萌萌跟我是在酒店上班时认识的,有一天萌萌见我一个人发着呆,就问我:你坐这里干嘛?我说:看时间偷偷流走啊。然后萌萌像是略有所懂的笑了,她的微笑宛如一道月光照耀我全身,每件事开始变得凄美动人,我们也就这样相识了,那是三月份的事,我们在那个月末的同一天到酒店报的到,但是她在六月头就离开了酒店,因为她在前台总犯些莫名其妙的错,最后工资还填不上赔的钱只得卷铺盖溜了,我总是笑她:这姑娘真够傻得可爱的。
萌萌离开酒店之后我就没见过她了,后来她回来看过大伙一次让我也去见个面,那天我休息没去,其实也没有勇气去。我没有勇气见她却不同于她不敢见我。
火车站的人潮越来越拥挤了,我的思绪也开始被他们打断了,一个多小时后火车准时启程,陕西之行开始了。
火车出站时天上又下起了雨,干干净净的世界让人神清气爽,车窗外杏湖的一潭湖水惹人流连,心想这美景能叫萌萌来看看就好了,肯定也会叫她好心情的,就像是吃到了一块美妙的蛋糕要分给萌萌一样。
这是我第一次一个人远行,之前我倒也跟怀让他俩去过一趟汉中大哥家,那是寒假的时候,我们前后折腾了一个星期——二十三也就是在这几天死的,去的当天正逢上大哥的奶奶去世家里办着丧事,那边的丧事流程跟我们这边大有不同但我倒没什么兴致去细细讲解这些,只是大哥大概真的成了一个顶天立地的男儿了,因为我没有看到他的悲伤。
之后我们四人爬了两个多小时上山去寺庙拜佛求神,我平时不烧香,急了也不抱佛脚,我压根就不信神佛只对佛理有所喜好,但既然神佛都摆在眼前,许愿也不要钱那咱还是许些愿吧,要是是真的呢,但我估计纵然是真的那福报应该也不会到我头上,我跟神佛不熟,也没有人事往来。最后我还是为某人许了好多的愿望,但某人并不是萌萌,那时候我还不认识萌萌呢。
现在想来人在某个时候总会很轻易地深陷于某个迷局中执迷不悟,我们非常坚定地以为那一刻会是永远,然而跳出来后才发现也不过如此,才发现那时的自己有多无谓。人总是要经历了才能看透有所觉悟,既然一切如浮云到最后终能看出不同的意境,那当时我们还执着什么呢?可没了执迷生命就没了重心,就显得空虚毫无意义,那还不如执迷呢。所以人生大概也就是执迷不悟到有所觉悟的轮回过程,觉悟带来的总是新的执迷,执迷到了一定境界又会觉悟,如此生生不息成就着我们的人生。我觉得我该去寻找新的执迷了,一个很难让我觉悟的执迷,哪怕是用一辈子的时光去执迷也在所不惜。
所以我们为什么空虚,不是我们都觉悟了,而是我们压根就没有执迷过。
那个冬天在汉中的一个星期我显得异常的迟钝,我觉得我该有满满的感悟的,可真正被我吸收的养料甚微,既然有所感悟,那也不该说这一趟失败了。
一个人的旅行倒也不是叫我那么不安,十年前我就总坐在教室遐想多年以后我会一个人坐火车远行,我会窝在窗前看着窗外的风景思绪绵绵,一望无尽的绿色唰唰地往后边直跑,鸟儿在外边追着火车玩得好欢快,我的心儿也好宽广。原来,那个单纯的傻小子还没有远去,我一直都带着他悄悄地感受着这个世界。
火车的第一站是家乡孝感,而后我起身四处活动时却很难得地碰上了我姨妈,她带着我那小侄女坨坨去表哥那过夏天。我跟小妹小时候是很讨亲戚们喜欢的,而姨妈显然是特别喜欢小孩子,那时候姨妈总是叫我“小杂种”唤小妹“小妖精”,小妹小时候特别闹,亲戚们给她取了好多外号,比如“葫芦蜂子”等等,还有一些我都不记得了,我就特安静像个女孩子倒没得什么外号,姨妈这个称呼粗鲁了些但我很喜欢,因为里边是满满的喜爱。姨妈也出手阔绰,至今她给我们的零花钱差不多比我爸妈给的都要多,所以姨妈在我们心目中有着不可磨灭的地位,就差省了“姨”喊“妈”了。
可在前年的暑假,我说了一句特别刻骨的话,那时候坨坨出生不久,婴儿总是长得很特别、刚出生大多都没个人形,但大人们总是很理直气壮的说如何如何漂亮因为这是一个家庭的希望,然而我就对坨坨来了一句:这家伙长得真难看。
按“小时了了大未必佳”的逻辑来看坨坨长大了肯定特美,还真是这样,其实不用长大,估计是我的话杀伤力太猛连坨坨都受了打击,后来她拼命的长拼命的长,几个月后的春节再见坨坨时,那真叫一个“美不胜收”,可爱得只想去抱,(前提是我是不怎么喜欢小孩的,因为我不大擅长讨小孩子喜欢)多好一个美人胚子啊,我是看到了胚子没看到美人还是咋的,完全没什么鉴赏水平,毕竟坨坨爹妈那都是上等的帅哥靓妹呢。
记得第一次在姨妈家见着我那未来表嫂的时候我只当是姨妈家的亲戚,心儿毫无顾忌扑通扑通来着,羞滴滴的太甜美了。她跟咱表哥也算是郎才女貌了,因为表哥也帅得一发不可收拾,他跟那个叫什么来着的明星很像来着。
所以有时候我就想,像我这样做人也太容易了,喜了便笑,气了便恼,完全跟着情绪走,也不用什么技巧。这是人的真性情,但显然,这样并不适合这个世界。
我听得火车上的一些大学生暗地里直呼坨坨小美女。坨坨那时外边穿的一件大红的改良版兜兜,整体造型喜气十足且时尚感也特别强,现在我注意了下那些娃娃们的着装,穿得比我们前辈可得体多了,是设计师们开始趋于娃娃化了还是现在吹的就是儿童风,再不咱也等比例加大尺码穿成人版童装好了。
每次坐长途火车我都得饿肚子,因为麻烦不想准备那些难吃的垃圾食品,现在有姨妈在就不愁了,我包里带的是衣服跟几本书,姨妈包里全是吃的,家里烧好的鱼都带上了,眼看她们快到站了就把东西使劲塞给我,包括那烧好的鱼,随后又买盒饭给我吃,真当是自己儿子呢。所以这一程肚子倒没怎么受罪。
我的目的地是陕西省宝鸡市陇县的火烧寨,我首先想到的是:所谓的“宝鸡”,难道“呆若木鸡”的男一号就是从这里混出来的?
我早上九点多下的火车,转车到陇县时都中午了,路上堵了两个小时的车,米松让我在县城等他,不久他还有阿P过来了,阿P是我们一起的朋友,主要的身份是米松的女朋友,她放假就过来看米松。米松出现时衣服干干净净的倒不像干工程的倒像个领导,他站在我面前总有一种正气,我想学那种气但学不来,气质是不可复制的。吃过饭我们乘车去火烧寨。
火烧寨被我想象成了以前匪寇占山为王的地盘,见了才知道也就一村子,并不是坐落山顶,但四面环山,山势一波接一波的也没个间断,这儿的交通也够麻烦的,可见幸福是比出来的,至少此时我就为我们那虽然拥挤但还不至于“波澜壮阔”的交通而庆幸。我们那儿只是交通慢些,这儿路断了或遇到山石流就是完全没得商量的交通瘫痪。
每到一地我更在意的往往是那儿的景却不是那儿的人,因为景让我融合,而人总是让我无所适从。这儿的景、不错,这儿的人、还好。
到火烧寨正逢正午,大哥带着他的队伍在农家租的房子里午休,他们那间房我才进去就撤了出来,因为,实在太臭了,当时就想以后打死也不要再进去了,估计蚊子是活不了的,它们也就出来讨个生活,哪晓得大热天的这些叔叔伯伯个把星期不见得洗一回澡,宵夜没弄到反丢了性命就不值得了。后来我发现那间房子其实没什么臭的,可见我彻底被同化了。
怀让住在另一间房,他出来站在我面前时我想到了二个字:苍伤。胡子拉碴衣服上找不到一块干净的地方,神色淡淡地已经找不到他在校园的意气风采,是习惯了还是厌倦了?不到半年的时间,让让已经成功转型,彻彻底底成了一名正宗的民工了。跟在他后边女孩是他的女朋友小薇,小薇跟阿P能在这里让我觉得很“安慰”,自己的男人在外边受难般的奋斗确实该来安慰安慰。有时候我会突然觉得爱情也是那样地叫人恶心,大概我真的开始扭曲了自己了。
随后米松跟阿P回了,米松已是包工头在另一处安营扎寨有了自己的大本营,我便随大家去了工地。工地的场景并不怎么叫我意外,在周星驰的《长江七号》及其它信息中我也接触了一些。总工程是建收费站,大哥接的活是搭钢架,让让跟大伙上了工地就忙活去了,因为顶棚已经做好了大家也不必在大太阳底下受热,大哥让我先休息一天因为刚到。小薇问我要喝水吗。我说算了。小薇说我去给你买水,说着就去了,我扫了扫大伙忙活的情景倒也没什么特别的感觉,可能是自己没上吧。我回头时小薇已经走好远了,身影好渺小,原来这片空旷的场地有这么大。
突然很奢望这样平凡的爱情。小薇不很惊艳但也不失女人味,好像阿P;安安静静的但心如明镜,好像青儿;静静坐着的时候若有所思,好像雪子;让让晚回半小时就急着出去找,好像扬扬;不嫌弃让让邋遢,好像扬扬;有爱。好像扬扬。很简单的爱情,不需要任何连鬼都不信的屁话,只要出门时为他加一件外套,进门时问一句今天很累?休息下吧先。千万不要说此生只爱你一人,我愿意为你去死。“你要变心如时光一去不可追”,曾经的承诺在那时才显得那样恶心人。
感情上的我,大概算得上是自卑中还带着点清高了,朋友们介绍女孩子我认识我总是缺少激情随便对待,后来发现女孩还不错但此时她人已叫别人牵走了。我对刻意的结识有难以言喻的抗拒,我对爱情又有着神圣的向往所以我不希望它随便开始,随便由哪个人决定哪怕是我亲密的朋友或家人。我觉得那不是给我的生命开玩笑么?选择一个人就是选择一种生活,又不是过家家,咱后半辈子的幸福差不多都押那人身上了能这么马虎么?我等待的是认认真真的遇见,没有任何的企图跟事先安排,有的是偶然的心动跟长久的感动与永久的爱。(搞得跟征婚启事似地)
所以就现在的我而言我是不大赞成相亲的,在我看来那是一种无奈,相亲没了爱情朦胧含蓄的韵味,二张陌生的脸上来那是准备直接上岗就业的,都不用实习。
理性来说相亲也是一种“遇”,但是这种“遇”是带有目的性的,而一般的人是抗拒有目的的东西的。其实相亲有时候偏偏就能成就一场爱情,而爱情也可以缘起于一次相亲。只是恋爱需要的时间成本往往会更多一些。相亲、就是去谈一场简化版本的恋爱,她比恋爱持续时间短,却往往能最快的到达恋爱的终点——分手或者结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