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算温和的阳光自玻璃中布满了青石色的水泥地上,许多纤细的埃尘在光中凌乱飞舞,朱筝看着满脸错愕的穆雪,无奈的咽了一口唾液,继续说道,“你说,你今天中午干嘛去了。你不是说累么,你不是说没力气去吃饭么,那你今中午怎么就那么有精神,天知道你去哪乱逛了,到现在才回来。你这有必要跟我说谎么?说这个谎有意义么?”
“这,其实吧……我今中午是去找了一个老乡嘛,她妈联系不上她了,让我告诉她往家里回个电话?”穆雪小心的说道。她莞尔一笑,又继续和气的说道,“其实我是真的很累啊,可比起让家里的人担心来,我睡觉不就成小事了么,是吧。”
“穆雪,你根本就没把我当朋友。”朱筝将头扭在了一边,不再去理会她。
“好吧,我错了还不行么。哎呀你就别生气了,你看我都成病号了,你就体谅体谅,我的好姐妹。”穆雪娇嗔的说道。朱筝回过头,看着穆雪娇嗔的眼神,想想她也确实是刚受了伤,只好无奈的对她笑了笑,“今下午,我帮你请假,你就别去军训了。”
“你放心吧,我没事的,再说,姚梵今天做的太过分了,我不服。”穆雪攥紧了拳,望着窗外说道。
“你不服能怎么样,从原先那个混乱的世界中走出来呗,你就把她当空气就行了呗。”
“只要不让她当上标兵……她的性格我很了解,不让她当上标兵,我超过他这比任何打击来的都痛快。”穆雪坚定的望着朱筝,嘴上虽这么说,实际上她只是想表现给陆函看罢了,她只是不想让陆函觉得自己比姚梵差。
喜欢上一个人,我们总渴望自己在他的面前显得强大,我们渴望凌驾于他喜欢的人之上。我们使自己比正在膨胀的孤独更加强大,拼搏奋斗,去取得虚荣,让喜欢的人知道自己对他们来说可以依赖;我们想用自私占据资源,再用博爱去分发资源,以为这样的自己会得到感恩;我们欺诈着与自己无关的的人和事,把这些炫耀或者应用到自己在乎的人身上,以为这样身边人会一直存在甚至越来越多……最后我们的虚荣让不知我们的厌恶,让知我们的鄙夷;我们的自私让旁观者不以为耻,让当事人心如死灰;我们的欺诈被骗者心知肚明,千辛万苦骗来的却在我要讨好的人的眼里一文不值。
虽说朱筝跟穆雪已经姐妹情深,但毕竟也算是新交,加上穆雪在她面前刻意隐瞒跟陆函吃饭的事,朱筝觉得穆雪并没有把自己当做好姐妹,一切好像都是自己一厢情愿。她便没再与穆雪争辩下去,只好随她去了。
虽说已是入了秋,但今天的午后太阳分外的嚣张,有些热的出奇。马路上的炙热的灰尘,像雾似的凝滞不动。灰色的街道、灰色的楼房、暗灰色的川流不息的人群——整个校园全笼罩在凝重的使人窒息的灰色中。
穆雪忍着脚上的剧痛,费劲的踢着正步,响亮的口号不断地钻进她的耳蜗,在她的脑袋里四下游窜,神经乱成了一团。
“喂,那个女生,腿抬高一点。看好了,跟上。”教官吹着哨子,在队伍的四周跑前跑后的吆喝着。
“你们怎么回事,我看平时对你们太客气了。走了些什么。啊?你看看你们刚才走了些什么,跟大妈扭秧歌是的,几个意思!会不会好好走啦。”叶茁樵站在队伍前面大声的吼着,全连的同学吓得大气都不敢出,凝重的望着眼前的教官。
“还能不能走好了?”叶茁樵大声喊道。队伍里寂静无声,他无奈的咽了口唾沫,四下扫视着,又大声的吼了句,“还能不能走好,哑巴了?”
“能”陆函率先喊了出来,班里的其他人又陆陆续续的应了声。
“怎么回话,怎么回话呢真是。啊?你们几个意思?都被捏死了么!”叶茁樵像头暴怒的公牛,愤愤的看着眼前的学生。
“再问最后一遍,还能不能走好了。”叶茁樵的语调明显降低了,得到了确实同学们响亮的回应——“能!”
“听我口令,齐步走。大家记住了,我喊向右看的时候,先喊一二然后变正步。懂了没?”
“懂”
“诶好,就得这个气势。”叶茁樵不恼不愠的说道。
就在变正步没几秒,穆雪便觉得脚疼得受不了了,稍微的低了一下脚。可她早不低晚不低,偏偏选教官转到她那一列时。恰巧撞到了枪口上。
“那女生,脚能不能抬?”叶茁樵指着穆雪吼道。穆雪霎时感觉血液迅猛地汇集到了脸部。无奈的咬了牙使劲的抬了脚。
“好了,来来来,大家都停下来。”教官无奈的说着,“我是很不愿意跟大家发火,大家都是大学生了,都有自知之明。我不想一遍一遍的跟大家强调怎么走怎么都,说多了大家都烦是吧。都不是小学生了,这点思想觉悟都没有么?”叶茁樵从退伍的前面转到后面,又转到前面,来回的转了几下,继续说道,“这次,大家一列一列的走,看那一列走不好单独出来练,我就不信走不齐。”
每一横排八个人,一排一排的从叶茁樵面前走过,当前一排走时,后一排便在后面紧张的候着。
“你,左边第二个人,出列。”
“左边第四个出列。”
“这一排不错。”
……
就这样叶茁樵像选秀似的,一排一排的看着他们走着。终于轮到了穆雪这一排。穆雪本想咬着牙,将腿抬高,死活都要撑过去,因为实在是不想在陆函面前输给姚梵。可就在她走了没几步,右脚下落时咯到了一块儿小石子,这在平时倒没什么,可此时恰巧使脚趾顶在了鞋面上,摩擦的疼痛不禁使穆雪的身子摇晃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