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我以为世上特幸福的事莫过于某一日自己偶然知道了朋友对自己的好,或者我的好被朋友明白,那样的真实,那样的感人,那感动无可言喻。
  一个人走在这些陌生的街道上我倒也不是那么的不安,只是突然又想到了萌萌。眼前的一切陌生而新鲜,一个人走叫陌生,二个人游叫新鲜。走着走着我忽然停下了,恍若看见萌萌就在身边,她又蹦又跳地指着那些造型独特的面条好好奇,欢快得像个小鸟。其实萌萌很文静就是话多了些,估计她也不会在街上这样蹦蹦跳跳的。以前我们逛街时也不见她好奇什么,倒显得心事重重,虽然她一路唠个没完,跟她呆一块我从来不怕自己话少而冷场,听她说就可以了,然后又忧愁她为何忧愁。
  那时候,武汉的夜因为萌萌在而显得宁静得有些香醇,我们眼前的一条条街道神秘而悠长,但我有足够的精力去走完它们,如果没人拉着,我想我大概也不会走第二次了。那天晚上我们从武昌东一路的武商量贩买了些吃的一路走到洪山体育广场看一群大妈打腰鼓,一路上我们从酒店的七楼聊到西游红楼什么都能聊,什么都会聊,熟悉得认识了好久似地默契,再详细的情节我实在记不起来了,唯一记得很清晰的是,萌萌有浅笑着对我说:呵呵,你的想法真有趣。从那之后我在她面前患得患失之心越来越重了,我太想给她美好的印象,给她带来新鲜而美好的时光。有一天在酒店食堂电视里看到李小璐,突然就觉得李小璐也不是很漂亮,我妈以前老是说这姑娘挺好看的所以我也跟着对李小璐印象很不错,原来一颗心真的只能装一个人,如果装进去了,这应该就是西施效应了。当我们太迷恋一样东西的时候总是很容易迷失自己,自己的灵魂容量总是有限,把一个人满满地放到心里,又用什么来放自己呢?我大概就这样轻易地丢了自己,东西丢了总是可以追回的,自己丢了拿什么去追呢?
  于是我不停地告诉自己——幸好没有命中注定,幸好没有非你不可,幸好还能找回自己,像那只说葡萄酸的狐狸一样独自抵抗着自己的难过。
  好像有句话是说人在遇到真爱的时候才会想到结婚,那此时显然算不得什么真爱,恰恰相反的是,遇见萌萌那一阵我是舍不得结婚的,好像我舍不得看完一本好书,吃掉一块美好的蛋糕,吻那个我喜欢的女孩。
  在酒店萌萌的班总是跟我错开着还特紧凑,她一面又要忙毕业考试,总要来回于酒店跟学校,于是我们见面也越来越少了。而萌萌似乎被我的执着给震住了,她大概从来不曾见一个人这样迷恋她,从中毒到毒发如此迅速而猛烈,我的一发不可收拾让她拘束不安,她也就像我执着的那样开始执着地不敢面对我。我们相遇了,却像不曾相识一样。于是我开始思考: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性骚扰?
  我也曾站在这样一个视角去看一个傻傻的追求者,那时的女主角是扬扬。扬扬的追求者从来都没有间断过,哪怕扬扬成了“有夫之妇”依然会有一波男孩子无法释怀久等不放,扬扬总是像个骄傲的公主,虽然不喜欢,但那些追求者成就着自己的虚荣心,所以她还是会乐此不疲地理会这些人,然后每次出去的时候都让我准时给她电话让她借口离开。扬扬总会告诉我那些男孩子做的一些浪漫的事,其中就有一个等了她几年,常常会大老远跑到扬扬寝室轻轻地敲下门,放下要送给扬扬的礼物就离开,把扬扬同寝室的那些姐妹羡慕得要死。我以为不会有人像我这样去迷恋一个人的,现在看来一般男孩子在追求一个人的时候总是有非你不可,气吞山河哪怕死掉也可以的势头,这样也可以营造自己的追求是经过深思熟虑,是狠真狠坚定地假象,进而提升成功率。
  我当时还是会纳闷那小子的执着,他到底在等什么呢,毕竟扬扬已经有了自己很明确的选择,他等的真的是自己想要的爱情么?我从来都不认为人是等来的。或许在一些人看来等一个人本身就是一件低成本的事情,而且可以广开门路一口气同时等她五六七八个姑娘,秋天到来的时候总会有个把开花结果的吧。于是有的人愿意被等,虽然世上的异性死光光了她也不会被那人等到。也有人愿意去等,因为等人也不用花钱,还可以营造自己很专情的局面,为之后的故事埋下伏笔。
  这些故事让我明白爱一个人着了魔是一件很容易的事情,喜欢一个人本身是一件很美好的事,只有扯上了欲望跟占有才变得自私,变得浑浊。起初的我们可能只是打算浅尝而止,反正闲着也是闲着,没事思念个把姑娘也没什么不好,结果却玩火自焚,陷进去再想出来却那样叫人难受。很多时候爱比被爱更被动,被爱的一方可以没有牵挂,而爱的一方更多的是时时思念义无反顾身不由己的无奈,占有主动的一直都是我们的情感,它带我们进入爱情,最终使我们深陷无法自拔。爱之初我们还能限制自己的情感,到了后期情感将控制局面并使我们苦不堪言。
  那段日子我总是在酒店门前看落叶飞花,时光过得惆怅而漫长,我发现我在意、能牵动我情感的事情越来越少了。(我其实并不喜欢太过直白的表述,这几段话讲得叫我挺别扭的,我更喜欢那种喜欢而不讲出口的意味,然后留在可能让我们抱憾终身或者那些非常时刻讲出口,好像“我爱你”一生只能说一次一样。我看过佟大为的一部片子很让我感触,女主角在事业的高峰他显得很冷淡,被女主角逼着也死活不说一句我爱你,最后还一个人离开了,剧情放到这里直让我困惑不已。而在故事的结局女主角得了绝症,佟大为却跑来泪流满面地说了那句我爱你,并要娶她。真正的爱最终的归宿其实就是一种责任,它淡化了欲望跟名利,只会在最关键的时候显现出来,告诉我们爱是那样的真切,至死不渝,生死相许。)
  回到火烧寨我好好睡了一觉,中午上工地一切重来,整个工地变化不大,工程巨大,进展缓慢。倒是那“寨花”竟然改变了形象弄了个卷发,脸上更是浓妆艳抹,但粉底跟口红的铺成极不得章法,花花地混乱不堪,样子雷人得厉害,跟在脸上写着“我化妆了”似地,在工地上干活也没戴安全帽,大哥说:今天人家难得弄了个头发,那就随她了。我倒喜欢她山村的纯朴造型,不那么张狂显眼但韵味很足。
  我曾认为她该多读书的,但有文化了可能就不是现在的她了,她可能因此聪明视野宽广了,学会了各种捷径跟策略,但也可能不那么善良纯真了。所以对她的这次突破我不知道该欢喜还是该担忧。对于这个已经有了如此多的聪明而虚无的女子的世界,你还是傻傻地真实着吧,不去理解世间的纷争与算计,简简单单地爱自己的老公跟孩子,孝顺公公婆婆听妈妈的话,当然还有勤劳。
  如果没有非常没有情趣的人,我一般不会去压制自己的情感,有时会像小孩子那样天真地指出:你的指甲很漂亮呢。所以我也不是很有所顾虑地表达着自己对这位“寨花”姑娘的好感而称赞她,米松跟让让就开玩笑说你们是不是有一腿?说真的我还真没什么兴致跟能耐去勾引有夫之妇,这工程够浩大的,得搞得人家破人亡的,跟地产商差不多了,我说:你们还是别瞎扯了,毁了人家清誉。然后我就不怎么理会他们继续瞎扯了。我并不是很喜欢重复地强调一些东西,也包括为自己辩护,关于这样的论断我一般只申明一次,但是会申明得很认真。可能正因为我不多争辩,常使得朋友们以为我还真有情况怎么的。所以有时我会怀疑自己是不是一个走得很偏的人,小沈阳也只是裤子跑偏了,我是整个人都跑偏了。因为那些我执着并一直强调的东西没人在意,而大家兴致勃勃讨论的东西我又不想多去争辩。我就像是孤独地守着一片荒地没有人来观赏,他人的游戏规则我又不明白,为了使自己不被孤立,我开始去学习大家,玩大家喜欢的游戏,人也就这样舍弃了原始的自己,越来越能跟大家打成一片,那样地顺其自然,那样地理所当然,好像大家天生就是一路人一样。
  米松跟让让总是称这儿的姑娘漂亮,让我干脆就地取材带一个回去,可能还极有创意地想过让我直接把那“寨花”拿下得了,要么就不做,做就挑个高难度的,这是个不错的想法,过来一趟磨练了意志还顺道弄点外快把人生大事解决了。在我看来去征服一个人,还是从心灵跟情感上的征服,这不是一件简单的事,虚情假意的当然要效率些,因为压根就没征服这回事。当然征服与被征服往往是共存的,我们准备去征服一个人的时候其实已经被对方征服了,而我显然还不是一个经得起检验的征服者,倒是常常做被征服的事。但我多少开始讨厌征服与被征服那些事了,我总是很容易沉浸在这样的情感中不能自拔,我也不大愿意去被征服了,既然越来越谨慎,不曾被征服,那还去征服人家干嘛呢?征服与被征服的故事还是会有的,只是被征服的时候要更小心些,征服也要更执着些。
  我来陕西一趟没少叫我爸妈操心,他们都是土生土长的农村人,也没啥冒险精神,日子过得很安逸,我深深地遗传了这些“优良传统”,来陕西还是被人半拖过来的,来了又犹豫不决,纠结了很久,直到这次重回火烧寨才铁板了不思归。
  老爸隔几天就来信息问哈情况,还是打着老妈的名头,什么你妈担心你怕你吃苦让你早回,我爸总是死撑着想当个大男人从不在我面前显露一丝软弱,但他蹩脚的演技总是出卖了他,这只让我觉得他更可爱。
  有时我也想是否要跟他们说实话,因为他们会过于担心,可说了假话又要不断的用假话装饰,我这人实在讨厌心不由衷,主要是人懒了,懒得说假话,说假话挺伤神的,你得记住你说过的每一个假话才不至于被拆穿,这还真是个高技术活,所以我还是尽量在不让他们担心的前提下把自己的情况告诉他们。我已经兑了不少水的表述可还是把我妈搞激动了,刚跟我爸挂了电话她就回过来了要我回去,那气势,恨不得从电话那头拎着我的耳朵把我拖回去似地,不过我妈毕竟读书少了,辨我不过,我等她发完难才浅浅地驳了几句母亲就无语了,接着她竟鬼使神差扯到娶老婆买房子,这个我就很无语了,我妈真够眼光远大的,帮我规划得够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