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安,古有许多称呼,京兆,镐京等等,是历史上最多朝代建都,时间最长,影响力最大的城邦,无论是丝绸之路的发源地,还是曾经的世界之都,无论是西北西南重要的交通枢纽,还是北濒渭河,南依秦岭,都赋予了西安这座城市在历史上的重要地位。
朱玉璋打下了蒙古人的天下,建立了大锦朝之后,才将经济和文化的中心迁移到了南方,定都应天,设下了西安府之后,西安才渐渐地黯然失色了起来。
不过这并不妨碍西安继续成为重镇,再过去便是甘肃,有着水草丰美的草原,源源不断的马匹牲口每天都会通过西安流通到大锦朝的各地,再过去又有嘉峪关,抵御关外匈奴,历来都是兵家的必争之地。
在城门口换过齐行武事先准备好的路引,让朱柄假装一个应天来的官家公子,因为有着官家的身份,众人身上的那些管制兵器也就不成什么问题了,大摇大摆地走进了城。
尽管朱柄已经不是第一次来西安了,但还是禁不住要发出一声感叹。
不同于南方的山水秀美,小家碧玉,宽阔平坦的道路,房屋大气磅薄,棋盘格局,整齐规整,比之后世的城市规划更加赏心悦目,更加符合了朱柄的审美,相比之下,园林林立,富商聚集的豪奢江南就显得有些小家子气起来了。
在朱柄的心目中,恐怕除了那还未出现的北京之外,都没有哪座城池能与眼前这座相比,只不过显得更加市侩的北京,也不是朱柄的菜。
“如果不是这地方气候太过于干燥,冬日里风沙又太大了些,这还真是个长住的好地方。”朱柄策马感叹了一下。
说起来,朱柄还想去那未央宫,大明宫,还有那四大美人之一杨玉环洗过澡的华清池这些地方走一遭,后世这些地方早就已经给破坏得差不多了,就算是开放游览,也没什么意思,只不过现在这些地方也都成了皇帝的行宫,那些行宫守卫多半也不会同意让他买票进去参观一番。
“若是喜欢的话,那便在这里住下便是,尽管风沙大些,也比北方的苦寒要好上不少,这留下来,也好同我做个伴。”见朱柄有向往在西安住下的意思,舒梦狐忙在一边趁热打铁道。
罗三虎却觉得有些好笑,朱柄这孩子在他眼里虽然在猛虎寨安定地住了这么多年,但绝对不是一个能在一个地方待得住的人,在猛虎寨安分,只是猛虎寨没有能让他不安分的东西,要真住在了西安,不把西安闹得鸡飞狗跳的才叫人奇怪。
更何况,如果舒梦狐真把朱柄留在了西安,不说罗三虎他自己,就说宫九吧,绝对会当场直接把舒梦狐剁了,然后带着朱柄走。
“免了,我这人最怕吃沙子了。”朱柄伸手摸了摸自己已经显得有些干涩紧绷的皮肤,寻思着是不是有空的时候自己搞点润肤露来用用,哪怕是自己不用,拿来哄哄绣娘那丫头和罗素心也是极好的。
就在众人的一片逗趣声中,一个白面公子哥做着一副书生打扮,带着一伙一脸凶狠的家丁,骑着高头大马驱赶开路上的行人之后,从前面迎了上来。
白面公子勒住缰绳,朝着众人报了一拳朗声说道:“在下古月堡胡梦芳,欢迎猛虎寨众位好汉远道而来,诸位舟车劳顿,家父特意让在下前来迎接众位前往古月堡好好招待一番,以尽地主之谊。”
说着,胡梦芳又朝着马车中的人道:“秦川小姐是在车中吧,前些日子秦川小姐不告而别,倒是让在下一阵好找,所幸现在平安归来。”
舒梦狐看到害得自己此时不人不鬼,恨不得生吞活剥的生死仇人,用仅剩的理智强忍着无边的杀意在一旁冷笑着。
朱柄倒是笑眯眯地看着胡梦芳,一脸的阳光灿烂。
“不好意思,刚刚你说你是谁家公子来着,古月堡胡梦芳是吧?”朱柄看着有些好笑,自己这才刚进地头呢,就立刻有人找上门来了:“听这名字,倒像是江湖上的人,这秦川自然是在马车上,不过本少爷可不是你口中所说的什么猛虎寨的人,你可别搞错了。”
“虽然本少爷平时也挺喜欢同江湖人士打交道的,应天道上的朋友给面子,江湖人送匪号,血手人屠朱常在。”朱柄毫不客气地将两位胡先生笔下经典形象闻人恨的匪号拿来放到了自己的头上:“我听人说有人在西安召开了什么绿林大会,便想着前来见识一下。”
众人一阵的恶寒,强忍着才没笑出来,这朱柄还真有意思,直接给自己安了个血手人屠的外号,不过照朱柄这一路上的所作所为来看,这个外号叫得倒也算是适得其所,但是这个朱常在又算是怎么个事情。
胡梦芳当时就傻了,不明白这探子的消息上明明说对方是猛虎寨的人,怎么一转眼又成了从应天来的公子哥,还有这血手人屠,想了半天都想不到江湖上有谁是叫这个名号的,看对方一脸笑意盈盈的样子,好一会才反应过来对方是在晃点他。
“这秦川么,是公子我在半路将她从一伙恶人手中救下来的,秦川感念本少爷的救命之恩,已经自愿成为本少爷的侍女了。”朱柄这辈子最喜欢装大尾巴狼,恨不得此时手中能有个折扇晃两下:“听秦川说,有人想要抢娶她为妻,那伙恶人便是那人派来抓她的,似乎那人就是古月堡少主,叫胡梦芳的,是你不是?”
众人再也忍不住了,顿时哈哈大笑了起来,也亏得朱柄能临场编出这样的一个故事,这屎盆子扣在胡梦芳的头上倒也不冤枉。
“小子,我古月堡在西北名头也是响当当的,你要是再敢信口开河,休怪我不客气。”胡梦芳的脸色顿时难看了下来:“这西安,可是我的地头,你们猛虎寨在北边如何我不管,可到了这里,就该好好地考虑考虑,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
按胡梦芳想的,自己一个古月堡少主亲自出来迎接,也算是给足了对方面子,接进了古月堡之后,是拉拢也好,是软禁也好,都能在他们的掌握之中,又哪里能想到对方竟然这么的不给自己面子。
“干什么干什么!”朱柄等人走得离城门并不远,城防军那边早就发现了这边的动静,由一个什长带着好些兵丁赶了过来。
“胡大公子,可是少见啊。”那什长倒也认识胡梦芳,在这西安城里混的,不知道古月堡的还真没几个,不过就算古月堡家大业大,那什长倒是并不怎么给胡梦芳面子,可能官府那边跟古月堡会熟识一些,不过他城卫军隶属的军队,跟这些江湖人搭不上什么边。
胡梦芳脸色难看地避到了一边,虽然不怕一个小小的什长,但所谓名不与官斗,真要计较起来,怎么样都是他吃亏的。
那什长转而却对马上的朱柄恭恭敬敬地说道:“朱公子,在下陈四儿,腆为城防什长,虽然位卑官小,如需什么帮助,尽管吩咐。”
那陈四儿话语中不乏谄媚,路引上盖着的应天锦衣卫大印他可是看得一清二楚的。
虽不清楚眼前这位年轻的锦衣卫大人来西安的目的到底是什么,但是结合一下西安这两天的乱子,靠猜也能猜得到,如果真的有机会能帮上这位大人点什么,那往后自己又哪里还用得着在城防军里苦熬。
“这位大哥言重了,若是陈大哥对这西安熟识与否,若熟识的话,也好替我们介绍一家干净的客栈歇息,在下也好请大哥坐下来喝上两杯。”朱柄懒得理会胡梦芳,一脸温和地朝着陈四儿说道。
“有,有,熟识,熟识,公子莫要客气,叫我陈四儿便好,在下有个亲戚,正好在城西开着一家运来客栈,价格公道,地段安静,收拾得也干净,在下这就带众位前去。”陈四儿大喜过望,将手中的长矛丢给了身后的手下,说道:“兄弟们,哥哥就先走了,如果上面有人问起来,就说我带着从应天来的贵客喝酒去了,回来给弟兄们切几斤上好的酱牛肉。”
胡梦芳眼睁睁地看着一众人离去,脸上阴晴不定。
身边的一个手下靠上前小声地猜测道:“公子,莫不成这小子还真是从应天来的大家公子不成?”
“这还用得着你说,老子不会自己用眼睛看啊!”胡梦芳劈头盖脸地朝他抽了一鞭子,怒气冲冲地说道:“我们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