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物极必反,万事万物到了尽头总会转折,高温持续了两天,第三天就下了暴雨,天黑沉沉地叫人有些窒息,雨猛得像是要把大地砸开花似的,雷也打得够响亮。近年来的天气越来越反常了,它们似乎在告诫我们:2012不是跟你们开玩笑的,先意思哈让你们瞧瞧,到时候整死你们。来陕西不久,家乡湖北就涨水了,很凶猛,连总理都过去了,然后我就很牵挂很牵挂那个地方,原来我也会很担心很担心很大的一群人而不是几个人,而且更多的是些陌生人,原来所谓的乡情就是这样,它会不会比当年在曹营的关羽同志的心情更为浓烈呢?
  对于2012我有的是期待,但还不至于祈祷它跟我们玩真格的,毕竟也不能为我一个期待让大伙全都去拜拜啊。
  在朋友们看来我是个很怕死的人,干什么事总是能很快找到最佳的防御状态,比如过马路我总是走在右边。然而我却不怕2012,似乎大家都不怕,其一可能是大家都不怎么信,其二是既然灾难人人有份躲不过,担心也没用,那就无所谓啦,到时候随它怎么折腾,活下来是运气,死了那也是命该如此,所以大家还是该干嘛干嘛吧。我想那天若是真的,我也将过得异常真实。
  我会做很多一直都没有勇气做的事,说很多一直不敢说的话。
  我会对某人说:你戴白色发箍的样子好美。
  我会抱着一大束鲜花走街串巷来到某人面前把花送给她,某人若不要,我就恶狠狠地说:傻啊你,又不要你嫁给我,不要白不要。我这辈子还没给人送过花呢,在我看来这算得上是你的荣幸。我会等某人三分钟,在那三分钟,她的神情将告诉我,我是否到过她的童话里,然后我会很洒脱的跑开,纵然有多么的不舍,我也不要显露一丝的留恋,我这优柔寡断的一生太凄凉了,我要勇敢地舍得一回。如果某人正命悬一线,我不知道我是否有勇气用自己的生命告诉她曾经站在她面前的某人是多么的真实,好像永远都不曾走远一样。我发现我的心有些矛盾,如果说世上谁对我最重要我会回答我爸妈,如果再问世界末日那一刻我最留恋什么,最留恋什么人,此时却不是他们,那会是我生存着的一个遗憾,一个梦想,一个足以令我死而无憾的信念,再或者某个我认为很美好的姑娘。
  我会对朋友说:我们拍张合照吧,我总是拍别人却很少被人拍,狗仔队估计我这辈子是碰不上了的,我还没有认认真真跟大家来张合影呢。
  我会烧了我的日记跟文章,还有那些写给自己的情书,烧掉我写的所有的文字,然后连同我养的“二十三”的花骨堆一起埋葬在河边的柳树下,并深深与之道别。
  我会把我的头发剪掉,瞧瞧我的光头造型有多么的雷人,当然,我会在给了某人花之后再剪,我怕把某人雷到了。原来这世上总有一个让我自卑勇敢不起来的人。
  我会特肉麻地对我爸妈说一句:我爱你们,不因你们美丑,贫富,是否有能耐。
  我也会对某人说,因为你曾经的一句话,一件事,我当你是兄弟,我不喜欢这样露骨的表达,因为它总是被那些虚情假意的人拿去忽悠别人,我怕你不信,但此时,你会信的,所以我要告诉你。
  我会看看天空,但我估计此时的天肯定特别难看,难看得叫人害怕,暗得好像里面有无数个能够轻易把人弄死的东西。于是我叹息:有多少美妙的年华我不曾认真过,那时的天那样美好我不去瞧,现在却为此独自伤感,好悲凉。
  恍若,我真的经历了一次生死。
  之后的几天逢上了火烧寨有庙会活动,挺热闹的,庙会还没开始,几天前街面上就排满了吃的玩的用的摊子,窝家里的人们也开始涌了出来,跟过年似地,这也算是庙会的前奏了。
  庙会要摆台唱戏好几天,人口密度如此小的小寨子也总有足够的人气把看台围得死死的,大家挺能配合的,不像我们那儿,搞个活动都没什么人,特没劲。我以为我会对这样新鲜的活动很有感触并发情似地大把大把描写抒发情感什么的,可我的心却淡淡的,似乎被某种情感占据着,而淡化了其它的情感,使我已经无心去感应新的刺激。我发现那些我在意的人才会令我发狂,其他的不会了,我的心开始宁静了,我不知道这样算不算是成熟了,我觉得这样也没什么不好的,至少不会无端生出些烦恼来。
  米松说在古时候庙会相当于现在的相亲,你可以多看看,说不定有中意的。对此我总是不说话,倒也不是我死撑着要做个痴情种此生非萌萌不娶,对于我而言每一次心动都是体力精力的极度消耗,甚至可以说是浪费,所以我越来越不愿意心动,迷恋某人了,跟孤独相比,迷恋一个人更要命,所以咱还是多挑肥拣瘦慢慢来得了。
  我是很喜欢像庙会这样热闹的活动的,但我显然又不是很适合这样的场合,让让挺喜欢热闹的,他是个坐不住的人,但我的低沉可能挺影响他的激情的。我双手揣兜里走在让让后面,街不大但我还是会跟他掉好远。岔口处有卖吊链的,我其实不喜欢看也不喜欢买东西,总是羞滴滴得有些恶心,这一次我还是上去瞧了瞧。我发现我很喜欢买吊链,但令我无所适从的是我想送人却不知道送谁,所以现在我都有好几条吊链了,但都不曾戴过。
  我看到了一条叶子形状的吊链,感觉好廉价,廉价得似乎还不及串着它的红绳,我想找点东西证明在这边的日子是真实的,于是我买下了那条叶子吊链,我忽然记起我有个朋友的网名叫叶子。
  我想我挺扫让让兴致的,没逛多久就想回了。我总是不合时宜的情绪低沉,我会一路上一句话都不说。之前青儿拉我出来逛街,她总是气恼我对她挑出来试穿的每一件衣服都说:还好。其实我真的觉得她穿那些衣服都挺好看的。
  回来后我就一个人坐在刚铺好的水泥地上不说话,然后删除那些与萌萌有关的东西,她的电话,她的短信,还有她的相片。好像一个个生命将要死去,我最后一次看了看它们,终于给他们判了死刑。夜晚的寒气有些重,它湿了我的眉,洗了我的眼,我想:还有比此时的我更勇敢的我吗?
  如果能跟萌萌早些认识就好了,我们也不用在一起的时候总要夹杂着工作跟规章制度,说个话还要小心被逮住。那样的话,我们可以很任性很孩子气的吃我们学校后街肉夹馍再去吃土豆粉而不吃饭,背靠背在学校图书馆旁边的草坪上看书听音乐,我也可以随时随地喊她出来溜达,她只管跟在我屁股后头而不用担心会走丢。她会发现我其实也不是那么的忧愁,我也会笑,很纯很纯的笑,很真很真的笑。
  陕西白天晚上温差很大,白天中午温度很高,颇有些武汉的风采,但是还好有些风。晚上会很冷,依然有风,睡觉得盖被子,我披着外套坐着直哆嗦,因为牛仔裤开档了,下边穿的让让的马裤,曾经白不溜秋的双腿现在终于黑不溜秋了。工地上的灯好亮,有人还在赶工,在这儿总有干不完的活。
  米松是在庙会那几天从“二郎山”过来的,那天他大包小包扛过来叫我只纳闷,但我也没直问,后来才看出的一点眉目。原来那老王真把米松架空直接跟上头的人勾搭去了,米松压根就插手不上,事都办了,资金也过不了手,米松彻底成了光杆司令。这或许还是件好事,因为一开始我就看着米松的事业太顺畅了,顺畅得跟老天在开玩笑似地让人不安,从学校出来才两三个月就接工程干了包工头,什么都没弄明白却乐呵着工程干得很有趣,一开始就这样顺,估计以后肯定会栽个猛的,所以以这样的小成本吃点苦头还是不错的,至少这事告诉自信满满的米松成功的代价还不止自己付出的这些,它要来得更艰难。
  我想陕西的故事若叫米松来写,可能就大不同了。大哥,米松,怀让三兄弟共事就够波澜壮阔的,再加上些老板们男盗女娼尔虞我诈的,商业性十足,米松必然将重点从情场转商场,我对这些没兴趣,我实在也难以想象米松在如战场般的工地上蹲在角落为一姑娘而伤感,甚至思念得落泪会是啥模样,肯定是比我还劲爆的场面,如此说来我还挺勇敢的,干起这事一点都不含糊,啥时候来了兴致立马投入角色,完全不用酝酿情绪。
  我在工地上干过最恶心人的事估计就是抱着让让的小电视看韩剧了,一帮粗犷的爷们听说这边有电视看乐呵呵跑过来,却见一小子正很有兴致看着电视里那些神经病似地人一会哭一会笑,干的也都是些莫名其妙的事,说的话也不知道是哪国的,看得人真揪心,很快人就无趣的撤了。我开始明白青儿为什么能那样带劲地看这些消耗生命的片子,还有谁打扰她她就灭了谁的狠劲,因为那些东西带着大家对爱情最美好的向往,既然现实那样让人失望了,在韩剧中梦一下不行么?说来惭愧,因为我之前也干过这样发神经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