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到表扬的础劳会心地笑着,又催我赶快约包晓田出来。吃人嘴软拿人手短,我不好意思再推辞,麻木地拨通了包晓田电话。
“我一直在家等着呢,说吧,去哪儿?”包晓田心花怒放喜不自胜。
“你定吧,你对这方面比较熟。”
“那我做主了啊,去依呀呀唱歌!”
依呀呀没去过,但听别人说那里消费不低。别人都觉得不低,我肯定更难承受。这是唯物主义意义上的客观事实,我总不能唯心地欺骗自己走进虚拟空间,没有疼痛感。
“还是去牛街吧,那里有很多家歌厅,环境不错,选择性也多,热闹……”我罗列一堆冠冕堂皇的理由,掩盖自己卑微的真实想法。
“那也行,那你过来接我吧,我在小区门口等着。”包晓田没有挑肥拣瘦,变得懂事多了。
“遵命!”人家改变主意给我减轻经济负担,我当然得给点面子,最起码在嘴上迁就示弱,让她高兴一下。
我和础劳打上车赶到名都小区门口。包晓田一见车上坐着础劳,脸一下子阴沉下来。我赶紧劝解说:“你别生气啊,是我带他来的。人家础劳好心好意,你别老对人家那样。”刚才打电话时故意隐瞒了础劳在场的消息,我想先斩后奏造成既定事实,让她不得不接受。
包晓田咬牙切齿瞪着我们。础劳点头哈腰地下车帮她拉开车门,包晓田连正眼也没瞧他一下,径自坐到前排副驾驶位置上。
牛街是呼和浩特比较有名的娱乐一条街,街道两边密密麻麻全是歌厅和酒吧,整个灯红酒绿纸醉金迷的感觉。人一下车,附近店里的伙计们争着抢着邀请你,就像电视上演的红灯区小姐拉客一样。我们三人最后找了一家中等规模的歌厅,要了一个小包间。服务生端来酒水和果品。础劳依然是端茶倒水大献殷勤,包晓田却仍旧麻木冷漠爱搭不理,好象把他当作空气一样不存在。我是他们的中间人,需要站出来打破这个尴尬局面,于是走到点歌台前,问他们俩:“都唱什么歌?快说,我给你们点!”
包晓田真夸张,一口气点了《鸭子》《看我七十二变》等变态小女生比较钟情的四首歌曲,咿咿呀呀唱起来。说实话她唱得不怎么好听,嗓门尖,稍有难度的高音部分就唱上不去,还总卡壳。我听着都起了杀人的心。不过包晓田勇气可嘉,伴带的肢体动作很多,也很到位,扭屁股、晃脑袋、手作波浪形,从昏暗的角落里眯眼看,很是清纯可爱。
等包晓田唱到第三首歌时我起身去洗手间交水费。五分钟后慢悠悠回到包间,发现础劳已经不在了,包晓田独自唱着扭着,神情很投入。
“他去哪儿了?是不是你把人家气走的?”我劈头盖脸责问她。
“我倒是想来着,可是他没给机会,真是的!他接了个电话火急火燎地走了,听着好象说什么同学跟蒙院的学生打架了,进医院了……”包晓田紧皱眉头解释说。
“那咱们两个人唱下去有什么意思?干脆回去得了?”
包晓田坚决不同意:“不回去,那个瘦猴子走了才好呢,多清净,多舒服,现在开始独享咱们的二人世界!”
其实不想留,可是不能走,我就像傻蛋一样看她表演承受着折磨。包晓田喊完自己喜欢的全部歌曲后一屁股坐过来,有意无意地说:“春林哥哥,刚才好象嫂子来电话了。”我刚才去洗手间不小心把手机落在了包间茶几上,可能就这个工夫来的电话吧。赶忙打开手机一查,没有未接显示,已接电话记录的第一个名字却是齐欢!通话时间还不短,有一分多钟。
“你接的啊?”
“是啊,我接了!”
“说什么了?”
“没说什么,她就挂了。”
我才不相信这鬼丫头说的话,一直狠狠地瞪着她。包晓田被我瞪得心虚了,最后吐下舌头做个鬼脸,说:“哎呀春林哥哥,你别生气了,我只是想做个恶作剧,没别的意思。”
“你得跟我一五一十地汇报通话内容,要不跟你没完。现在是敏感时期,这关系到我和她的前途命运!”
“跟你说也行,但你保证不能生气。大男人说话要算数!”
“好,你快说。”
“我一接起来她就问春林你在哪儿,怎么这么吵?我说春林哥哥洗去了,你过会儿再打。她问洗什么,你是哪位。我也反问你是谁。其实我知道是她,手机有来电显示呀,我是故意这么问的。她回答是韩春林女朋友。我说是吗,他怎么没跟我说过呀。哈哈,她可能真急了,问你到底是谁。我就说啦,这个不重要,没事,一会儿春林哥哥回来了我会告诉他有人来过电话的。后来她没说话就挂了。”
这哪是恶作剧呀?言辞含糊态度暧昧,纯粹是故设圈套借刀杀人嘛。本来齐欢我们俩关系现在很微妙,她这么横插一杠子,还不得把齐欢逼成神经衰弱了?这个害人精!我气得把手机重重拍到茶几上,抡起右手就要给包晓田一个耳光,可抡到半空还是没打下来。理智战胜了冲动。有三个方面的原因:一是刚答应过不生气,要信守诺言;二是打人不对,对小姑娘下手更有失风度;三是伤感情,得罪包金山不说,闹不好还要赔付医药费,经济状况会变得雪上加霜。
虽然没打下去,包晓田还是被我这个动作吓坏了,从活蹦乱跳的兔子立刻变成惊恐不安的小鸟,眼泪汪汪地注视着我。她被我吓着了,反过来我也让她惊着了,结果悬在半空中的手慢慢减缓下行力度,轻轻摸到她脸上帮她拭去眼泪。
谁如果说我贱,我此刻肯定不会横眉竖眼一味否认。天生看不得女生哭,尤其是这个女生承受委屈、不喊不叫默默抹眼泪的时候,更觉得她是弱势群体,自己有义务担当起保护关爱的大任。
“别哭啊,都是我不对!不应该对你这样……”
都说了别哭,结果包晓田是不是听差了,听成意思正好相反的‘哭吧’,咬着下嘴唇抽动几下肩膀,终于忍不住哇地一声哭出来。眼泪吧嗒吧嗒的,就像屋檐上滴落的雨水,顺着脸颊止不住地往下流。哭声响亮,有如闹情绪的小孩一样放肆,而且没有明显的规律。我心头一紧,拿不定主意该如何去安慰她,真怕有好事的歌厅服务员进来查问情况,说我耍流氓,把我痛扁一顿。我压低嗓音喝道:“让你别哭了嘛,好象我强奸你呢,别人进来看多不好!”
,每次劝解都适得其反!包晓田又受到鼓舞似的,伸开双臂结结实实抱住我脖子,继续哇哇哭喊。有几滴泪水紧贴我脖子下滑到后背,感觉异常痒痒。我拍拍她后背试图让她平静下来,但效率不高,只好用两手分别把住双肩,向外运力慢慢推开她身体。真像强力万能胶粘住了东西,费劲巴拉地去揭开它。我就这样双手平行顶着她保持固定距离,盯住她的眼睛不说一句话。再不闭嘴,祸端更大。包晓田哭爽了,声音越来越低,眼泪越来越少,最后只剩两三秒抽一下鼻子的低频率象征性动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