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我要离开酒店的前一个星期我有给萌萌打电话,萌萌的电话号码跟我之前的一个号码很接近,所以我记得很快很牢。刚玩QQ那会我还把那号码做了密码,自打把萌萌的电话记住后,自己的密码就渐渐模糊了,到最后就再也记不起来了,那QQ也再不曾在线过了。这倒让我想起了一个很凄美的故事:
说是有个女孩由于小时候出过事故的关系,只能记得三个人——父母和哥哥。在她16岁生日那天,哥哥对她说:如果你有了喜欢的人,就把我忘了,将那个人记在心里吧。
女孩笑着说:我才不会呢。
第二年的某一天,女孩和她的男朋友一起找到哥哥,她带着哭腔对哥哥说:哥哥,我是谁啊?
我给萌萌打电话时她已经在离开武汉的火车上待了近十个小时了,我们确实开始离得很远很远了,远得把所有电影小说情节拿过来我们都不会再相遇似地。
我自己是不怎么擅长打电话的(原来我不擅长的东西还是蛮多的),很没话说,发信息倒是超能侃,常是一条短信能把手机容量占满还意犹未尽,我也不知道我要说什么,反正就打过去了,还是在酒店上楼层送东西时借机跑一边偷偷打的,然后我有些无关痛痒般听着萌萌讲着一些无关痛痒的事情,这一次我想说的话还是很多的,但一句话也没说,情话的分量总是因人而异,效果也往往千差万别,而此时,一句“想你念你”好比掉了一块钱一样廉价,说出口很没意义。
萌萌后来说:你是个好男孩。
我说:好男孩是笨男孩。
之后我翻了下书觉得没劲就缩着小憩,迷迷糊糊中我好像梦到下雪了,雪子握着粉红色的梅花在一边耍雪玩,我骑在笨重的木马上想追过去,但木马太笨就会前后摇晃,我怎么也向前不了。没一会我就被弄醒了,火车到站,车厢很快塞了不少人上来,火车上也实在不是睡觉的好地方。然后我就望着窗外回想起了去年冬天的一些事情。
有一天雪子突然告诉我有个男孩子正在疯狂地追求着她,问我意见,但我发现我其实并没有什么资格去干涉这些。我问她你喜欢那个男孩么。雪子说我也不知道,只是觉得他蛮好玩的。然后我也不知道说什么了。
光棍节那天雪子来电话约我去风情园,而我似乎也有什么话想要说的,我记不得我怎么说的,说了没,很模糊了。但我记得雪子说的,她说那个男孩子约她晚上出去吃饭,她不知道怎么办,想拒绝又怕不够礼貌,那个男孩子也没什么重要的,只是觉得能跟他做一般朋友就好了。我直琢磨这是哪来的小子,打着吃饭的幌子想“脱光”吧,咱家雪子也是给你打发寂寞的。
我离开风情园的时候天开始下雪了,那是那年冬天的第一场雪,它来得比以往早,比以往意外,也比以往要美。风情园的风景很快被渲染得让人流连,我记得我还压低了伞对着自己身后刚留下的新鲜脚印拍了张照片,每次看那照片都叫人直伤感。
风情园可以说是我看着建起来的,刚来武汉就见这里正忙着拆楼清理现场,大一的下学期风情园就竣工了,开园那天里面摆了好多花,园子里的树苗还是我看着栽下去的,现在已经绿树成荫,当时子越看了这儿的地理条件直感叹:真是“打野战”的好地方啊。后来确实也有不少情侣到这儿约会。四年的时光很快就要过去了,树四围也已过人高了,四年间的我们,不曾有所得,不曾有所成,却也不得不反思而伤感。
有点默契的是我每年的生日都会逢上风情园的菊花展,满园的菊花真美真美,而朋友们总会提到一个关于我晚上看菊花的故事,我却总觉得恍然如梦:啊!?原来还有这样一个故事啊。
去年武汉的雪特别的多,真是雪花飞舞的季节啊。每次跟雪子出去我打伞都打得特正,但回来时我跟雪子总有半边会沾上一些雪花,于是雪子说我伞打不好,后来跟让让一起出去共一把伞时我就特意拿过伞:我打伞吧。怀让说你长得高是吧。我说我学着打一下。
雪子一直都很纳闷为什么男孩子都喜欢看美女,这个问题她问过我好多次,问题在于她对帅哥是不感兴趣的,她只是很喜欢收集美女的图片,在她看来男女应该分清楚,你们男孩子去找男孩子玩吧,你们去看你们的帅哥,干嘛要看我们女生呢。这时我就说:我也不大清楚,不过我觉得你应该回火星去了,地球是很危险的。我一直都在担心这娃娃被人骗,被哪个不那么单纯的男孩子骗。
我对雪子说:还是不要去吧,你们才认识两个星期,都还不了解,这种疯狂地追求让我觉得对方太轻浮,你这“木木”傻得可爱,单纯得离谱,善良得没人性,不严谨是要吃亏的,女孩子要学着适当的矜持。最后那个约会雪子没有去。
两天后我回家了,爸妈要给小妹过二十岁生日,小妹总是太顽皮而叫家人操心,难得地一家人能聚聚我自然是要回去的。小妹那个生日过得很丰富,爸妈特地带着他们刚组起来的腰鼓队为小妹表演,还刻了碟,大家满足而幸福。
我回家待了两天就回了武汉,雪子第一时间告诉我她接受了那个男孩的追求,问我自己是不是做错了。之前我似乎已经能感觉到这结局了,我说:那就这样了吧,去锻炼下也好,总跟着我这样的光棍也学不到什么。
后来我跟青儿吃自助火锅,夹着满筷子的粉条却全都从嘴边滑落掉进了锅里,突然想起之前特神经想去吻雪子却没有吻到。青儿看我像是在流泪,直问锅太辣了吗?还好吧。我忙用手给嘴巴扇风,骂道:哪个王八蛋弄的锅,忒辣了些吧。然后我又对青儿说:我觉得你应该对你家官人多用心些,不要总对人家那么随便,小心他哪天男人了把你给蹬了。青儿压根就没在意:没事,现在不还有人在追我么,姐又没过时,还怕销不出去么?
雪子是我至今唯一拜把子认的个妹妹,她其实还比我大几个月,但是她没个做姐姐的样子我也不甘愿当弟弟就争着当了哥哥。我自己并不屑于哥哥姐姐乱认,别人认那么多姐姐妹妹可能是想先拉近关系以图后进,我跟雪子拜把子却是想摆正心态不再胡思乱想。说真的我对现实中那些拜把子的破事是很反感的,把祖宗老子都拉出来发誓愿要同生共死,关键时刻还是给兄弟下黑手捅刀子,想想都恶心。一般人搞背叛也没什么,最多一厢情愿死无对证,因为人家也没说那些屁话啊。
那天我还真准备跟雪子歃血起誓来着,只是当时天很晚也很凉,带一女孩子也不干点啥好的,就拉人家去放血,这也忒变态了些。于是我们形式就简,在学校综合楼后边找了棵莫名树三跪九叩,跟天地打过招呼,再让眼前的莫名树做个见证,把形式走得有模有样的,然后我们也试着去保持它的纯度,不要受其它杂质的污染。
我生日那天雪子送给了我一双手套,她说觉得很好看,认为我应该也会喜欢的,我使劲地点头:恩,好看好看。其实我觉得那手套的造型也不怎么样。记得雪子还特喜欢吃路边的梅花糕,之前我并不知道世上还有这玩意,我有些不像杂食动物,对柴米油盐之外吃的东西并不感兴趣,所以我也不去关心人类把粮食玩出了多少花样,于是我很孤陋寡闻跟着雪子认识了千层饼跟梅花糕等等这些杂食。后来我们在街上吃梅花糕时雪子问我:梅花糕好吃吗?我依然拼命地点头:好吃。然后大口吃掉了自己的梅花糕。我发现跟雪子一起我总是很能心不由衷。
我们在穿过“民大”的后门的时候雪子险些滑倒了,我忙问:怎么样了你,摔哪了?雪子说我还好。接着我却沉默了一下。雪子走了好远才发现我呆站在原地,我这才走了上去,雪子问:你怎么了?我说我都不曾如此担心过自己的父母。
那天傍晚的风吹得有些冷,已经是秋末了,我只穿了一件单衣,冻得直哆嗦而雪子却全然不觉,她穿着大大的外套把自己裹得很严实,我也不愿再去纠结这些,总不能让她把自己的大外套给我啊,这应该是我该干的事,我也只是缺她一句关心罢了,在我眼里她永远都是个纯真得把心都弄丢了的孩子。所以我会从图书馆借一些自认为很有用的书推荐给雪子,可是没有一本是她喜欢的。但我还是乐此不疲,每每看到好书都会拿给她瞧瞧。
雪子好像不怕冷倒是特别怕热的,一到夏天她都不敢出门,总觉得武汉的夏天可能会把她晒死。与之相反我是很怕冷的,整个冬天脚都是冰的,但武汉的冬天其实也不算冷,虽然我也没有去其它什么更冷的城市。看着朋友们一件短袖一件外套“充小伙”招待着武汉的冬天也不为所动裹着妈妈打的毛衣爸爸给的羊毛衫,跟一病态十足的老太太似地,于是米松一个喜欢研究养生之道的朋友就说我可能是肾虚,还特怕我瞎想地解释了一通。
大冬天的雪子总是说自己的脸疼,发热,让我很不能理解,冬天脸发热不好么。我很无所适从,后来碰到雪子的男朋友我还特脑残地告诉他这事让那小子多注意些,那小子其实挺礼貌的,长得也还算精神,还满是笑脸给我递烟,但我总觉得他油光油光的。他可能以为我是雪子的亲表哥,刚刚牵手雪子那会还请我吃了顿饭,雪子跟我说起这事时我死活不愿意去,后来不知道怎么的还是去了,大概还是有些好奇有些不安想见识下这位兄台,那天那小子特客气,见了面就表哥你好,然后上烟倒茶,跟见老丈人似地,让人心里直纠结:这小子还不错嘞!我说我不抽烟,他说:表哥真是好典范。我本来想用冷酷的表情表明心意的,却突然无端生出几丝罪恶感,挺好的一对嘛,何必呢我?于是我慢慢收敛了自己的孩子气,真当自己是一长辈似地。雪子的男朋友话很多,倒也不显枯燥,挺有意思的一人,一直以来还老瞧不起油嘴滑舌的人的,现在才发现原来这招真的很好用,我甚至都能说跟那小子谈得来了,而雪子一顿饭下来没怎么说话,倒也会不时偷偷笑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