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看那酒,在精巧的磨花高脚酒杯晨,盛着四杯精心调制的鸡尾酒。
第一杯是“世纪之花”。那酒由四层组成,最下面的是红色,她猜想大鸡是法国红葡萄酒,娶不然就是匈牙利红葡萄酒,“法国红”清些,“匈牙利”红浊些。可能是“匈牙利红”,比重大,能淀在杯底,不泛上来。第二层是黄的,可能是荷兰或者比利时黄柠檬酒。第三层是绿的,这又是匈牙利的绿葡萄酒,是一种封茂了至少半个世纪的窖酒,只有匈牙利才有这种特殊香型的葡萄窖酒。颜色有些浊重,像“祖母绿”宝石那样碧绿。第四层是紫色的,她猜不出来了,这是一种什么酒”她想问,又不好意思开口。
酒里漂浮着几颗嫣红嫣红的樱桃,舞厅的灯光在酒杯里熠熠闪跃。
细看这酒、这杯、这花,你才会理解,它什么被名命为“世纪之花”。
初端来时,看这杯里,酒分成四色,红黄绿紫。细看,又不是了。那舞厅的灯光一闪,杯中的酒竟如雨后彩虹一般,五光十色,赤橙黄绿青蓝紫,竟让人目不暇接、美不胜收了。再看那几颗樱桃,如同闪闪的红宝石雕琢而成,粒粒如玉,颗颗如珍!她看得呆了。再看那杯“冰美人”。第三杯酒是“女伴”。那是一杯用红葡萄酒、黄柠檬汁,分层勾兑的酒。她弄不清调酒师是怎样能把它分成六层的,而且一层一层绝对不混浊,清清爽爽,晶莹透亮。杯里,漂浮着两粒熟透的、嫣红如血鲜嫩似滴的杨梅,真是一对姊妹花呢。第四杯是“依恋”。那是一杯她说不清是什么酒,很可能是用法国白兰地和法国绿葡萄勾兑的,最上面是完全透亮的酒,酒的颜色越往下走,便越探,杯底已经变成了几乎不透明的墨绿。这酒的色彩使她想起碧绿的绿叶潭——南雁荡山脚下的股清澈的泉水形成的湖泊。她在那里游过泳,湖水暖暖,好美!
酒受,也漂浮着两粒并蒂杨梅,只是一粒嫣红,一粒碧绿。
真是“依恋”!
再看这几杯酒,各有各的构思,各有呼的情趣,如诗如歌。
她越看越觉得光怪陆离,美不胜收。就说那杨梅吧,如此并蒂之梅,一红一绿,一粒红如火团,一粒碧翠如玉,岂是寻常之物,两手可得?
“太奢侈了。”她终于说。
“别那么客气,又见外了。”鲨鱼笑着说。
“好。”她像是终于下了决心,对鲨鱼说,“我有事求您。”
话音才藩,她眼里已注满了泪。
他大大地吃惊了。
“求我?”鲨鱼惊骇不已地说,“您干嘛这么客气,有话尽管说,您的事就是我的事!”
她却不说,只是流泪。
鲨鱼忽地站了起来,说:“小姐,谁欺负您了”你说,我去放他的血!”
她脸色煞白,忙环顾左右。舞厅里,灯巍豳暗,时明时灰,乐声震耳。有人在歌有人在舞,并没有人注意他们。
“千万别…”她惊恐地喊,“你坐下!”
鲨钱坐了下来。
“今天晚上,你能送我回家吗…她低声问。她的眼光落在他身边的摩托车头盔上。
“当然可以!”这件事,他正求之不得呢。
她伸手拿过头盔:“我们现在就走,好吗?”
“酒也不喝了吗?”他扫了一眼那几杯精致的鸡尾酒。
她犹豫了一下,恳求地说:“我领情了,行吗?”
就在这一瞬闻,他迟疑了一下,她那夜一样黑的眸子,美得让人心悸。这是真实的她,生活的她;可他也同时感觉到她可怜得豫一只受惊吓的兔子。既然他是个男人,就至少要给她以安全感。
他伸手端起那杯“世纪之恋”,说:“来,干一杯!有我,天塌不下来。”
她只好也端起一杯,是那杯“冰美人”。
鲨鱼一饮而尽,说:“走吧。”
白燕拉他到窗前,看着那落雨的街,问:“你的车停在哪里?”
“停车处。”
“你去取车,把车开到后门,后门在锅炉房后面。我在那儿等你,好吗,别熄火。”
鲨鱼奇怪地问:
“为什么?”
“你别问!”她惊恐地说,“什么都别问,我求你!如果该告诉你,我会告诉你的。”
他正准备要走,她又对他说:
“雷,我还得提前告诉你,我不会爱你,不会,绝对不会!世上的男人都死光了,我也不会爱你!”他大吃一惊,几乎被这突如其来的一棍打晕了。“我现在就告诉你,免得你心存幻想,免得你上当受骗。你要是后悔帮我,现在抽身,还来得及。”
“为什么?为什么这样?”鲨鱼激动得浑身哆嗦。“因我是个下贱的女人!是个吸毒、卖淫无恶不作的女人!是个患着爱滋病的女人!我回答得够清楚了吧!”
鲨鱼的眼泪哗地出来。