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药物残留?用过药了?不对!呵呵,奇怪!有意思!”王姓老者看了看从石头身上清洗下来的泥球,心中嘀咕了一阵,随后一挥手,不知收到了何处。
这时,水灵的大伯招呼石头,“小家伙?过来把这件袍子穿上。”不等石头抬脚,王姓老者却突然开口阻止道:“且慢!水兄且稍等片刻。”水灵的大伯闻声不解地看向王姓老者。石头却开始心里打鼓,他一下慌了:难道是面前的这个胖脸爷爷不喜欢他?难道是他刚刚没有做好么?可是他完全没有动啊?
就在石头心中狐疑之际,王姓老者紧接着对水灵的大伯说道:“水兄,我与这小家伙有缘,容我再帮他洗涤一遍筋骨。”说完转头面带微笑看向石头道:“小石头?再洗一遍会更干净,同之前一样,明白吗?”石头一听连忙用力点头,立刻再次闭上眼睛,同时屏住呼吸,心中再无焦虑。他觉得一定是刚刚自己听话,做得好,这老爷爷才愿意多给他弄一次,同时,他也明白了原来刚刚是在洗澡,而多洗一次就会又干净一些,于是立即决定全力配合。
王姓老者抬手再次凭空凝聚出一个大水球,但这个大水球比之前那个颜色深了许多。再次洗澡,石头感觉同之前又有所不同,之前只是身体表面麻麻的,暖呼呼的,这次却好像一直麻到了肉里,但他生怕面前的老爷爷不高兴,硬是咬紧牙关,一动不动坚持到最后。
大水球再次回到王姓老者面前消失,这次只剩下指甲大小的一个灰色小球。洗完之后,王姓老者声音和蔼地对石头说道:“去把袍子穿上吧。”石头这才挪动脚步走到水灵的大伯面前,怯生生地接过老者手里的袍子与鞋子,随后几下穿套在身上。突然,他发现这新袍子穿在身上又软又轻又暖和,比身上之前的破袍子贴身舒服得多,心中不仅一喜。
“小石头?”石头刚把袍子穿好,王姓老者就唤他,他立即乖巧地回身,王姓老者说道:“付出多少就会得到多少。有多大肚子就吃多少东西。能记住我说的这两句话吗?”表情郑重。“嗯。”石头再次用力点头,不知为什么,他觉得眼前的这个爷爷比父亲对他好,心中一暖,鼻子就酸了,瞬间,泪水就开始在眼眶里打转,但是他硬是控制住没哭,这次不是怕丢人,而是他觉得眼前这个爷爷喜欢强大(坚强)的孩子,而强大的孩子不应该总哭。
就在石头努力控制情绪之际,王姓老者冲门外喊了一句,“韩愈?”他声音不高,可话语却清晰地远远传去……
片刻后,门外从天而降,飘来一个面目清秀的,一身灰色衣袍微微闪亮光的青年人,他没有直接飞进大屋子,而是飘落在门口处,然后轻步进门,走到王姓老者的身前拱手道:“师尊。”这叫韩愈的男子看上去甚是年轻,但神色之间却多显稳重。
“嗯。”王姓老者应了一声,紧接着对韩愈交代道:“好生送他去东峰药田那边,告诉掌事之人,就说是我的意思:对此子,不可以刻薄,也不用厚待。”说完转头看向石头说道:“去吧。”不待石头反应,韩愈拱手道:“是,师尊。”紧接着又对石头说道:“跟我来。”说着拉起石头的小手走出了大屋子。
待韩愈拉着石头走出屋外,自从王姓老者说与石头有缘,就一直在一旁闭目凝神没再开口的水姓老者这时睁眼,微笑开口说道:“王兄,你这是何意啊?难道又动了收徒之念?可此子资质平平,咱们又未给他用药凝神……哎呀!你彻底把我搞糊涂了!莫不是你故意为之想乱我心绪,好赢下那盘尚未分出胜负的棋局?”
“都不是。”王姓老者微笑摇头。
“那是何故?”水姓老者顿时疑惑。
“你也知道,如今我寿元不多,而过那一关于我来说又是遥遥无期,只因一时念起,觉得这小家伙需要一些助力,随手为之而已。”王姓老者笑着解释。
“哦?哈哈哈……我等追寻仙道之人早已脱尘,想不到王兄你修炼几百年,如今竟然还能偶尔心动结下善缘,好!真是妙人,妙!真是羡煞老夫啊!”水姓老者闻言恍然大悟,哈哈大笑,连忙道喜。
“呵呵!”王姓老者也洒脱一笑,随口说道:“如若他日这小家伙真与仙道有缘,能成就一二,于他幸哉,于我快哉!”水姓老者随后问道:“如今王兄你心灵福至,已舒坦,是不是该把咱们未完的那一局一定乾坤啊?”王姓老者却说道:“布置棋局虽为愉悦,然其中亦有大道轨迹,今日老夫善缘已施,已无缘法,改日改日。哈哈哈……”他越说表情越古怪,最后哈哈大笑,边说边转身向门外走,同时,身上的灰衣突然光芒大盛,人不到门口就凌空而起,一下飞走了。
“你……哎我说……哎……唉……”眼看王姓老者离去,水姓老者连忙呼唤,却未有回应,最后,他气恼地冲着远去的王姓老者大声吼道:“你这老东西……”王姓老者耳聪目明,自然是听到,远远传来一阵长笑:“我去处理小家伙的尘埃,哈哈哈……”水姓老者一听在原地无奈叹道:“唉!这老东西!每次一要输就像个泥鳅……”
却说石头,一觉醒来迷迷糊糊就经历了这一切,还没等他搞清楚状况就又被领出了房门,刚被韩愈带到屋子外面没走几步,他的小眼睛一下更不够用了,他发现自己正站在一个老高老高的山顶,向下几乎看不到底,只看到几缕淡淡烟雾,只瞄一眼他就开始头晕。四周都是同脚下一样高的大山,好像还有比脚下更高的,只是太远,几乎都在天边,看不太清楚。向身后看却又是另外一番景象,脚下这大山样子怪怪的,从落脚的地方开始,四周围成了一个老大老大的大圆圈,中间全是空的,围住的地方快有半个天边那么大,因为有烟雾,也需要使劲儿看才能看到对面的山壁。大圆圈围住的地方没有那么深,一眼就能清楚看到底,里面有可多好看的房子,比东林镇的好看多了,只是在这些好看的房子之外,到处又都是花花绿绿的,还有密密麻麻的好多地方都是水,越看眼睛就越花。
大房子的门是朝山外方向开,脚下的山顶也不算太宽,石头随韩愈出来,没一会就转到大房子背面,面对大圆圈的内部空间。可就这短短的几十丈距离,却强烈震撼了石头的心灵,看得他云里雾里,心惊肉跳,眼花缭乱。
“怕高么?”一直来到距离崖边一步之遥,还没等石头回过神来,韩愈突然对他问了一句。
“不……不怕。我不怕。”石头的嘴唇有些颤抖,却还是肯定的说着。刚出房门时,向下看很深,几乎没有底,可距离崖边却还有几步距离,所以他只是心惊,却不怕。如今,虽然向下可以看到底,但却仍旧深到足够吓人,而且就在脚下,这导致他心里很怕,但他很想表示自己是个强大的孩子,硬是嘴硬说不怕。
谁知石头刚表示自己不怕,韩愈却又拉着腿脚已经有些不听使唤的他,再次向前一步,一下完全站到崖边,接着又问:“现在呢?”
“不……不怕。”石头话音刚落,韩愈却突然提着他肩膀向前一步迈空,两个人直接掉了下去……
瞬间,石头感觉脚下一空,顿时耳边生风,一阵天旋地转,不自觉的五内抽搐,吓得他赶紧闭上了眼睛,两个小手拼命挥舞,一心想要抓住些什么。
挣扎了几下,石头的一只手总算抓住了些东西,他这才心中稍定,而就在这时,周围突然没有了风声,一切似乎静止了,石头心中狐疑,慢慢睁开了眼睛,他一下发现,原来韩愈已经落到了底,着了地,而他自己被韩愈提着,一只手抓住的正是韩愈胳膊上的一角衣袖,而脚下仍旧悬空,正在那胡踢乱蹬。
见石头睁开了眼睛,韩愈眼神有些古怪,似笑非笑的看着石头又问道:“到底怕不怕?”石头却依然嘴硬,说道:“不怕。”结果他刚说完却再次耳边生风,韩愈提着他又一下向上快速飞去,不但快,似乎比之前下落的速度还要快,还没等他缓过神来,尚未有所举动,两人已经回到了上边之前站脚的地方。
“现在呢?还不怕?”韩愈又问。“我……我不怕。”石头依然坚持说不怕,可整个人却完全蒙了。不想韩愈这时却又是一步向前,瞬间,石头的小脑筋还没来的及转动思考,两人又掉到最下面。
“到底怕不怕?”韩愈再次问道。
“我……我……我怕!呜呜呜……你吓唬我!呜呜呜……”再次落下,石头终于挺不住了,很委屈的边说边哭。他不敢再说不怕了,下来上去,上去下来,一次比一次快,一次比一次风大,他的肚子里很难受,实在坚持不住。同时,他也一下明白过来,眼前的人不但也是仙人,而且是比好看姐姐还要厉害的仙人,这个仙人不但比好看姐姐飞得高,还比好看姐姐飞得快,抓着他都能飞得又高又快。
“你觉得我是在吓唬你?”看着石头的样子,韩愈强忍笑意,轻声问道,边问边轻轻放下了悬空的石头,似乎是目的达到了,所以没有要再提着石头飞上去的意思。
“嗯,呜呜呜……”石头被放下,脚着了地却没有站住,而是直接软倒下去。几百丈高,几次极速的上下,他浑身早已没有听使唤的地方了。
韩愈微笑问道:“那我为什么要吓唬你啊?”
“呜呜呜……我……我不知道……呜呜呜……”石头边哭边说。
“其实我是在帮你。”韩愈道。
“啊?”石头一听顿时迷惑了。
韩愈接着说道:“所以你不应该哭,因为哭证明你委屈,在心里怨着我,那我对你的帮助就没有太大的作用了!”
“哦。”一时不明究竟,石头只好下意识地回应。
韩愈忽然又反问道:“想知道我为什么要帮你么?”
“想。”石头点头。
韩愈说道:“因为我觉得你需要帮助,我说的对吗?”
“嗯。”石头再次点头,其实心中却还是迷迷糊糊的,不过他隐约能感觉到,韩愈似乎并没有恶意。
韩愈道:“你如今已经进入了修行界,以后遇到的都是同我一样会飞的仙人,而你自己以后可能也会是仙人,你明白吗?”
“哦。”石头下意识地回应。
这时,韩愈表情一下变得严肃起来,说道:“你要记住:怕就是怕,不怕就是不怕,不要平白的,无大原由的逞能,仙人与你之前认识的所有人都不同,仙人每日做的事,惊天动地,仙人随便一挥手,地动山摇……”他一口气长篇大论了一通,最后问道:“都记住了么?”
“记住了。”石头回答,其实韩愈说的这一大堆话,他连听都听不懂多少!又哪里能全都记住?只是下意识地回应罢了!谁知韩愈却道:“说一遍我听。”石头一听不仅一愣,只好凭着印象说道:“怕就是怕,不怕就是不怕,不要平白的……平白的……下面的没记住!”实在是记不得了!只能老实承认了!
一时间,石头很是尴尬,不想韩愈却并不恼怒,从旁提示道:“不要平白的,无大原由的逞能……再说一遍我听。”
“……仙人每日做的事,惊……惊……又没记住!”石头道。
“仙人每日做的事,惊天动地……”韩愈道。
“……仙人随便一挥手,地动山摇……”石头道。
“嗯。”很久之后,反复让石头说了多遍,再无一处错漏时,韩愈这才满意地点头,最后,他表情更为郑重地说道:“记住我今日说的这些话,这对你很重要。”其实他是强忍住要哈哈大笑,其实他心里早已乐开了花,回想当日师兄对他的种种,不仅暗自窃喜:“总算是在这小家伙身上体验了一把,幸好今日师尊偶然间心动,幸好今日是自己轮职,不然他老人家一直不收个小师弟,自己的这个‘小小遗憾’真不知要到哪年才能找补回来啊!虽然师尊他老人家未明确要收徒,但毕竟是对这小家伙上了心,自己顺势对其‘指点’一二,想来也合规矩,不算过分,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