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上,两人都没有说话。车停到老船长家门口,一抬头,楼上的灯亮着。
文丽说:“回去吧,原谅她。你老了,不比年轻人,应当更珍惜你身边的幸福,对吗?
“谢谢。”
他跳下来,向她挥挥手,说:“珍重,夜深了,路上小心,开慢点儿。”
她嫣然一笑:“那好,你送我回去。”
他坦然一笑:
“送就送。”他说着,便伸手去开车门。
文丽推他一把说:“快进去吧,人家等急了呢。”
“她等我,等惯了。”她有些伤感地说,“多等一阵儿,无所谓的。”
“那是她知道你远航去了,比不得现在,眼巴巴地在窗口。”文丽取笑说。
“若是真的在窗口守着,就让她多等一会儿。”
“又多说了。”
他忽然觉得,她好可爱,她一点也不老,跟他的细妹一样年轻,他有些奇怪,这样漂亮,富有,聪明,乖巧的女人,怎么会独守空房。
“进去坐坐?”他问她。
“现在?”她惊讶了。
“认识认识她。”他真诚地说。
“别作孽了。”她笑,“深更半夜,带个女人回来。”
“可我这人正派。”他坦然地说,“你这人呢,也一身正气。我敢说,哪个男人见了你,都敬畏,你像圣母玛丽亚。”
“是吗?”她大笑,“那么你像谁?你知道吗?
“谁?”
“蒙难的耶稣。”她认真地说。
他的确很像。
她对他笑笑。
车开走了。
他准备掉头向家走,一转身,却发现细妹就站在他身边。
“她是谁?”她问。
那神态,不大自然。
她是谁?他说不清楚。就到现在,他还是没想起来怎么认识她的。在哪里认识她的。
“你刚才是在她家里打的电话?”她很细心地问。
“是的。”他很深沉地望着她,“如果我不回来,今晚我就住在她那里。”
“对不起。”她说,“还进家去吗?”
他愣了一下,说:“那好,我就不打扰了。”
她转身走了。
门关上了。
老船长苦笑了一下。去哪儿呢?回港口?有五六里路,得搭的。
他站在路边等车,等了好久,才过来一辆出租,他刚要抬手挡车,有人从背后一把抱住了他:“跟我回去!”她大哭。“她是谁?”回到屋里,她问,满眼是泪。“一定要回答吗?”老船长问。“我还是你的妻子。”她忿忿地说,又像撒娇。他犹豫着,不知该怎么说起。他想,还是不回答好。“好吧!”她像是大方地说,“随你,你可以不回答。何必强人难呢。”
老船长笑笑,心想,若是刚才索性请她进来坐坐,也许会不如此难呢。
“是我请你回来的。”她说,“还好。请得正是时候。”
说罢,她又用那样的目光望着他,显然,是希望他开口。
“如果她想把我留下,会开车送我回来吗?”老船长简短地说。
也对。细妹脸上顿时多云转晴了。这个道理,再简单不过,她怎么不会想呢?她立刻扑进他怀里,撒起娇来。
她什么都不再想问,不再想说。他回来这就是一切,什么都无需再说,无需再说。
她用她那美丽得让人心旌摇曳的眼睛凝视老船长,问他:“你不想我?真地一点也不想?”
老船长只微笑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