。
正当朱柄在纠结自称小生好,还是在下好时,却见那红衣少女噗嗤一笑。
“看你还蛮可爱的,今天本小姐就放你一马,记住,今天一定要把房子还给小狗子。”
说完,便挥了挥红色的衣袖便离开了,没带走谁的心,也没带走云彩,留下了鼻涕小鬼小狗子与莫名其妙的朱柄大眼瞪小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