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点二十分,我慢悠悠地往楼下走去,在一楼大厅意外碰见了我的幸运之神兼守护天使包文英。自打进入电视台,我们两个很久没照面,颇有些恍如隔世的感觉。她化了淡妆,打扮得也很时尚,总之比以前漂亮多了。对于这次不期而遇,包文英表现得非常兴奋,一个劲儿问我工作顺不顺心,生活快不快乐。我笑说顺心极了,快乐极了。作为幸运之神,她又告诉我一个好消息,说第一个月的工资已经入账。上班没几天就有钱赚,大领导还是以人为本挺照顾我们的嘛,不能让领导们失望,有空取出来赶快花了它!
  依依不舍地挥手道别,望眼欲穿地苦苦等候。吕雪娟迟来十分钟,不过脸上没有预期的阴云密布,倒还带着和气的笑意,整个精神状态不错。我朝她先笑道:“碰到什么好事了?说出来分享分享?”
  “没什么!晚上我们部里要聚餐,你不要等我了啊。”吕雪娟笑脸灿烂,掩饰不住内心的喜悦,感觉又回到了头两次领我进门时候的高温状态。
  聚个餐至于这么高兴吗?怕是有其他的特别安排吧?既然她说开了,那我也得问问:“昨天也出去聚了吗?我等你一晚上,手机也关机了!”
  “是啊。你以后不要主动找我,有事我会和你联系的!”
  “你是我女朋友,不该主动找吗?”
  “不是那个意思。我最近很忙,有些事不方便!”
  “那好吧,尊重你的意见。”我说着走到她的面前,伸出手臂示意让她挽住。
  吕雪娟的眼神立刻变得局促不安起来,慌忙挡过我的手,小声说:“这么多人,影响不好!”
  “正常谈恋爱嘛,怕什么?如果你实在不愿意,那我就不勉强喽!”
  已经是确定关系的情侣,可我们仍像陌生人一样,一左一右拉开距离走着。授受不亲的古代男女也不过如此吧,我这个恋爱是怎么搞的呀?
  吕雪娟隔空指挥着我去一家新开的粥棚吃饭。那里就是一个卖稀饭的,甜咸黄绿大小肉素,花样再多也不合口味,可是她喜欢,没办法。我让吕雪娟做主,点了几个样式。在等待煮制的过程中,她一直抿嘴微笑,不是对我,而是对着手机发短信。后来她把手机放在旁边的椅子上,自己上厕所去了。叮……又有一条短信进来。我按耐不住心中好奇,抓起来就翻开看了。发信者叫阿狗,内容为:“导弹一枚,来自阿狗,请笑纳!娟娟回心转意,阿狗高兴之至。今晚邀卿共做南韩松骨。”什么阿狗阿猫的,乱七八糟,文言文和特定代号用得连我都看不懂,有意思吗他?
  还想再看几条,只怕时间来不及,被她发现了可不好。我赶紧把手机放了回去。又一想,不对,她回来一看这条信息已被读过,肯定知道是我干的。一不做二不休,干脆给她删了,造成漏接的假象。没有存档,死无对证,她上哪儿查去?
  过不多久,吕雪娟回来了,一边喝粥一边发短信,又抽空跟我说说笑笑聊上两句。
  饭后无事,吕雪娟回单位上班,我磨着时间去银行取出了可怜的九百元工资,然后绕道去医院再次探望包晓田和达布纳。包晓田正在病床上安详地午睡,梅花阿姨不在她身边。我把买来的水果轻轻放在床头柜上,默默站着,爱怜地看了一会儿她仍有些憔悴的脸。为不打扰她休息,我又轻手轻脚撤出来,爬楼梯到了十层,找到达布纳的病房。达布纳不在,床空着,一问护士才知道他今天上午已经出院了。昨天还说再观察几天嘛,到底什么情况了?我马上打电话过去,达布纳在那头呵呵傻笑说:“(蒙语)我们制片人说最近人手紧缺,工作忙,不让请假……”
  “(蒙语)那是什么领导呀?生病住院还不让请假,真没人性!”我对着话筒骂骂咧咧地说。
  “(蒙语)反正也没多大问题,哈哈,早点出院呗,挣钱养家呀!”达布纳是心态好还是无奈,从他的话里我真的猜不来了。
  “(蒙语)那我晚上安排一顿,给你压压惊,不许推辞啊!我再把嘎哥和蒙语频道的包文明也叫上。我今天发工资了,有钱了。”
  “(蒙语)哦,是这样啊?那就电话联系吧。”达布纳呵呵笑着答应给我机会。
  下午,新闻频道的记者编辑还是一如既往地疯忙着。阿道长今天没来审片,张少华一个人坐镇指挥,整个审片过程平稳有序,很顺利,大家别提多高兴了。
  我给包文明打电话说请客吃饭,他说自己在赤峰出差,暂时回不去,等下次见面再说。我开玩笑说他工作安排太满,等下次还得等到猴年马月去?
  嘎拉泰替同事剪辑一条什么慈善会领导在锡林郭勒meng考察调研的新闻画面。我一直等他做完审完,交到播出线上,才和他一起走出电视大厦。我们在广电大院门口西侧等候达布纳赶过来。在点烟玩火时,忽然看见吕雪娟和一个邋遢男人卿卿我我地从大院里出来,目不斜视径直走到马路边上准备打车。那个男的似曾在哪儿见过,就是一时想不起来了。我没跟别人说过自己和吕雪娟的关系,所以无所顾忌,还像个没事人似的问道:“(蒙语)嘎哥,那个男人是谁?你认识吗?”
  “(蒙语)汉语娱乐栏目的制片人,叫阿狗。”嘎拉泰轻蔑地看了邋遢男一眼,回答道。
  “(蒙语)阿狗?原来世上还真有人叫这种名字啊?什么来头?”我猜这个邋遢男就是吕雪娟手机中那个送导弹的家伙吧,现在有必要搞清楚他到底来自什么星球。
  “(蒙语)一个爱装的伪文人,一头发情的种猪,忽悠蒙骗老少女性,和手下人乱搞。就那副流氓德行,没什么来头。”嘎拉泰说着便向吕雪娟和阿狗的方向吐了一口痰。他哪里知道,流氓不可怕,就怕流氓有文化,现下有些欠抽的女人就喜欢那样酸溜溜的伪文人。
  说到种猪,我一下就想到了昨天中午在吕雪娟家翻看相片,每张相片上都有一个猥琐身影。是的,那个猥琐男人就是这个邋遢阿狗,没穿西裤没搭凉鞋都认不出来了还!真是岂有此理!
  正愤愤地想着过去揭露阿狗的猪性,达布纳大老远地挥手打招呼,朝着我们这里走过来。三人见面寒暄一番,决定又去文化路的长春大酒楼。那个地方经济划算,喝起来舒服,而且比较适合我们身份。我把女朋友和她的流氓上司扔在那里不管,却领着两位男性友人步行前往文化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