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三人一起冲过去,急救室的门已经打开了。
“大夫,怎么样?”司琪琪问。她知道,我们四个男人,都没有勇气开口。
戴着口罩的那人说,“她的心跳已经变得很快,全身机能也在加速的运作,总之,情况糟透。”
“我们要最好的治疗。”司琪琪抢上去说,“最贵的那种。”
医生怀疑地看着这个小姑娘,她已经拿起手机,电话接通的一刹,她唤了一声“爸爸……”,忽然泣不成声。
司琪琪沉默地搂住她。她仍然哭个不停。
“你们最好安排人守着她。”医生说,“如果有情况,马上按铃通知值班医生。”我沉默地举了举手。
“你也配!”小v狠狠骂我。
“我们……能进去看看她吗?”简子俊小心地问。
医生点点头。
我终于,又看见了简夕。
本来我以为,我们这一生,都没有可能再见。
她安静地躺在病床上,躺在一大堆洁白的被单里。她整个人看上去非常的小,非常的轻盈,似乎空气一口气就会漂浮在空气中。
她醒着。眼睛黑亮,但是没有看着任何地方,让人心碎的空空洞洞。
“简夕。”我用最轻最温柔的声音唤她,“简夕。”
她的眼睛眨一眨,似乎认出了我。
“格一川。”她居然开口。奇迹般的,她的声音还是很美,甚至美得比过去更加澄澈,有种摇撼人心的力。
“格……”她叹息。然后她就又昏迷过去。
所有人离开以后,我在简夕的床边支了一张小床。她的情况很不稳定,大多数时间仍然陷入昏迷。偶尔清醒的时候,她也并不说话,甚至不看我,只是望着很远的地方,发出若有若无的叹息。
她的嘴唇却仍然那么丰润,似乎过去所有的亲吻还停留其上,过去所有,甜蜜的日子。
而我已不能再亲吻她。因为,小v说得对,我不配。
她的昏迷,似乎一次长时间的睡眠。她睡得惊人地安静,除了在梦里,她会不能控制地呻吟,呼痛。她会不会梦见我呢?在梦里,我们是不是像从前一样?老天,请你,一定让她醒来。因为她若不醒来,这些揪心的问题,将永远不会有答案。
终于,终于,她醒了。
她醒在一个午夜。我听见她一声声叫着:“格一川,格一川……”
“简夕!”我大喜若狂,“你醒了!”
她轻轻点点头以示肯定,我傻乎乎地笑:“这不是在做梦?”她也看着我笑,笑得像月光一样美。我们就这样相对笑着,不知道过了多久,直到她皱起眉头。
“格一川,这里好静。”她轻声说,“我能唱首歌吗?”
“以后唱,”我把她的手拢在我的掌心里,“医生说,你得好好休息。”
“有什么关系呢?”她摇头,脸上有费解的神情,“格一川,我真的很想唱啊。”
“不会不会不会,”我摇头,“不会,简夕,你不会死。”她微笑,似乎懒得和我争辩。
“简夕,我很想你。”我傻傻地说,“一直。”
“我知道。”她温柔地回答。
“今后,再也不许这么走掉了,听到了没有?”我说。她仍是微笑,不点头也不摇头。我忽然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只能悲喜交集地看着她,这样甜蜜的夜晚,一秒钟如果能拉长成一万年,该多么好。
“格一川,你是不是不喜欢我去唱歌?”她忽然问。
“喜欢,”我说,“只要是你做的事,我都喜欢。简夕,我从没生过你的气。我只气我自己。”她点点头,好像很放心的样子。她脸上的微笑越来越恍惚,她就那样微笑着,轻轻抓住我的手。
“格一川,对不起。”她说,“我本来差一点可以不用生病,就筹够了钱……”
“什么钱?”
“吉他啊。我一直想给你买一把吉他。世界上最牛逼的吉他。”她有点喘气,“我一直想让你知道,虽然你又傻,又倔,脾气又臭,在这个世界上,还有一个更大的傻瓜,她那么那么爱你,如果有一天我不在了,当你弹着那把吉它,你还会想起,有个天下第一号大傻瓜那爱过你,你就会觉得自己特牛逼……”
“别说了简夕!”我的心已经狠狠抽搐成一团,痛到不能呼吸。
“你唱一首吧,格,我想听……”她叹气,“那天在窗户底下,你唱得真好听。她说完,竟然开口先唱,我的调子,我的歌词,却打上了简夕独一无二的标签:“爱情是什么味道,爱了才知道,不是咖啡鸡汤,也不是水果奶酪,你那边看不看得到,我这边的星星对我嘲笑,笑我傻傻的想念,对你像是嗑药,我知道,我一定要马上告诉你,我是真的爱你,可是你在不在身边……啊啊啊……更待何时……我爱你无可救药,一秒也等不了,我要到你的身边,即便天涯海角,就是现在,及时把你找到……”
我握住她的手,我的眼泪她的眼泪一起流到我们的手心里,那一刻我很想唱歌,唱我会唱的所有歌给我最爱的女孩听,可是我的喉咙再也发不出声音,大团的悲伤累积着,我已经失去我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